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拾壹 圆月与残月

“好久不见，哥哥。”

“好久不见，黑月。”

兄妹之间再正常不过的问候，此时却显得异常让人怀念。

“一觉醒来，哥哥已经上高二啦。”黑月咧开嘴开心地对我笑，“我睡了多久？三年？五年？还是八年？”

“十年。”我说。

“十年？真远啊。”黑月像是在唏嘘，又像在感叹。

是啊，十年可真是个遥远的数字。在人生的尺度上，这个单位充满着厚度。

十年时间，有多少曾经已经不在，有多少永恒，已经腐朽。十年时间，足以彻底改变一个人。让坚定者迷茫，让堕落者救赎。

相隔了十年的再会，一切却仿佛就在昨天，近在眼前。

“呐，哥哥。十年间，有想过黑月吗？”

黑月望着绯色的天空，漫不经心地问。

“我……一直都想再见你一面。”

“有话想和我说？”

“嗯。”

“可是黑月说过的吧。请不指教——就和再也不见是一个意思哦。”

“我知道。可我还是有句很重要的话想对你说。”

“告白请等到浪漫的月圆之夜哦？黑月可是个淑女呢。”

我没有理会她的玩笑话。

“谢谢你！黑月。”

而是朝她弯下腰，真诚地对黑月鞠躬了。

“什么？谢谢？谢什么？”

“十年前，是你救了我吧。真的非常感谢。”

“为什么？”黑月认真地反问我，又仿佛无奈般地说，“人类是无法被他人拯救的，哥哥。人类能拯救的，只有人类自己。因此你不必感谢我，不过……如果哥哥真的想感谢黑月的话，那么就请别再让黑月出现了吧。”

“为什么？”这次轮到我问为什么了。

“很遗憾，哥哥。因为黑月是缺陷品、是危险的信号、不吉的象征。黑月的出现，只会带来不祥。所以，我最好的存在方式，就是消失。这是我的使命。”

“使命，你在说什么？”我真是越来越搞不懂她说的话了。

“哥哥，你太贪心了。残月贵在神秘，满月最具光辉。可满月一年只有十二次，你永远无法同时观赏到两者的美。”

“所以，只要满月消失就好了。只要满月消失，月亮就会变得无比纯粹，无论你什么时候观测，她都永远那么纯粹，那么完整，那么完美。你看到的，将是她的全部。”

“可不管是满月还是残月，都是月亮的一部分吧。”，我说。

可她并没有理会我，而是牵起长长的黑色裙摆，对我施了一个非常优雅的贵族礼。

“哥哥。黑月……美吗？”

“嗯，很美。黑色的礼服非常适合你。”

“比心月还美吗？”

“你就是心月吧。”

“我是黑月，哥哥。”她订正了我的话语。

“别让我做多选题。”

“呵呵，这是道单选题哦。哥哥明明知道的，却不想承认。”她眯起双眼窃笑着，漆黑色的瞳孔仿佛看穿了一切。

“……”我看着她，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这个世界哪有那么多多选题呀，哥哥。就像你结婚只能娶一个妻子一样，这个世界虽然充斥着各式各样的不合理，可它就是这样运行的。”

“黑月……你到底是个什么存在？为什么过了十年，你才再一次出现在我面前？”

莫名的烦躁感涌上心头。

我真的搞不明白，我到底该怎么面对这个和心月一模一样，却又截然不同的女孩子啊。

“哥哥，永远不要当着女孩子的面打探她们的秘密哦？会找不到女朋友的。”

黑月笑了，笑容是我从未在心月身上看到的丰富表情。

但那毫无疑问是美的，美的令我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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