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老祖宗，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在凌波城外，一队马车正朝着天南山岭前进，而在最前面领头的马车之内，凌音很是好奇地问着夏无忧。

“怎么找到的？”夏无忧哼笑了一声，开始吹牛皮，“那天我心血来潮，闲来无事掐指一算……”

“教主，我们找您找了好久，发现了载您来凌波城的车夫之后，一路追查这才查到了您的位置。”黄梦生苦笑道，“教主，您以后可千万不能这个样子了，老祖宗和我都急坏了。”

凌音一想到最近的经历，也是忍不住鼻子发酸，拉了拉夏无忧的手：“老祖宗，我以后再也不离家出走了。”

夏无忧叹了一声，反过来拍了拍她的手：“这一次……我也不惩罚你，你自己受的惩罚也够了。总之，要坚强，女孩子家也不是说非得那什么，就算已经被那什么了，但是总有不介意那什么的男人愿意接纳你的。放心，老祖宗以后肯定给你找个好人家。”

“诶？”

凌音抬起头，一脸懵逼地看着夏无忧。

她都已经做好了挨夏无忧“爱的毒打”的准备，不过听老祖宗这番话的意思似乎是不打算罚她离家出走的事了。

可老祖宗说的“那什么”是哪什么？我怎么有点儿听不懂呢？

凌音没听明白，马车内另一个女孩却是听明白了。

罗珊听得脸蛋红扑扑的，起身对夏无忧说道：“夏公子，凌音虽然流落青楼，可还是干净清白的，还请放心。”

她又把如何与凌音结实，又是如何发现了凌音被人卖进青楼，又是如何将凌音救下这一系列的事情事无巨细地都讲了一遍。

凌音这下子明白了，小脸顿时羞红，气恼地往夏无忧怀里扑，小粉拳锤着他的胸口：“老祖宗大色狼，你在想什么啊！变态么？我怎么可能……被人那个那个。”

“原来什么事都没发生么？”黄梦生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很是高兴。

他对待凌音就像是父女一样，如果说谁最不希望凌音出事的话，那无疑就是他了。

夏无忧没理会在他怀里扑闹的凌音，看向罗珊问道：“这位姑娘，很感谢你出手救了凌音，不过之后你有什么打算么？”

“我……”罗珊顿时有些迟疑了。

能够从青楼脱身，这对她自然是一件好事，可离开之后应该怎么办呢？天大地大，她一介弱女子又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呢？

最好的结果便是找家好人家，可她青楼出身，又有哪个人家愿意娶她为妻呢？十有八九，也只能给哪家老爷做妾罢了。

而最坏的结果，只是从一家青楼流落到另一家青楼，上一家是春香阁，之后或许就是夏香阁、秋香阁、冬香阁了。

更何况……

罗珊下意识地轻轻捂了一下自己的脸，她的脸上薄纱不曾取下，而在这薄纱之下是一个印记。

她苦笑着，原本因为从春香阁中脱了身的喜悦感顿时便荡然无存了。

而在这个时候，凌音从夏无忧怀里出来，一把搂住罗珊的胳膊，很是亲昵地说着：“罗姐姐，要不你随我们回山吧？我都吃习惯你做的菜了，要是一下子吃不到了，我会非常非常非常不习惯的。”

罗珊脸上明显流露出了犹豫之色，可凌音拉着胳膊可劲撒着娇，倒是让人不忍拒绝。

夏无忧也在一旁说道：“罗姑娘若是有去处，我们会将你平安送到，也保管你后半生衣食无忧。若是没去处，也欢迎你来我们门派小居，若是罗姑娘哪天住够了，想走了，我们也绝不会阻拦。”

不得不说，罗珊是真的有点儿心动了。

她本来也没什么去处，对于她来说去哪儿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有一个安身立命之地，最好不要再靠着这幅皮囊而活着。

“夏公子美意，小女子心领，只是……小女子若是和你们回山，恐怕会给你们带来麻烦。”罗珊轻轻咬了咬下唇，叹了一声道。

夏无忧诧异地看着她：“罗姑娘何出此言？”

罗珊踌躇了片刻，站了起来，走到了夏无忧的面前，伸出手缓缓地将脸上的面纱摘了下来。

面纱之下，是一张绝美的脸，面容精致仿若画中仙子，眉眼之间带着稍许的忧郁，有一股独特的吸引力，让人挪不开眼睛。

只是这张精美绝伦的脸上，左边脸颊烙印着一个红色的印子，破坏了这份美感。

“咦？”黄梦生看到了罗珊的面容之后，突然间轻咦了一声。

他弯下腰，在夏无忧耳边低声说道：“老祖宗，这姑娘脸上的刺青……是官奴印啊。”

“啊？啥官奴印？”夏无忧怔了一下，又眯着眼睛凑近了罗珊的脸蛋仔细地看了一下，“我还以为是装饰用的刺青呢，我就说这刺的也不好看呀。”

