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大衍教的过往

“嗯，不能再多了。”夏无忧还以为黄梦生是觉得不够，摇头道，“虽然咱们缺人，可这一次是招大衍教未来发展的苗子，所以要宁缺毋滥，资质上乘才可。五千人虽然少了一点，但勉强也够了，再多教不过来。”

五千人，还得是资质上乘，就这还只是勉强够用？

黄梦生那颗弱小的小心脏都震撼他妈了，要不是面前坐着的是夏老祖，他非得喷提这意见的人一顿不可。

这是当有灵根且资质不错的人是路边的大白菜嘛？

黄梦生支支吾吾地委婉道：“老祖，五千人是不是太多了一些，咱们大衍教现在完全是靠着您当初在凌波城得来的五十万灵石撑着，到处都是需要钱的地方，再招这么多人的话，咱们恐怕……负担不起。”

普通的修真门派，一般都是经营着各式的产业的，在各个城池之中开设自己的坊市，种植灵植亦或者圈养灵兽来贩卖以此维持自家门派的收入。

哪怕是先天武者也得吃喝拉撒睡，修行本就是个费钱的事情，那些看似高高在上的修仙宗门也没有世人想象中的那般只有快意恩仇的洒脱以及一心求仙问道不问凡俗事的脱俗。

都是人，都得生活。出门掉下悬崖捡到宝物一路逆天修炼成仙的故事，也只在那些不切实际的坊间小说里流传。

大衍教此前就是靠着一条产量感人的小型灵矿脉，以及周围自己开垦自己种植的几片灵田，做到与世隔绝般的自给自足。其实说白了，日子过得相当紧巴，否则也不会沦落到现在整个宗门加起来只有大猫小猫三两只的情况了。

现在的大衍教虽然坐拥五十万灵石的“巨款”，可这五十万灵石看着虽然多，但若是一直只出不进的话，金山银山也会有被吃空的一天。弟子们的月俸、工人们的工钱，以及大衍教的重建……等等等等开支，加在一起每月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这要是再多上个五千名弟子，恐怕大衍教不出一两年就又得破产了。

夏无忧还以为黄梦生是过惯了苦日子，舍不得刚到手的五十万灵石还没捂热就流水般花出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笑道：“大黄，钱的问题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还是相当有底气的。

作为天武第一炼器师，夏无忧从来就不知道“穷”字怎么写，若是缺钱了，有的是来送钱求他帮忙炼制灵装的大佬。

当初天武三百六十五殿，神武殿算是其中最富得流油的一殿了。

之前夏无忧缺制造灵装的灵矿，但现如今有了三仙山矿洞这条富矿之后，虽然灵矿种类少了点，可是也能制造不少灵装，说话倍儿有底气。

“老祖，我不是担心这个，而是……”黄梦生似乎有点儿难以启齿，小心翼翼地看了夏无忧，“而是咱们根本招不来这么多人呀。”

“招不到人都是待遇不够的问题。”夏无忧财大气粗地大手一摆，“而钱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

“不是这样的。”黄梦生摇了摇头，叹了一声，“老祖宗，事到如今，我也不瞒着您，您也知道早些年的时候，我曾官拜楚国少傅。”

“突然说这个做什么？”夏无忧疑惑问道。

他知道黄梦生之前是楚国的大官，现如今成了大衍教的大长老，这其中肯定是有故事的。可夏无忧没兴趣知道黄梦生的过往，他不在意这个，反正过去再有故事，能有我这个在棺材里躺了三千年的老古董有故事？

所以从凌波城回来之后，夏无忧一句话也没过问过黄梦生这件事，冷不丁听他现在提起，顿时有些不解。

黄梦生看着他，一字一顿道：“那您知道当年楚国的太子太傅是谁么？”

“谁啊？有关系？”

“有关系，因为十五年前，楚国的太子太傅……就是咱们大衍教的老教主凌天战！”

这回夏无忧确实是懵逼了一下，他是看过大衍教宗谱的，凌天战就是凌音那个爹，死后就把教主之位交给了年幼的凌音。

黄梦生眼神中流露追忆之色，唏嘘道：“当年咱们大衍教还不是这般人人喊打的魔教，而是这偌大楚国的……国教！”

“当年楚国文宣帝在位之时，立大皇子楚中行为太子，而老教主便是太子太傅，负责教导年幼的太子，谵事房六官之职，我大衍教便占了三人。”

“当时朝会之时，六品以上文武官员共计二百一十六人，我大衍教独占六十七人，朝野内外门徒遍布。”

“最鼎盛之时，大衍教所有弟子人数甚至超过万人，其中先天大宗师包括我在内共计五人，天阶武者亦有一百二十六人。”

