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4 方烨的烦恼

“啊，对对对，是这个名字！希维尔，我听见他的朋友这样叫他的。”万幸的是方烨比他还不过脑子，完全没注意到奇怪的称呼问题。

凯尔在心里长吁了一口气，连忙继续进行话题，生怕少年突然回过神来注意到自己的疏漏：“他的情况我了解一些，他确实是很早就有了这种能力，但要知道，会使用不代表一定很了解，更不代表他懂得如何教导别人使用。甚至可能正因为他对能力太过熟稔，反而难以指导新人，会觉得无从下手。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唔……有道理！”

方烨马上联想到了自己帮派的乐队。

跟着自己这样一个浑身艺术细胞的老大，他们的进步却如此缓慢，不就是因为自己比他们高出一个层次，以至于他们无法效仿么！自己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症结，原来在这里啊！

想到这里，他禁不住猛拍大腿：“你说的太对了！就是这样！”

他的反应看在凯尔眼里自然是满意得很，并不晓得他到底联想到了什么：“所以，从你的个人能力提升角度，我们是更具优势的。哪边更合你的心意，你应该也有答案了吧？”

“听上去……好像确实是你那里比较好玩。”方烨一边手肘撑在膝盖上，托腮作思考状，“但是……我已经答应他们了，背信弃义不好啊……”

“没关系，你可以慢慢考虑，名片上有我的手机号，如果想通了，随时欢迎联系我。”

凯尔倒也不急于求成，他看得出来，方烨是真的动了心，但一时让他放下所谓的原则也并不容易。

该说的都说完了，他便起身道：“今天的会面就先到这里吧，我先回去了，还有工作要完成。”

方烨也站起来：“啊，好，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会好好思考的。”

“嗯。”要拉开门时凯尔又回头，叮嘱：“对了，不要告诉那些人，我来找过你。”

“你是怕他们误会我吧？我知道了，谢啦！”

面对自动脑补成好意提醒的少年，凯尔也并不想解释，点点头，走了出去。

……

而方烨也真的是在好好思考。

他足足思考了一个多星期。这对他来说实在少有。

他不喜欢思考问题，通常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完全跟随野性的直觉走，帮派需要动脑的事一概交给镝星，同样地，镝星提出的建议他往往毫不犹豫地采纳。自己不擅长的事情不去指手画脚，这点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但这次不一样。对于凯尔的描述，他是真的动了心；可出尔反尔违背诺言，他也是真的一时无法接受。

到底，哪一个更重要？

虽然不喜欢思考，但不代表他没有想法。——起码他知道，这事只能自己决定，不能去麻烦镝星。

这是他的私事，不是帮派的公事。镝星不是他，就算给了自己建议，也是镝星的选择，不是他的选择。

如此艰难的选择对他的情绪影响不小，自凯尔来访那天起，方烨就再没组织过乐队排练。

中间倒是接到过希维尔的电话，大意是既然成为同伴了，有空去他那里坐坐，了解一下他们要做的事情，也交流交流能力的使用提升之类的心得。

如果是平时，方烨当然极有兴致，但眼下还处于纠结中，于是以最近没心情为由推掉了。

希维尔倒也不太在意的样子——然而当方烨提出想要回自己的石头时，电话彼端是安静了几秒的。

为什么想要回去？面对这个疑问，方烨难得地说了谎。

他无法告诉希维尔实情，只是回答说很喜欢那个十字架，戴着感觉很酷。

他不知道希维尔有没有相信这个理由，总之最后电话里是同意了的。

「拿回去也好，说不定还能帮上忙。这种石头遇到其他石头会发光，如果在我们以外的人身上发现石头有反应，记得及时联系我。很可能是我们要找的人。」

希维尔这样说着，随后隔天就让迦冥去送还了方烨的十字架。

将十字架揣进口袋的方烨安心许多。

下次再见到凯尔，他就不会不高兴了吧。

但两难的选择依旧固执地存在着，盘踞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直到乐队的主唱小兄弟憋不住了，自己找到方烨，摆出一副低眉顺眼小媳妇样：“老大，是不是我表现的太差了……你别生气啊，我每天都在努力练习，争取跟上老大的步伐……”

“哈？我没有生气啊。”方烨一头雾水。

“那……老大你怎么最近都不组织练习了……我还以为，以为是我让你失望了，所以你才……”