罗珊被他看得有些难为情，红着脸低着头，而夏无忧无心的一句话也让她有点儿难堪，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了脸上的刺青。

黄梦生在一旁咳嗽了一声，支吾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哪有人为了好看在脸上刺青的。”

罗珊苦笑着点头：“是，这位老先生说得对。”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向夏无忧坦白道：“不瞒夏公子，小女并非楚国人，而是楚国周围一个小国的公主，只是后来我国被定为叛乱，楚国兴兵平乱，国破家亡，小女也被俘虏，打进教坊司之中，几经流转这才到了凌波城的春香阁之中。”

黄梦生恍然道：“十年前的古胡国？你是古胡皇室？”

罗珊没有隐瞒，点头道：“是，老先生好记性。”

夏无忧听她这么说，这才发觉罗珊的长相，确实不像是汉人，鼻梁高挺，瞳孔颜色是褐色而非黑色。

他皱着眉头问罗珊：“所以呢？这和你跟我们回山有什么关系？”

罗珊愣了一下，看向黄梦生，而黄梦生解释道：“老祖宗，这官奴都是登记在册的，若是私藏官奴，或者是让官奴跑了，都是重罪，咱们留下她，恐怕衙门会找我们的麻烦。而且罗姑娘不是一般的官奴，她是敌国公主。”

罗珊心中暗自失落，可也不得不承认黄梦生说得一点儿不错。

自己终究是个祸害，若是跟着他们去了，也只是害了他们。

可夏无忧却是不悦地皱起了眉头：“官奴怎么会出现在春香阁里？衙门不找他们麻烦？”

“这个……想来春香阁幕后有些势力，足以摆平这一切吧。”

“一个青楼能够摆平的事情，我们大衍教摆平不了？”夏无忧颇为不悦地看着黄梦生说道，“而且咱们不收留罗姑娘，朝廷就不找我们麻烦了？那个女钦差就是冲着咱们来的吧？”

黄梦生纠结了：“老祖宗您说得……好像是有点儿道理。”

夏无忧转开视线，看向罗珊微微一笑：“罗姑娘大可放心，旁人或许还怕了朝廷找麻烦，可我们不怕，就算不收你，难道楚国就不找我们大衍教麻烦了？都没差。”

罗珊听得很是感动，看着夏无忧的眼神里柔光流转：“夏公子，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小女虽在青楼，可这些年来洁身自好，依旧是完璧之身，能报答夏公子的也只有这贫贱之躯，您若不嫌弃……”

夏无忧顿时眼睛一亮，呦，这是要对老祖我以身相许不成？

不得不说，罗珊长得是漂亮啊，难有男子不动心，可这样……是不是影响不太好呀，嘿嘿嘿嘿嘿。

“……您若不嫌弃，小女自持尚有几分厨艺，不如就在您这儿应聘给厨子吧？”罗珊低着头，臊眉耷眼地说着。

夏无忧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啊，厨子啊……”

“嗯？不然夏公子以为是什么呢？”罗珊朝着他眨了眨眼睛，“小女子也唯有这项才艺算是拿得出手的了。”

“没有，我什么都没以为！”夏无忧立刻矢口否认，“厨子就厨子吧，到时候大黄你按着厨工的钱每月给罗姑娘发例钱，要是亏待了，我可饶不了你！”

黄梦生答应道：“是，老祖宗。”

夏无忧用手抖搂了两下衣襟：“这车厢内怪闷的，让马车停了，我下去走走，其他人该喂马喂马，该吃饭吃饭。”

车队很快停在了一片林子外头，夏无忧逃似的离开了车厢，下车之后拍了自己的脸两下，哼哼唧唧地唱了一句：“童话里都是骗人的……这世上哪有那么多英雄救美、以身相许的故事，呸。”

……

车厢里头，凌音笑嘻嘻地搂住了罗珊的腰：“罗姐姐，太好了，以后我还可以吃到你做的饭了。”

她半天不见罗珊回答她，抬头看向罗珊，却看到罗珊这会满面通红，神情恍惚一幅心不在焉的模样，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事情。

“罗姐姐？罗珊姐姐？”

凌音在她耳边喊了两声，她才回过神来：“嗯？”

凌音不高兴地嘟囔道：“你在想什么呢？好像有心事的样子。”

“没、没什么。”一提到这个，罗珊就觉得脸上想是火烧一般地滚烫，低着头用手背捂了捂脸。

刚刚……差点就说出口了，如果不是因为害羞的原因临时改口了的话。

不过她想到夏公子之时，便想到夏公子带着人闯进雅间的那一幕，真的真的……非常帅气。

罗珊觉得自己脸更红更滚烫了。

一旁凌音注意到了，指着她惊异道：“罗姐姐，你脸怎么了？你脑袋在冒热气。”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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