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四百岁的她只不过是个孩子

“问题可真多啊......不过没关系，我可以一一为汝作答。先来给汝解释一下第一个问题吧，汝一定是还在怀疑我会不会是想利用汝，对不对？”

糟了，又被她看透了，缔结契约之后的我在她面前真的是“一丝不挂”，心里想的什么随时都能被她解读到。

“这个怀疑其实是可以理解的，而且就算我现在说出‘我不会利用汝’这样的话，汝也一定不可能相信。所以，这份怀疑还请汝继续坚持下去好了，直到我刚才对汝说的那些话得到印证，直到汝亲眼看见人类王国出动军队向各族魔物发动讨伐战争，直到这片亚根达尔大陆上生灵涂炭。那时候不需要我的解释，汝自然就会明白。”

迪莉娅语气平静地说出一大堆话，像是在威胁我，但又像是诚实者的自信。以她的脾气，如果感到自己的话受到了我的质疑，明明一定应该发火才对，可她这次为什么如此不动声色呢？

“因为我没必要生气，这是在和汝谈条件，而不是要强行要求汝去做什么事。”

她又成功解读到了我的心声，开口回答道。好像确实是这样，她只有在和别人谈条件，或者执行某种内心拟定好的计划时才会如此冷静，如果真的是想利用我，或者强迫我去做这些事的话，那她完全可以采用其他更加果断的手段来要挟我。

“可我还是想知道，你们为什么不主动出击去迎战呢？凭你们的力量就算真的和人类王国的军团打起来，也未必会处下风吧？”

“这倒是没错，就算人类王国的魔导军团和教会的圣骑士团再次联手，我们也一样能把他们击败，要知道从上次他们讨伐魔王得胜之后，精锐的战士便已经损失大半，现在新补充的战士基本上全都是毫无战斗经验的新人。”

确实是啊......亲眼见识了圣骑士团团长当街拉人入伍场景的我表示赞同。

“所以如果我们真的应战，那么人类的讨伐军只会气势汹汹地来，但又惨败而退。但是本小姐不希望那样，那样子即便是取胜了，可同时也会牺牲许多无畏的人，双方，包括人类的战士，也包括魔物。”

“那么也就是说，你之所以要让我去组织人类出军，同样是为了避免战争爆发？”

迪莉娅默默地点了点头。

“可真，其实不瞒着汝说，原本我确实是打算把汝拉到这边来，让汝的力量为我们而战，而且......”

迪莉娅话说到一半又打住了，她闭上嘴巴，抬起头来两眼直直地盯住我，没有恶意的那种注释，与我四目相对。

“曾有那么一段时间我计划着用战争重建这片大陆，消灭掉人类，成为亚根达尔大陆上的万物之王。没错，我曾想过要顶替魔王的位置。可是当我和汝一起去到那个世界，当我再次闻到魔王大人的气息时，我便顿时又从那可怕又可耻的幻梦中醒了过来。我想起了自己的责任，以及自己真正应该做的事。当然，把我唤醒的原因不仅仅是魔王大人的气息，还有一个人，一个人类，他就是汝，可真。”

她是在通过意念将这些话传输进我的大脑，所以这些话一定只有我一个人能听到。

她为什么突然说出这些话？虽然她能承认这些事情令我十分惊讶，但是相比之下更令我感到奇怪的是，她为什么会把这些心里话说给我听？

她真的已经如此信任我了吗？或许吧，我可能是两个世界里唯一一个被她带到这个地方来的人吧，那本魔召之书也可能是除了她和魔王之外，人类之中唯独我一人亲眼见过吧。从始至终，她做的这些事，不都是建立在信任我的基础上吗？

而我却还对她时刻抱有怀疑的态度，只因为她是魔物，是吸血鬼。这样的心态，我是不是有点太过自私了？

我不断反问着自己，开始感到忏愧。迪莉娅是吸血鬼公爵，但她并不是坏人。

“可能我对汝说的话有些过多了。”

迪莉娅突然不知为何转过身去，背对着我开口补充道。

“没关系，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反正只有我一个人听到，如果不想让我记住的话，我可以立即把它们全都忘掉！”

“不可以忘掉！就算真的会忘记，但是最后一句话无论如何也请不要忘掉......”

迪莉娅没有转过身来，但是极力地阻止我，她希望我把刚才她说的话全记住，像是在命令我，但又像是在请求我，而且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诶？最后一句话？

“......”

“......”

“最后一句话嘛，我还真记不起来了呢。”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只能用这种装傻的方式打破沉默，同时对她傻笑。

“汝......真的忘记了？”

迪莉娅猛地回过头来同时抬手在自己的脸上抹了一把，虽然只是瞬间，但我清楚地看到了她脸颊上的泪珠。怎、怎么哭了？

她用比刚才要明亮许多的鲜红色双瞳注视着我。

说来也是她，虽然她已经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中四百多年，可是如果换位从他们吸血鬼家族的寿面来看，她还只不过是个孩子。还只是个孩子的她就已经成为公爵，不仅统治着一整个家族，而且还要管理其他的魔物，如此重要的责任与我比较起来实在是沉重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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