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灾难之后

“哥哥……果然……我是多余的呢。”

——站立在高楼边缘的少女，对着身后满头大汗、一脸焦急的少年如此说道。

她的声音非常平静，没有丝毫的波澜。

高楼下方是车辆来往密集的街道，异常的喧闹，而少女身上却散发着与下面的热闹截然不同的气氛。

少年知道少女接下来会做些什么，他想要开口，却由于过度劳累，连话都说不出。

如同少年记忆中一样，楼顶的风扬起少女黑色的发丝之时，她回过头——

“哥哥，祝你幸福……”

——她说着祝福的话语，看了少年最后一眼，朝着那下方的街道一跃而下。

“言星！不要！！！”

少年声嘶力竭地喊着，疯了似的冲过去想要抓住少女的手。

然而结果只能是目睹少女生命在落地的那一瞬间结束。

少年永远忘不了那一幕，永远忘不了在说出那句所谓“祝福”的话语之时，少女脸上的表情。

那被泪水浸湿的脸、绝望的眼神，少年——叶语青永远也不会忘记。

……

“……唔”

意识变得有些清醒了过来，叶语青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自己似乎躺在一张床上。

首先看到的是没有见过的天花板，然后在她的左侧还挂着一个吊瓶，以及被拉起来像是隔离用灰色床帘。

“这里是……”

因为有床帘的缘故，叶语青能够看到的东西很有限。

“哟，你醒啦？”

床帘被人拉了开来，一下子照进来的灯光让叶语青眯起了眼睛，不过很快她就适应了。

拉开床帘的人是一名穿着白大褂，有着明显烫染痕迹的卷发，叼着一根糖果棒的女性。

“你是？”

叶语青并没有关于这个女性的记忆，开口问道。

“我是你的主治医生哦，姓秦，叫我秦医生就好。”

名为秦医生的女性把床帘拉到一边，扣好，坐在了叶语青床边，感觉身体无大碍的叶语青也坐了起来。

“好的……我叫叶语青，秦医生，这里是哪里？医院吗？”

既然有医生，那么应该是哪里的医疗机构吧。

“对，这里是曙光第一人民医院的特殊病房哦。”

“是吗……为什么我会在这？”

“你被‘灾害’直击受了重伤，是你的同学把你送到这里来的。”

“灾害，你是说地震之类的吗？”

对于秦医生话中特意强调部分，叶语青有些在意。

“真是个可爱的女孩子。”秦医生轻笑着，“那已经是过时的定义了。”

“过时？”

叶语青不解地歪了歪头。

“现在的话，一提到灾害，就是指多种气象、地质灾害同时发生，对人类生存环境造成极大破坏的复合性灾害。”秦医生饶有兴致地给叶语青讲解了起来，“而且‘灾害’的发生不受任何条件的限制，它会发生在任何一个地方，也会以任何的形式产生。”

“不过好在华夏国有做好预防措施，基本上‘灾害’发生之前几分钟，会有警报声通知群众撤离到安全的地方，而且会有武道家们疏导群众。”

“而你处于这次‘灾害’发生的中心——D市二中，却能从中存活下来，不得不说是奇迹呢。”

好像是嘴里的糖吃完了，秦医生从口袋里重新摸出一根棒棒糖叼在了嘴上。

“那么我……”

也就是说自己见到了“灾害”的发生过程？而且在那个“灾害”的中心见到了那名少女。

“咕……”

想到少女的眼神，叶语青下意识地发出了悲鸣。

“怎么了吗？”

秦医生有些担心地问道。

“没事……”

叶语青想要问秦医生是否知道“灾害”和青发少女的事，但想来她只是个普通的医生，没可能知道“灾害”中青发少女的事才对。

“有心事？不介意的话最好说出来哦。别看我这样，我可是有好好读过哈佛大学，拿到了心理学硕士学位的哦。”

好厉害！但是为什么受了外伤的我却受到了心理医生的治疗啊！叶语青在心里吐槽道。

“只是因为……想起一个人。”

“嗯？”

“那是个对我很重要的人，因为我的错，她自杀了。我忘不了她死去的那个时候的眼神，但是在前几天，我……又看到了那种眼神。”

“是怎样的眼神呢？”

“我不是很能说明，但是看到那种眼神就会明白她对生命已经没有了多少期望。”叶语青说着说着，想起前世言星自杀时的场景，想起那几近让自己心脏停止的痛苦。

——哥哥，祝你幸福。

那与嘴上所说本应充满希望的话语截然相反的绝望感，成为了叶语青一生的痛。

本来这一世重生，见到了叶言星，应该十分高兴，但是与青发少女的相遇又让叶语青想起了前世的痛苦。

青发少女看向自己的双眼，与那时跳下去的言星几乎一模一样。

简直就像——前世的言星借着青发少女的肉体重生了一样。

“我……我害怕那种眼神……我什么也没有为她们做……仅仅只是……只是看着她……就那么死去……我……我……”视野变得模糊了起来，叶语青身体也颤抖了起来。

“……”

秦医生沉默地看着这一切，然后——伸出了双臂，把叶语青拥入了怀中。

“没有关系的。”秦医生轻轻拍着叶语青的背，温柔地说着，“你没有错，你只是需要直面她们的勇气而已。”

“勇气……”听着秦医生的话，叶语青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了起来。

“是的……拯救她们的勇气……睡吧。”

秦医生的话仿佛带有魔力一样，让叶语青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倦怠感，立刻便失去了意识。

似乎是察觉到叶语青已经失去意识，秦医生松开了叶语青，让她重新躺回了床上。

“真没想到‘甜言蜜语’会被用来哄人睡觉呢。”

如此说着，秦医生坐到了床边的看护椅上，然后稍微大声地说道：“可以进来了哦，言星。”

回应着秦医生的话，特殊病房的门被打开，走进来的是穿着便服，留着黑色齐肩发的娇小少女。

少女——叶言星看了看床上睡着的叶语青，对着秦医生说道：“秦医生，谢谢你。”

“没事，只要待会儿给我尝尝你最新买的糖果就行。”秦医生摆了摆手，“等下她醒来就靠你照顾了哦，副作用……来了……我先……睡……了。”

秦医生打了声哈欠，在看护椅上躺了下来，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看着脸上还留有泪痕的叶语青，叶言星从边上握住了叶语青的手。

“对不起……姐姐，这次我没有及时保护你……”说着，叶言星更加紧地握住叶语青的手，“但是以后……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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