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过来迦冥的意思,尹珞突然觉得眼眶莫名发热。
“你为什么不把这些话告诉希维尔呢?”
“懒得说。”迦冥撇嘴,“你看他听得进去?”
“看他刚才这状况,可能……听不进去吧……”
“受不了,喝酒就闹腾。”迦冥有些烦躁地抓抓头发,“要不是看他心情不好,我才不给他弄酒。”
“希维尔他……是酒品差的惯犯么?”真看不出来。
“差得要命。有一次在本家喝多,差点把房子烧了,从此家主就给他下了禁酒令。”
尹珞没忍住,扑哧笑出了声:“你们经常喝酒?”
“本家的地下室是酒窖。”
“诶,等会,家主的禁酒令,是只限定在本家吗?”尹珞突然意识到某个问题,“如果不是,那你岂不是帮希维尔违反了家主的命令?”
她看着迦冥,迦冥也呆呆地看着她,神情似乎有点僵硬,半晌,缓缓抬手拍在额头上,语气里带了明显的懊恼。
“该死,忘了。”
尹珞黑线:“忘了就忘了吧,反正没人会去告状。”
“如果家主还活着,知道了肯定要找我。”
迦冥声音很轻,内容却让尹珞呆了一下。
“才几天没联系上而已,不用那么悲观吧。”
他摇摇头,没有说话,只是拎了酒瓶举到眼前,摇晃两下,然后立在两人之间的地板上:“还有三分之一,喝完。”
“……你是说,你和我?”
“不,是你。”
“为什么!”尹珞突然惊慌,“我不会喝……”
“你喝醉我可以扛你走,我喝醉你扛不动。”迦冥一脸理所应当的模样。
“那就带走下次再喝嘛。”
“你还想再看希维尔耍酒疯?”
她当然不想。
“那,扔了不行么?反正又没花钱。”
迦冥拿眼白看她:“你知道这一瓶值多少么?”
“再贵的酒也不至于比我还值钱吧。”尹珞嘟囔着,但还是乖乖地抱起酒瓶。既然不要钱,不喝白不喝。
反正啤酒也是酒,威士忌也是酒,应该都差不多吧?
……
于是尹珞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越野车的后座上。
车窗外的天色已经彻底黑透,景物在不断模糊地掠过。
大脑还是一片混沌,她想坐起身子,刚起到一半就听见迦冥的说话声:“睡醒了?”
“嗯。”尹珞坐正,“咱们这是去哪?”
“去新的住处。”
“新住处?”她说着,注意到副驾驶的位子上空无一人,“希维尔呢?”
“他先过去了。”迦冥语气淡漠,“还有,以后你别喝酒了。”
尹珞这才懵懂记起,她好像在旅馆房间里喝空了那瓶威士忌,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不是你让我喝完的?”
“我错了。”
尹珞呆怔。
这个家伙居然会认错的吗?她喝醉以后到底做了多可怕的事情?!
“那个……你能给我透露一下,我喝完酒都做什么了吗?”她忐忑问道。
“没什么,胡言乱语罢了。”
“哈?我说什么了?”
“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
尹珞努力地回想了下,然后说:“完全不记得。”
“那就不告诉你了。”
“……”
不记得就不告诉,这人八成脑子有问题。要是记得,还用得着他说?
算了,既然话都到了这份上,估计再问也问不出来。尹珞悻悻地放弃打听,换了下一个话题:“你说的新住处,是哪里?”
“就在前面,莎露安用由月阿姨的名义租的。”
“莎露安?”
“嗯,说是生日快到了,想让我们留下来陪她过。”迦冥说着,手中方向盘打了几转,车子拐了弯后缓缓减速,“到了,下车。”
这是一间公寓楼,地角有些偏僻,不过周边的设施不少。尹珞跟在迦冥身后,从侧门进入,又拐进一层走廊,就见他在最近的房间门前停了脚步,抬手叩门——她特地留意了一下,这里似乎是监控死角。
门很快开了,伴随着莎露安欢快的喊声,一只粉嫩柔软的东西扑进她怀里:“尹珞姐姐!”
莎露安穿了蓬蓬的连衣裙和白色长筒袜,从衣服到鞋子都是粉色系,亚麻卷发梳成双马尾,长长的淡粉缎带系成蝴蝶结,随着她的动作晃来晃去,像极了兔子耳朵,特别可爱。
伊芙诺和希维尔家的基因,为什么能生出这么可爱的妹妹?真是太不科学了。
“晚上好啊,莎露安。”她忍不住抬手揉揉怀中毛茸茸的小脑瓜。
莎露安扬起甜甜的笑脸,露出小虎牙:“姐姐,我要过十二岁生日啦,就在下个星期!”
