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2 事故

火焰掀起的热流将空间内的温度骤然拔高，灼目的光和热使得方烨的幻影飘忽起来。

希维尔静静地注视着那个在不断跳动扭曲的幻影。

“还不打算露面吗？”

像是接到了无声的指令，围成一圈的火墙蓦地开始扩散延伸——

凶猛的火势以他站立的地点为圆心，迅速地朝外推进着，熊熊火焰霎地吞没那个幻影。

“我靠，这也行？！”

方烨终于再次现身在火墙外，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这样我根本就碰不到你啊！”

“彼此彼此。”

火墙倏地降低了几分，希维尔站在冲天的火光后冲他微笑，那双湛蓝的眼眸被映成暖红。

明明是如此束手无策的境地，方烨却露出了孩童般的天真笑脸。

“啧啧……有趣，真有趣。”

他的声音回荡在雾中，似乎很近，又似乎很远。

“你很强。你得到这种力量有多久了？”

“我么？”希维尔轻笑，“大概，十六年吧。”

自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的那一刻起——

他的血液里就被打上了命运的烙印，除了接受，别无选择。

如果说异能者不惜牺牲本拥有的人生去换取这种力量很愚蠢，那生来就被迫拥有且摆脱不掉的他，又算什么呢？

“十六年？”方烨的声音里写着明显的不信，“你怎么可能还记得清那么久以前的事情！”

“……”

这个常人无法捉摸的脑回路，着实噎了希维尔一把。

“呐，方烨。”他定定地站在火焰中心，突然叫对手的名字。

“嗯？”

“你为什么想要成为强者？”

“不是想。”他一本正经地纠正道，“我本来就是。”

“那为何还需要这样的能力？做个普通人中的强者，不够么？”

“当然不够。”

他站在火圈外沿，眼中闪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光芒，说不清是这火势太旺，还是他内心的向往太盛。

“我想和更强的人对战，对手越强，就越有趣。所以，首先我得足够强。”

果真是个玩心重的家伙啊。

希维尔眼中的笑意加深。

“但你现在，还差得远。你的战斗模式，存在漏洞。”

“漏洞？”方烨一愣。

“是的，你还没有真正利用起你的能力。”

“那应该怎么用？”

“你想知道？”

“想！”他拼命点头，“你快告诉我，怎么做？”

他浅笑：“你加入我们，我就教你。”

一听这话，方烨警惕起来：“你不会是想骗我认输吧？”

“你成为异能者的时候，应该对我们猎杀者有些了解。”希维尔不慌不忙地说，“你不是我们第一个找到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要是没有实力，我们不会活到今天。况且，跟着我们，你会遇到更多的异能者，有更多的战斗机会。”

“唔……”

这条件明显对方烨是一个莫大的诱惑。他锁眉望天，似乎很难拿定主意到底哪个更合算。

“可是，我是风袭帮的老大，我跟着你做事，帮派怎么算？”

“你的帮派自然是你的，我们不会干涉。”希维尔笑容温和，“再说，我要找的不是手下，而是……同伴。”

说话间，他取消了身周的火焰——

眼前这个红发少年，实在是单纯得一眼就能看透。

既然他已经产生了动摇，就只差临门一脚了。

“我们需要能并肩作战的同伴。”他远远地冲方烨伸出手，“你愿意和我们成为战友吗？”

方烨望了他片刻，脸上露出孩子气的笑容，身形蓦地移到希维尔跟前，和他伸出的手握到一处。

“那就这么说定了，以后打架记得喊我啊！”

……

方烨最大的纠结点，确实是他的风袭帮。

他担心自己跟随了这些人，虽然好玩的事情会变多，但可能就顾不上兄弟们了。那些兄弟可都是跟着他很久的，因为自己他们才会加入风袭帮，才会走到今天，要是为了贪玩就丢下他们，实在良心不安。

希维尔最后的几句话，终于充分打消了他的担忧。

按照他的思考回路，不打他帮派的主意，愿意过来陪他打架，还答应教他战斗的人，肯定是值得信赖的。

于是他果断答应下来。也因此，才有了尹珞他们看见的那一幕。

……

在这皆大欢喜的圆满结果面前，倒也没人继续追问希维尔得胜的细节，只简单交流片刻后便散了场。

独自回到风袭帮据点的方烨刚推门进屋，就有小兄弟迎上来。

“老大，你回来了，有人找。”

“谁？”

“不认识……但他说他认识你，找你是有正事，而且只能和老大你自己说，所以我们就把他留下来了。”小兄弟一指旁边关着门的房间，“人在那呢。”