眼见着小兄弟的头越来越低，方烨连忙拍拍他肩膀：“没有没有，你想多了，我不是因为这个才不排练的！我是最近有点事情，所以没顾上。”

“什么事啊老大？有麻烦告诉我们啊，我们帮你解决就是，哪还用老大你亲自上阵！”看起来确实不是自己得罪了老大，小兄弟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第一时间开口表忠心。

“不是你们能解决的麻烦啦……是那个……我最近想去上几天学，突然想学习了，对，是这样！”

方烨发现自从接到难题的那天起，自己需要撒谎的场合似乎越来越多了。

“学——学习？！”

面前的小兄弟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完了，老大不会是乐队不顺利所以受刺激，神志不清了吧……

“对，学习！偶尔换换环境也不错嘛，是吧，哈哈哈！我去学校了，回见！”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话，方烨果断地扭头走人，真打算奔学校去了。

“可是，老大啊……那个，你今天就别去了，今天……”

“打住！”方烨没停步，五指并拢举手在空中停顿，示意小兄弟别再说下去，“我心意已决，不要阻拦我。”

“可是……”小兄弟在他背后依旧不死心地挣扎。

“你想违抗我？”方烨做出凶巴巴的表情回头瞪他。

小兄弟瞬间乖乖的闭了嘴，挥手跟老大道别。

“这才对。”方烨心满意足，大踏步走远。

……

结果进了学校，方烨傻眼了。

他是很久没上学了没错，之前就不怎么上学也没错——但即使这样，他也能明显地看出来，今天的校园有点过于安静了。

难道已经放学了？不应该啊，时间有这么晚吗？他懵懂地掏出手机看一眼时间。

11月3日，周六，14:49。

——啥？周六？

一脸懵逼的方烨，似乎明白临走前小兄弟想说的是什么了。

“算了，来都来了。”他自言自语着，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转悠起来。反正就算不是周末，他也不会去听课，没什么本质区别。

周末的学校也是有学生在的，通常学校会在周末将校园开放给社团活动用，虽然纳修斯学院并没有什么正经社团，但也不会在周末限制学生出入。

而这时候还在学校的，自然也不会是为了学习或者社团这样的理由。对这里的不良少年来说，窝在家里反倒不如上学有意思，反正老师什么都不管，还能和同学一起玩，导致纳修斯学院的周末反倒比其他高中更热闹几分。

校园里时不时能撞见簇拥成群的少年少女们，聊天的，吃东西的，抽烟的，谈恋爱的，还能听见教学楼一层的某间屋内隐约传来的说笑声，和动感的乐音缠绕混杂在一起传入方烨的耳内，听起来像是在开派对。

如果是往常的方烨，很有可能循着声音就找过去和他们一同嗨了。但今天他实在提不起精神，反倒觉得那音乐听着令人更加心烦气躁，索性绕开，去反方向的草坪上随意地一躺。

草坪一端的长凳上坐了一对小情侣，离他有段距离，这一躺，就听见女生不大不小的声音传来：“这人有病吧，跑过来当电灯泡。”

他懒得理，摸出烟来，就这样躺着点燃。

“嘿，还抽上烟了，脸皮真够厚的呐。”那声音又响起来，仍然是不大不小的音量，刚好能让他清晰地听到。方烨忍不住偏过脸去瞄了那边一眼，恰好和长凳上的两人对上视线。

女生长得还算清秀，正怒气冲冲地看着他，一旁的男生却在瞬间变了脸色，暗中猛扯女生的袖子，低声道：“别说了，我们走吧。”

“咱们先来的，要走也是他走啊！”女生回头对男生说着，声调又高了几分。

“你他妈小点声啊祖宗，那是方烨，风袭帮的方烨！”男生慌慌张张地干脆把女生从长凳上拽起来，不由分说地拖着就走，留方烨独自躺在草坪上发愣。

自己是多久没来学校了？啥时候这么出名了？

不过想归想，他也不在意这些，只是换了个姿势继续抽他的烟。他们走了正好，乐得清静。

可惜这份清静并没有持续多久。

一根烟还没抽完，他突然听到一声巨响。

方烨迅速坐起身子寻找巨响的声源地。很快他就发现了异状——教学楼里，方才传出音乐声的那间教室，此刻竟从窗口冒出浓浓黑烟。

他跳起来，快步前往那边。还没走出几步，那冒烟的窗口内蓦地被照亮。

不是灯光，是……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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