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过去的一部分（下）

“并不是全部。”

站在艾莉丝对面的少女一卡一卡地转动着脖子摇了摇头，如同机械般生硬的动作放在她那副破碎的身体上显得更加地诡异。

“你不能换个更加让人看着舒服的样子么。”

见到这副有些令人作呕的姿态，艾莉丝也有些忍不住蹙眉。

她心中已经对这名少女的目的有了大概的猜测，但是她并不知道这其中的意义。

“这是因为……我还不够完整。”

少女看向艾莉丝，眼中带着些许的迷茫。

“我不记得自己的姓名、也不记得自己的来历。”

“你在逗我吗？”艾莉丝不满地反问道，“用着奇怪的方法把我给弄到了这里，还说什么‘帮你回想起来’的傻话，结果你自己却一副失忆的样子？”

艾莉丝现在有种被耍了的感觉，但是对这名少女的警惕还是完全没有放松。毕竟她先前能够强迫自己进入睡眠、来到这个空间，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艾莉丝不敢小看她。

她自信，但不自负。

“但我记得我怎么死的、记得我是怀着怎样的情感在什么地方死去。”那名少女用那喉中堵有血液的独特声线回答道，“也记得你是谁。”

“那你倒是说说，我是谁？”

艾莉丝注视着那名少女满是血污的脸，反问道。

如果她没猜错，这个少女和自己或许——

“你就是我，而我就是你。”

“……”

和自己的推测基本吻合了——但这根本不是什么令人感到高兴的事情。

“但是现在的你，似乎忘记了这些。”那名少女左右看了一下已经变成了灰白色的世界，“吵闹的街道，冷漠的人群，还有那个已经逃离此地的肇事者。”

“我可不觉得记得这种糟糕的经历有什么好的。”

艾莉丝故作轻松地说道，可是无论怎么掩饰，她的脑海中都不可遏制地想到了某种可能。

为什么自己记不起成为灵之前的事？

为什么在看到周围的街道时会有熟悉感？

为什么这名少女一再强调“你忘了我们的过去”？

答案只有一个——

“你是成为了灵的我，而我是仍为人类的你。”那名少女认真地说出了艾莉丝心中不愿承认的事实，动着那副残破的身躯朝艾莉丝伸出了手，“你现在这副虚伪的姿态，实在是——恶心。”

“你是‘侵蚀’？！”

艾莉丝冷不丁打了个寒战，迅速向后跳开。

要是自己真如这名少女所说，那么自己本应当在这场车祸中死去，然后不知为何变成了灵。

而且最重要的是——自己很有可能在以人类的身体使用着灵力。

换句话说——自己会被侵蚀。

“没用的……你的身体，也是我的。”

“咕——！”

艾莉丝跳跃的身形在空中一僵，直直地摔落在地上，她想要迅速起身的时候——

“我说了，我不会伤害你的。”

那名少女此刻压在了艾莉丝的身上，那张血液染红的脸映在艾莉丝碧蓝的眼中，透露着一丝疯狂的神色，“我只想要拿回我自己的东西而已。”

“我可不会就这样轻易地把身体交给你！”

艾莉丝抬脚踹向那个少女凹陷的腹部，可是在打到对方的同时，自己腹部也承受到了同等强度的冲击。

就如那名少女说的，她们俩使用的是同一副身体。

“呜——”

剧烈的疼痛让她的眼前一阵眩晕，脚立刻就软了下去。

“你这——”

不过艾莉丝才不会就这么束手就擒，反手抓住那名少女的双臂，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自己身下。

“看样子身体就算一样，力量上还是我更胜一筹啊？”

艾莉丝两手紧紧钳住那名少女的双手，防止她反抗。

“是吗？”那名少女冷笑道。

——噗！

一根金色的长矛突然出现在艾莉丝背后，刺穿了她的胸口，鲜血喷涌而出洒在了那名少女的身上。

长矛的力度刚好洞穿了艾莉丝的身体，但是矛尖却停在了那名少女上方一厘米不到的地方。

而这一击虽然对艾莉丝造成了重创，但那名少女的胸口也是出现了类似的伤口，血液从她凹陷的上身中涌了出来。

可是她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仿佛那可怕的伤口完全不存在一般。

借着奇袭之利，那名少女用恢复自由的手一拳打在艾莉丝脸上，将她狠狠地打飞了出去。

咚！

艾莉丝直接嵌进了附近建筑物的墙壁上。

“——！”

两个人皆是从口中同时吐出了一口血。

“你这疯子！”

艾莉丝紧抓刺穿胸口的长矛，把它拔了出来，对那名少女骂道。

由于破晓具有的“高温”特性，伤口附近的血液都被蒸干了。

明明攻击对方都会使自己受伤，可那名少女却像是完全不在意这些的样子。

“和我死前遭遇的痛苦相比，这算得了什么。”

那名少女望向从墙上下来，立在那里有些摇摇晃晃的艾莉丝，无畏地笑着。

艾莉丝站定身形，先前那个触目惊心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修复着。

“把你这家伙杀了的话，我应该就能从这里出去了吧。”

虽然双方会承担相同的痛苦，但是仅此而已，似乎并不会死亡……也就是说这是一场看谁的意志力更强的战斗。

艾莉丝也懒得和那名少女多废话，往脚上灌注力量，一瞬之间就来到了少女的眼前，朝着她挥下长矛。

“你似乎误会了什么。”

那名少女淡然地抬眼看向以凌厉的气势向她袭来的长矛，面前显现出了那面金色的盾牌，挡住了艾莉丝的攻击。

而早就料到对方会有此一手的艾莉丝一脚踩在“黄昏”的盾面上，纵身一跃跳到了少女的背后——

“——！”

没有丝毫的犹豫，手中的长矛笔直向着先前少女攻击艾莉丝时避开的地方刺去。

既然她那时候避开了，说明那里肯定有着什么。

然而那名少女却是纹丝未动，任凭艾莉丝将长矛插.入她的背部。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和你战斗了？”

那名少女的头转过了一个人类身体完全无法做到的180度，看向她背后的艾莉丝。

心中有了不详预感的艾莉丝想要立刻退开，然而进入这片空间前的那种强烈倦怠感再次席卷了她的全身，导致她失去了力气，狼狈地后仰倒在了地上。

“又是……这招……你这……混蛋……”

艾莉丝的眼皮变得沉重，意识也逐渐模糊。

最后，和之前一样，她再一次被迫地陷入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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