方烨走过去，推开门，看到的却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你？你怎么来了？”

……

生活总是充满了意外和转折。

看似顺利的背后可能是隐患，看似无望的道路也会突现转机。

翌日中午，纳修斯学院——

阳瑞是费了些力气才推开活动室大门的。

他手中抱了满当当的食物和饮料，购物袋简直比瘦小的他还要高出一点。

如果这里面有他的一份，大概他也不会如此不情愿。

活动室里呛人的烟雾和嘈杂的嬉笑声在他开门的瞬间就扑面而来。他走进屋，将袋子放在围成一圈的不良少年们面前。

“午饭……买来了。”

刀疤脸作为老大，是第一个伸出手拉过塑料袋的。手一翻，袋中的食品就稀里哗啦地倒在地上。他扬手将空袋子扔到一旁，抓起一个面包招呼众人：“来，过来吃！”

除了买东西回来的阳瑞自己，所有人都凑上前去。

“哎，我要吃这个！”

“你等会，这是我要的！你别抢！”

“那果汁是新出的口味吧？给我尝一口……”

少年们笑得开怀，吃得大快朵颐，好不热闹。

即使叛逆，暴戾，不务正业，说到底，也只是一帮十六七岁的男孩。蹲着的，坐着的，和同伴抢食物的，看起来倒也不乏温馨。

只是在他们眼中，这样的温馨，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权分一杯羹。

“行了，没你事了，你走吧。”老大今天的心情也不错，爽快地给阳瑞下了驱逐令。

和这热闹无关的瘦弱少年得了赦令，向外走的脚步有些匆忙，结果不小心脚下一绊，趔趄了两步。

这是一间没什么用途的活动室，原本是属于用作社团活动的地点，但实际上这学校并没有人认真地做社团，自然而然地变成了不良少年们的地盘。屋里空旷得很，按说不该有什么障碍物。

险些绊倒阳瑞的，是拖在地上的插座线。一间教室墙面上只有两个插座，满足不了这些学生的用电需求，少年们就干脆在屋里拉了接线板给手机充电。更有甚者，抱了笔记本电脑过来看电影。

于是阳瑞这一脚下去，接线板上的插头纷纷被扯掉不说，连在墙上的插头也被拽了出来，身后顿时传来几声哀嚎。

“卧槽，怎么没电了！”

“妈的，正看得起劲呢！”

“嗤。”刀疤脸的手机也正在充电，一看屏幕上跳出低电量提示，狠狠瞪了瘦小的背影一眼，“蠢货就是蠢货。”

“啊，对不起……”阳瑞低着头慌忙跑到墙边，想去把插销重新插好。

“我来吧。”

罗未秋刚好就站在插座边抽烟，小声说着，弯下腰去扶插头，也不知道是在和老大说，还是和跑过去的阳瑞说。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跑个腿都跑不好。”刀疤脸嘟嘟囔囔的，却还是不得不欠起身子。

“啊，老大，帮我电脑也插上啊！”一旁有人喊。

“知道。”

就在他伸手将充电器重新插好的同时，另一边的插销也被再次接好——弯下腰的罗未秋和跑到墙边的阳瑞，几乎在同一时间伸出手去，看不清是谁先谁后，只看到插线板的指示灯终于重新亮了起来。

明晃晃的红色指示灯，红得耀眼。刀疤脸的手机也重新连上了电，发出进入充电状态的提示声——

——砰！

正在各自喧闹着的少年们，是在听到巨响后不约而同地转过了头去的。

不是手机提示音这样司空见惯的响声。是爆炸声。

刀疤脸插好充电器的瞬间，充电器和他手中的手机一同，炸成了碎片。

然而如此可怕的爆炸似乎并没有吓到他。

他只是身子突然抽搐了几下，便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一动不动地向后倒去。

直到头和身子都重重地跌在地面上，他的左手还紧紧地握着已经炸成碎片的充电器残骸。

爆炸的冲击力和掀飞的碎片，使他的双手整个血肉模糊，甚至露出了白色的指骨。他的眼睛瞪得滚圆，一眨不眨，全身的皮肤已经烧焦，散发出刺鼻的糊味。

“……老大？”

一片目瞪口呆的寂静中，有人颤抖着开口试探道。

“老大，你怎么了？”

离得最远的罗未秋此时也反应过来，大步流星地跑过去，留阳瑞独自在教室一角发愣。

他的呼声似乎唤醒了受惊吓的其他人，活动室里乱成了一锅粥。

“死了……老大死了！”“叫救护车，赶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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