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23 深夜的探访

学园祭过去了，但期间发生的趣事八卦，以及造成的后续影响，不是一时半会能散尽的。

全校最热门的话题中心，自然是尹寻和涵灵——

两个不同领域的风云人物，在学园祭当天两次同时登台，虽然当事人都声称只是为舞台效果，但吃瓜群众怎么看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俩人，很登对。

不过，对于高二三班的学生们来讲，身边有更好吃的瓜。

点燃八卦导火索的，是重新回归上课日子的第一天，走进教室的茜斯娜。

她换发型了。

原先那头及腰长发不见了，齐刷刷的发梢微微内扣，落在白皙的脖颈处。

剪短发什么的，也不是稀罕事。但，稍微发散联想一下其他事件，就很了不得了——

“哎哎，你们知道吗，那天尹珞和希维尔从咱班摊位上跑出去，好像是拉着手的……”

“所以茜斯娜剪头发，是因为失恋？那两个人在一起了吗？”

“不会吧？！我听说舞会上，尹珞拒绝了希维尔啊？”

“那……是希维尔单恋尹珞？好难想象呢……”

“对了对了，我有在舞会上看到，当时迦冥要走，尹珞挽留他来着，她是不是对迦冥……”

“啊，我也看见了，最后她是和樱奈跳了整场！不过两个人看起来，都很开心诶，完全没有沮丧什么的……”

“好乱啊，搞不懂……”

这个瓜让众人吃得津津有味，脑洞大开。

然而剪短发这事，真正的原因，除了茜丝娜本人，大概就只有希维尔知晓了。

他终于亲手点开了手机里堆积的，来自茜斯娜的所有未读邮件，顺带着当天最新的一条。

「这样，你就分得清我和妹妹了吧。」

……

寻找清羽的任务，没有看上去那么轻松，这点是令尹珞没想到的。

根据名单上的地址，清羽的住处是威西鲁镇的一座公寓楼，就在伊芙诺公司附近，步行十几分钟的距离。

可她扑空了两回，每次屋里都静悄悄的，任她如何敲门也没人应。

第三回她终于忍不住敲响了隔壁住户的门，出来的是一个中年女人，在听完尹珞的描述后给了肯定答复：“旁边是住了这么个小伙子，搬来有一年了，经常很晚才回来，应该是大学生或者上班族吧。”

但莱奥盖公司在经历了那场混乱后，就再也没开门营业过了，清羽还会去哪里呢？

……

如果俯瞰每座城市的夜色，在大部分街道都暗下去的时刻，还坚守着最后一块光亮的地方，往往就是此处最繁华的娱乐场所。

即便是威西鲁镇，这种八九点钟就开始归于寂静的小镇，也总有那么三两个度过夜生活的去处。

比如眼下这间酒吧。

在到处都充斥着震撼人心的鼓点和放飞自我的人群时，画风迥异的存在就很容易惹人注意。

独自坐在喧闹声中的白衣少年，就是后者。

他没有同伴，也不和任何人交谈，只是安静地喝着酒，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一张张陌生面孔。

他甚至连耳机都没有摘——明明在这种场合，耳机里无论有什么声响，也会被完全湮没。

但他依然固执地不去拿掉它们，直到突然觉得右耳上原本微小的重量一轻，一只手随之闪到他视线中，指尖亮晶晶的水钻，在酒吧闪耀的灯光下有些刺眼。

“帅哥是一个人吗？”那只手搭在他的肩上，女人的声线连同温热的呵气落在他耳畔，“要不要一起玩？”

他连头都没回，只是稍稍扬起脸，凑近对方的耳朵——在这种场合，不靠近讲话是没办法听清的——然后淡淡开口。

“抱歉，我不喜欢女人。”

“哦——”对方用了恍然大悟的夸张语气，“那就没办法了，再见。”

他感觉到右肩处的温度消失了。

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清羽的眼神又回到形形色色的陌生人身上。

……

直到过了午夜零点，清羽才从酒吧离开，徒步回到居住的公寓楼。

走出电梯的一刹那，却望见自己的房间前坐了一名少女，对方此时也扭头看过来，与他视线交汇。

他记忆中是有这样一张面孔的——

“你是那天……咖啡屋的……”

“你还记得我呐。”

尹珞的脸上露出笑容。

“终于等到你了，清羽先生。”

清羽没再说话，拿出钥匙打开门，按亮房灯，站在门口转身看向她。

“进来吧。”

过于自然的反应，倒令尹珞有些愣怔，稍一犹豫，还是选择点点头：“那就打扰了。”