“而老教主……甚至隐隐约约已经琢磨到了那宗师之上的境界，楚国境内寻不到一合之众，有楚国第一武者之称。”

黄梦生说着说着，眼眶渐渐地红了，声音也变得有些哽咽了起来：“可这权倾朝野的大教，却在几日之间便几乎被摧毁殆尽，更是被楚国皇室钦定为魔教，让天下世人唾弃，只能躲在这深山老林之中苟延残喘。”

夏无忧听得嘴巴都成“O”形了，他都没想到这看起来就透着穷酸样的大衍教，以前还有这么辉煌的时候。

而且听起来……大衍教成为魔教，不是因为九十九任祖师的锅呀？也是，九十九任祖师离现在也有一千多年了。

“谁出手灭的大衍教呀？为啥呀？”夏无忧好奇地问道。

黄梦生擦拭了一下眼角，收敛了一下情绪，这才说道：“是大周皇朝。”

大周皇朝？

夏无忧怔了一下，他“醒来”之后是有补习过当今时事的，现如今这灵鸿大陆的主宰便是这大周皇朝，只不过与当年的天武帝国那种完全掌控整个大陆的中央集权模式有点儿不一样，大周皇朝采取的是分封制。

说的通俗一点，就是现在的灵鸿大陆诸国林立，但是所有的国家都有一个共同的“老大”，那就是大周皇朝，每年得给“老大”上贡，不然你就是有贰臣之心，“老大”招手一挥带着他的一帮“小弟”就要来打你。

不过除了每年上贡，以及偶尔要听从大周皇朝调遣调停之外，基本上都是各家管各家，所以大周皇朝只是个“表面老大”，比起天武帝国还是逊色不止一筹。

但即便如此，大周皇朝也已经非常的了不起了，因为它是唯一除了天武帝国之外，让灵鸿大陆实现了大一统的庞大皇朝。

相比之下，楚国真的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国家。

可就是这个微不足道的小国家里的一个修仙宗门，却能让大周皇朝这个庞然大物注意到，甚至是亲自出手赶尽杀绝？

“当年大周皇朝的突然出手，导致整个楚国大洗牌，文宣帝虽然外传是病死，可左右是脱不开与大周皇朝的干系，而几乎算是我们半个大衍教弟子的大皇子也下落不明，整个朝野内外都被大清洗，咱们大衍教的人……死的只剩下不到百人了，五位先天宗师长老，也只剩下我一人。”

黄梦生眼中有泪光闪动：“若非老教主以一敌二，强行拦下两名大周皇室宗师之上的强者，恐怕我与小教主以及当时的其他门人，也无法幸免。只是老教主护着我们来到了这天南山岭之后，便因为重伤不治身亡了。”

夏无忧心中疑惑更浓：“大周皇朝为什么要这么做？”

黄梦生看了他一眼，叹气道：“因为我们是天庭余孽。”

夏无忧：“？！！！”

这里头原来还有他什么事的嘛！

“等等等等，这关天武帝国什么事？”夏无忧觉得自己越来越糊涂了，“天武帝国没了都三千年了，这中间改朝换代都几次了，活着的估计就你家老祖宗我一个，有什么好清剿的？又不是前朝余孽，动不动就有人先反清复明的。”

黄梦生听不懂夏无忧说的“反清复明”是个什么意思，但是大致也明白夏无忧想要表达什么，痛心道：“说什么天庭余孽，其实大周皇朝也不过是看中了当年天庭留下的传承，巧取豪夺罢了。其实当初咱们大衍教还有初代祖师留下的不少灵装，甚至还有天武帝国时期的文献典籍，可最终都被大周皇朝夺了去。”

“其实也不止我们大衍教，这些年来我也打听了不少消息，许多与曾经的天庭有关的势力，哪怕只是捕风捉影的听到一点，就会被大周皇朝抄家灭门。”

“现如今的楚国新帝登基不久，为了保全楚国，已经按照大周皇朝的指示，将大衍教定为魔教。不过楚国毕竟念及旧情，再加上我们大衍教也只余下空壳，大周皇朝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所以楚国一直放任我们在天南山岭生活，并未有过起兵征讨的想法。”

黄梦生看向夏无忧说道：“老祖宗，但无论如何，这‘魔教’的帽子，咱们大衍教是摘不掉，只要我们一日还是魔教，这大衍教就无法正式招徒，也无人敢来。”

夏无忧这才明白，所以这么些年来，大衍教吸收新鲜血液的方法，就只能是门内弟子下山历练的时候，去寻找那些无父无母且有修炼天赋的孤儿，带回自己的山门慢慢培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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