五、新的生命（五）

萧赫扔下手中的树枝，面无表情的从后面目瞪口呆的士兵中间穿过去……

“等等！”

萧赫回过头，看着拉耶夫娜从地上站起来，她低头看着自己的长剑，失落的将它捡起来。萧赫皱了皱眉，他看着她用力地抿着嘴唇，那红唇之上的血色早已被驱赶的丝毫不剩。

“怎么了？”

他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当他看到她将地上的长剑捡起，然后轻轻的拂去其剑身上的灰尘和泥土的时候，表情才稍有缓和。

“有话说话。”

他又说了一遍。

拉耶夫娜咬了咬牙，她看着眼前的少年的表情由冷漠变的戏谑，甚至带着嘲笑。她实在不想对着他说出那句话，也不想让自己在这么多部下面前向别人低头。思索再三，她闭上眼睛，从嘴里轻轻的吐出几个字——

“你能加入我的队伍么？”

萧赫用手指掏了掏耳朵，然后说了句：

“你说啥，我没听到再说一遍。”

她咬了咬牙，脸庞两侧的肌肉都使劲的鼓了起来。

“你能否加……”

萧赫看着她脸上那带着几分屈辱的表情，笑了起来。

……

“……所以我就成了联邦的继承人？”

床上的少女抱着膝盖，她一时间还无法接受这种对她来说宛如晴天霹雳的消息。站在一边的拉耶夫娜叹了口气，她略带怜悯的看着少女，她心里知道一旦进入联邦的权力中心，个人的力量就显得极其微小，像她们这样的人过去，说是继承人，实际上无非就是被几个权力集团当做手上的玩具把玩着，最好的结局就是成为一个无聊的傀儡**纵着。

屋子外面，萧赫自己站在海滩上，他看着远方长空落日，看着那橘红色的巨大圆盘一点一点的接近海天一线的位置，将附近的海水染得一片通红。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又抬头看了看天空。

海鸥在广阔的天空中翱翔着，时不时地发出鸣叫。在那一刻，无边无际的空虚感几乎要将萧赫吞噬，他闭着眼睛，感觉到自己正在被抽离于这个世界。那种不真实感，那种无法触摸到自己，无法让自己感觉到活着的感觉渐渐变成了疯狂，注入了萧赫的身体，沉淀在他的心里。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毁灭目所能及的一切。

“该死的……又犯病了……”

他伸出两个指头并拢，对着远方的大海轻轻的一划，那如同被某种东西切开一般，海中出现了一道长长的痕迹，随后即被周围的海水填满，变成向着两边扩散的波澜。

“你有事吗？”

萧赫面朝着大海，他向着身后的人问道。

阿纳斯塔西亚站在他的身后，再远处是正在整理人员的拉耶夫娜。前者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萧赫的背后，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

“你会和我们一起走么？”

她小心的问着。

“我还没说过吧。”

他低头看着那晃动的水波，看着自己映照在那水面上的脸。

少女此时面色微红，她第一次这么近的仔细的观察着她的救命恩人。面前的少年一袭黑色长发，虽然身上穿着简单朴素的亚麻制成的衣服，但是其独特的气质丝毫无法被掩盖下来。他是属于那种越花时间去观察，越是能对他产生好奇心的类型。就连他的背影都透露着一种孤独感，他虽然就这么站在你的对面，但是你们之间就像隔了整片大陆。

少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他压下心中杂乱的思绪，转身走过少女，一步一步的向着岸上走去。

这样也好——

少年心里想着，如果能给自己找一些乐趣也好，能给自己找一些意义也好，不，什么都好，什么都可以，死也可以，活也可以，快乐也可以，痛苦也可以。只要……只要不让他的心如此的空旷，就像沙漠一般就好……

“走吧，看起来要出发了。”

少年在沙滩上再次留下脚印，在他背后，海浪依然不知疲倦的趴在沙滩上，粉身碎骨。

……

萧赫收拾好东西，正在和渔村的人们道着别。那老者似乎格外的开心，他一边笑着大口的抽着自己的烟斗，一边使劲的拍着萧赫的后背和肩膀。看着他的脸，萧赫点了点头。那老者似乎明白了萧赫的内心，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背后的屋子，然后又指了指他。

少年和村民们道了别，骑上拉耶夫娜准备的骏马。

由于他们事出紧急，没有多余的备马，只好让萧赫和阿纳斯塔西亚共乘一匹行动。靠在背后的少年怀里的阿纳斯塔西亚身体僵硬，她都不知道自己的手该往哪里放，自己的眼睛该往哪里看，自己的身子怎么坐。萧赫还是保持着那副冷淡的面孔，他两只手抓着缰绳，眼睛却聚焦在别的地方。

“出发！”

拉耶夫娜一声令下，整支队伍发出了阵阵嘈杂的声音，伴随着马蹄声阵阵，在一片扬起的灰尘中启程向着联邦的权力中心——帕拉汶前进。坐在飞奔的战马上，阿纳斯塔西亚的心也同样像这战马一般驰骋着。她的身躯僵硬，几次都似乎要从马上跌下去，都是萧赫不动声色的将她拉回到正常的位置上才不至于出现意外。

“抓紧了，不行就靠着就行。”

萧赫看了一眼眼前的少女，轻轻地说了一句。

少女答应着，她慢慢的尝试着将自己的后背贴在萧赫的胸膛上，她感受到了他身躯的温度，也同样感觉到了他那强有力的心脏发出的生命的呐喊。

队伍的行进速度极快，乘着还未完全落入地平线的余晖，一行人快马加鞭的向着最近的小镇赶去，他们要在那里稍作休息，第二天一大早就要开始赶路。

靠着萧赫，少女时不时的抬头看着少年的脸，他的眼神聚焦在前方，还是那副冷漠模样。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少女低着头，她轻轻的呢喃着，似乎在问自己。

萧赫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传来。

“你就叫我阿隆戴特吧，那是在我出生的时候，家乡旁一处湖泊的名字。”

少女点了点头，她暗暗的将这个名字牢牢的记在自己的心里，刻在自己的脑海里。

“马上就到镇子了，全员减速。”

处于队伍最前面的拉耶夫娜的声音传来，包括萧赫在内所有人都微微勒紧了手上的缰绳，将坐骑的速度放缓。

萧赫从马上下来，他伸手接着身前的少女，然后转身将马牢牢的拴在马厩里。

“这里有铁匠什么的吗？”

他向着女骑士询问着。

“我想打把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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