在这么晚的时间走进陌生男性的住所，本身就容易令人生出点忐忑，更何况他身上有不少秘密，敌友未知。

可是来都来了，现在放弃，太说不过去。

这公寓看起来环境不错，客厅很宽敞，清羽只是随意给了个手势，示意她去沙发坐着，便径直走向一旁的冰箱，边拉开边轻声问：“想喝什么？”

“都可以。”

“酒，喝么？”

“……果汁就好，谢谢。”

清羽放了一盒梨汁在她面前，又转身走向墙边一个玻璃柜，尹珞看见里面摆放着十几瓶酒，每一瓶都长得不一样。

看样子，是个很爱喝酒的人呢……

他打开玻璃门，拎起其中一瓶，柜门都没关就走回来，坐在尹珞对面，将桌上的玻璃杯斟满，安静地喝着。

空气一时陷入沉默。

终于，尹珞憋不住了，试探着喊他：“清羽先生？”

他放下杯子，淡淡抬眼。

“清羽，就行。”

“那个……你都不问我为什么来找你，又是怎么知道你住在这里的吗？”

“不重要。”他讲话的语气中听不出起伏，“你想说，自然会说吧。”

好奇怪的人呐。

尹珞思考片刻，挑了众多问题中最适合做开场白的一个：“我们相遇的那天，你……为什么会给我那张塔罗牌？”

“因为觉得，还会见面。”

她一怔，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见面……的确，现在就见了……

“你知道我会来？”

“不。”

“那……到底为什么？”

“只是觉得，没什么特别的理由。”他顿了下，又说，“不喜欢的话，丢掉就好。”

……不，重点完全不在喜欢不喜欢吧……

感觉继续纠缠这个问题没有意义，尹珞悻悻地换了下一个：“在那天之前，你真的对我没印象吗？”

清羽没马上回答，看了她好一阵，然后反问：“我们，以前见过？”

尹珞也盯着他，想要试图从他的表情中解读出什么，然而一无所获。

无论是笼着雾气般的双眼，还是平淡的表情，都毫无变化。

看来，还是得直接了当一些才行。

她定定心神：“你是莱奥盖公司的职员，对吗？”

这一问，她惊奇地发现，清羽的黑色瞳孔似乎有了些焦距——

之前的他，虽然就坐在对面，却始终带着一种强烈的距离感，像是身处另一个世界。

这种距离感，好像变弱了一丝。

他点了下头：“是。”

“你去过赤湖军事基地。”尹珞继续追问。

“嗯。”

意料之外的坦率，几乎没有迟疑，使她略微安心了点。

“那个时候，我也在场。”

尹珞松开了捧着梨汁的手。

纸盒没有落下，而是左右微微摇晃着，在二人之间愈来愈高。

“你和我是同样的能力者，对吧？”

“……不。”

清羽的口吻出现了犹豫。

尹珞稍怔：“你不是风属性的能力者么？”

名单里分明这样记录着，她的记性应该不会出错才是。

“是风。”

“那……”

清羽抬起左手，将塞在耳内的耳机摘下。

尹珞早就留意到，他进屋后没有摘掉耳机，但她并未多想，只当是在听音乐——直到清羽将耳机线绕起来，她才蓦地察觉了异常。

耳机的插口是悬空的，压根不会有声音传出。

“我的能力，是和风沟通。”

他顿了片刻，静静地看着尹珞略显惊愕的神情，然后轻轻阖上双眼。大约两分钟后，他睁开眼睛，嘴唇再次动了。

“你在我门口，等了两个多小时，期间敲过六次门，下楼买过面包和牛奶，接过一个电话……你有个哥哥，是么？”

……

尹珞怔怔地坐着，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的确两个小时前就等在走廊了，中途觉得饿所以去便利店买了食物，她是趁着爸妈睡觉后偷溜出来的，结果被尹寻发现，打电话过来兴师问罪，害她解释半天。

这就是……莎露安提到过的能力？

还真是逆天到让人不寒而栗啊。

“你……”她竭力理了理脑海中纷杂的思绪，挑出一个最想知道的，“你们这种能力，能和我们普通的能力者一样用元素作为攻击手段吗？”

清羽缓缓摇头。

“不能。元素也是载体的一种，大概，和人很像。平等沟通，就无法指挥利用。”

“所以，你们这种，算是元素的朋友了。”她好奇地歪头，边思索边尝试表达，“而我们的能力，更像是……说上下级不太妥当，总之不是在平等的位置上。”

“嗯。”

“这种力量的话，就不能用作武器了呢，也不能杀人。”

尹珞微微笑开，眼睛却是认真注视着清羽的。

“说起来，你杀过人吗？”

这是一个极其大胆，也极其失礼的提问——

但清羽的神情和语气，依旧如常。

“没有。”

那双眸子中，读不出迟疑和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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