“又长大一岁呐。”尹珞也回给她笑容,“想要什么礼物?我去剥削一下你哥哥,出门太急没带钱……诶,他俩人呢?”
她茫然地看看四周。刚才不是还在么?
“刚刚出门了呀,就在姐姐你身边走过去的。”
这两人走路永远没声的嘛。
“算了,不管他们了。”她拉着莎露安的小手坐下——屋内环境不错,客厅有电视有沙发,卧室她还没有进去瞧,不过想必也挺舒适。
“你想看什么节目?”尹珞打开电视,“动画频道怎么样?”
“我想看电视剧。”
“哪种的?”
“就最近新播的那个,网上评价很好的!”
“最近新播的?”尹珞不太看电视,不过在学校时常听朋友聊起,多少也知道一些人气高的剧,“是《穿越回王朝当王妃》?还是《霸道校草爱上我》?”
“我才不看这种无聊的剧。”莎露安鼓腮,“我要看《变态杀手碎尸连环案》。”
“……果然是希维尔家族的血统。”
“嗯?姐姐你说什么?”
“没什么,哪个台,我给你找。”
……
此时的两个少年,正漫步在柏索城夜晚的街道上。
柏索城的繁华程度明显比威西鲁镇高出一大截,已是晚上十点多,公寓楼附近的店铺仍然灯火通明,还不时有客人进出,为了避免被认出,他们没有靠近商铺,而是徘徊在对侧黑暗的树荫底下。
“你想跟我说什么?”希维尔开口。
“尹珞的事。”
迦冥的口吻听上去和往常不太一样,没了那种懒洋洋的拖延感,明显是要说正事。
“她怎么了?”
“她喝醉以后,睡着了一小会,中间突然醒来,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说了一堆没头没脑的。”
希维尔留意到迦冥的形容:“变了一个人?”
“对。虽然还是她,但感觉和平时不太一样。我问她怎么了,她说,忘记的时候想知道,知道的时候想忘记。”
“忘记?她想忘记什么?”
“她说……”迦冥眉间蹙起,视线落在前方的空气中某点,“她杀过人。”
周围突然陷入安静。
“杀过人……”希维尔慢慢地吐出这几个字,“如果我的记性没有出错,尹珞加入猎杀者以来,从没有亲手杀死过任何人。”
“嗯。”
“那就有些意思了。”希维尔轻笑,“如果非要将间接帮凶也算在内,也不是说不通,但我更倾向于这和她丢失的记忆有关系。她是想起来什么了吗?”
“来的路上我问过她,她什么都不记得。”
希维尔沉吟片刻:“如果尹珞曾经确实杀过人,这事是不是也和二哥有关?”
“是。”对于希维尔的自言自语,迦冥干脆地表示认同。
希维尔扭头看他:“你也这么想?”
“不是想的,是直觉。”
……
“你们去哪里了?”
他们回到公寓时,正陪莎露安看剧看得津津有味的尹珞随口问了句。
“出去散了会步。”
希维尔笑盈盈地说着,走过来坐进沙发,迦冥则默不作声地跃上了客厅的窗台,懒懒倚靠在窗沿旁,视线落在窗外的夜色里。
“散步?”
两个通缉犯出去散步,是嫌死得不够快么?
她暗暗吐槽,然后将注意力放回到了电视剧上。嘿别说,这剧还真挺好看。
电视剧播到接近午夜十二点,片尾曲跳出来时,尹珞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问莎露安:“这是第几个受害者?”
“第七个,姐姐喜欢看吗?”莎露安宛若找到人生知己般,激动地睁大眼睛注视尹珞,“第五个人死的时候最精彩了,是伪装成上吊自杀的密室,但推门进去就发现绳子吊着的是腰部,上半身全都不见了,头被藏在……”
“打住!”尹珞慌忙叫停,“不要剧透,我自己回去看。”
大晚上说这些很吓人的好吧,看是一码事,语言描述出来就是另一种感觉了……
“你为什么喜欢看这种电视剧?”希维尔表情严肃,似乎对莎露安的这份爱好感觉并不合适。
“因为伊芙诺哥哥经常看呀,我就跟着他看,就喜欢了。”莎露安眼神单纯。
尹珞和希维尔的脸上瞬间都挂了“原来如此”的表情。
“近日,来自威西鲁镇的一名在逃通缉犯已经自首——”
熟悉的地名,令他俩和一旁玩手机的迦冥都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电视。
是十二点整开始的晚间新闻,面无表情的播报人员正在低头念稿。
“——经过警方核查,这名叫做樱奈的通缉犯属于被迫协同犯罪,由于其尚未成年,且自首态度良好,目前已经消除通缉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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