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死无牵挂了吗

民众的情绪非常激动，看来是知道了陈教授为我做手术的事情。

在暴民身后的陈教授阴沉着脸，看着民众和叛军你来我往，你进我退。最终，民众在被叛军慢慢往外推，陈教授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了门卫室，虽然途中还是被一些纸团之类的东西砸中了。

陈教授去门卫室干什么，那当然是拿外卖啊。

日子总归还是要过的，就像这个社会不会因为一个伟人的死亡而停止，现在它依旧在不断运转。

在我们目睹了这一切之后，陈教授也有惊无险地 拿到了外卖，虽然在出门卫室的时候又遭遇了一波轰炸，不过并无大碍，只是白大褂上沾上了一些污渍。

我们回到了手术准备室里，等待陈教授回来。

门被打开了，确实是陈教授，只不过他的样子有些狼狈罢了，手里的外卖盒子倒是保护的挺好。

“哟，你回来啦。”依彻莲先是打了个招呼。

“嗯，外面出了点小事情，人们开始希望我死了。”陈教授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坐在了椅子上，拆开了外卖盒子，里面是里脊腊肉炒饭。

我思索了一下，说道：“那这样不是说明你已经不被这个社会所接受了吗？”

陈教授分开了一次性的降解材料的筷子，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我的问题，却说道：“啊，你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啊。”

“嗯，稍微吃点东西就能很快的恢复。”

“真好啊……”陈教授把盒子里的饭搅和了一下，然后往嘴里扒了满满一口饭。

我和依彻莲就看着他这么吃了一口，并没有说话。

“那只是说明我已经开始被这个社会所唾弃了，干了这种事情，就别想啥事都没有一样过日子了。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况且这可是个沼泽，搞不好我就把自己搭进去了，现在看来似乎真的是这样。”陈教授嘴里还有没咽下去的饭，说着这种话总感觉很心酸。

人的死亡不是指肉体上的死亡，就算肉体泯灭了，只要有人还记着他，或者他的所作所为还在为社会做贡献，那就还是活着。但是，被社会否定，社会性死亡的人，就已经早早踏进了坟墓。

“所以，你……”依彻莲有些担心地说道。

“没什么，死期近了，反而感到安心了一点，至少知道自己大概要在什么时候死。”陈教授若无其事地吃着饭，但是我居然有些胆寒。

听的到换气扇的嗡嗡声，却看不透人心。

陈教授倒是挺镇定的转过头来看着我们说到：“别那么压抑啊，聊点别的，就比方说有没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你们都可以说出来往我开开眼界啊，毕竟你们是虫族，和我这个人类比起来，视野开阔的多啊。”

我和依彻莲对视了一眼，还是决定对陈教授说那些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事情，我们已经不能拒绝他的要求了，不然，那就是真的残忍无情了。

“喔，原来这个世界真的有神啊。”陈教授在听我们的下饭故事时，吃饭的速度明显是快了很多，但是由于那一段时间依彻莲还没有现身，所以讲述的都是我。

虫族的脑袋就是好使，以前的事情记得清清楚楚，就好像倾倒水的茶壶一般，涓涓细流但是停不下来。

“所以，地球受到的威胁其实还挺大？我去倒个水。”在听我们讲了一个小时之后，陈教授起身打算去倒点水。

依彻莲拿手戳了戳我的腰，我不由自主地抖了几下，她小声对我说道：“依彻琳，我这边有些比较恐怖的信息，可能你了解的也没那么简单。”

“你是说给制造破光提供技术支持的那个文明？”我也稍微了解了一些，反问道。

“没错，我之前把那个女人的记忆给窃取了，虽然没有确切的消息，就连她也是一知半解，估计那个博士才是幕后勾结巨大势力的元凶啊。到时候可能不是地球有危险，连虫族都可能会遭到攻击，毕竟我们的利维坦也在太阳系范围内。”

“也是啊，不过，这事情还真是多啊，感觉都要成为维护和平的伙伴了。”我说完叹了口气，但是可能有点响了。

“怎么了，唉声叹气的？”陈教授拿了三个一次性杯子给我们倒上了温水，我拿过杯子，下意识地想吹一吹，但是没有什么必要。

在尴尬的小习惯之后，我喝了一口水，很普通的白开水，但是有一种微微的苦涩。

我砸吧了几下嘴之后，到头都品不出个所以然来，本来就是白开水，也没什么好品的。

“怎么了，你以为这是茶水吗？连颜色都没有，还砸吧嘴呢。”陈教授打着趣对我说道，依彻莲也笑了。

“没有，只是味道……”

“没有吧，这是医院的用水，绝对干净的。”

“是啊是啊，依彻琳，就是你太神经质了。”

虫族本就是不需要喝水的，动物肉块中的体液就足够了，但是很久没喝水了，第一口下去的微苦，实在是让我有些心情复杂。

“所以，你们就一直在这种事情边上活动着吗？”陈教授握着纸杯问道。

“算是吧，我是彻底拯救过一次地球吧。”我又喝了一口水，原先的苦涩味道荡然无存。

被子里的水面在我的握持下微微荡起波纹，反射出天花板上那略显暗淡的光芒。

准备室的门被缓缓推开了，有位护士在门外说道：“陈教授，外面的状态你也应该知道吧，人群的愤怒似乎没有减弱的迹象，你可能……”

“我知道了，谢谢你的好意，这件事情还得我自己解决。”陈教授打断了她的话，说道。

护士只是用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陈教授便关上了门，陈教授看了看纸杯笑了一笑：“我已经没有什么好眷恋的了，爱过了该爱的人，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积了自己该积的德，做的事情也都是自己想做的，唯二的遗憾就是没能活到自己想要的年纪，没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为什么愿意死的这么干脆？”我直截了当地问道。

“因为没有什么值得留下来的东西了。患者什么的，也不管我事了，现在这个样子谁还愿意找我呢？”

我看了他的白大褂，上面的污渍甚是扎眼。

干净的一生难免会被泼上墨水，只有让自己本身成为污垢，才能抵挡住所有的污垢的侵袭，而且，那些污垢会成为自己的伪装。

以此之身行走社会，纵使外人唾弃，依旧只做自己。

没有人能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里保持自身的干净，除非你脱离社会。

“所以，你就打算这么离开了？”依彻莲问道。

“离开人类再好不过，不过我本身也是人啊。很羡慕你们，能以另一个身份活下去，假如我有什么来世之类的，最好别让我做个人吧。”陈教授的发言就好像临终了一样。

“你就真的那么想成为虫族吗？”我问道，于是示意了一下依彻莲。

“也不是吧，要不是没有虫族，我可能就不在这里受罪了，只不过你们说的真的挺有意思的。”陈教授活动了一下双臂。

“那这样吧，看在你救了依彻琳的份上，我们给你留一条后路吧？”我说道。

“什么，依彻莲啊，你要知道一般人类是没法变成我们这个样子的，除非……”我说道一半就被依彻莲打断了。

“除非技术进步。”依彻莲说道。

“你们，不是说不行的吗？”陈教授也一脸疑惑地说道。

依彻莲撩了一下头发说道：“行不行我说了算，这种事情就不用麻烦女王陛下了，我来就行了。”

“陈教授，把手伸出来吧。”依彻莲自信满满地说道。

“你哪来的自信啊……”我小声嘀咕道，结果陈教授直接就把手伸出去了。

一根深绿色的小细管就从从依彻莲展开的外肢末端长了出来，直接**了陈教授的腕部，而陈教授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镇定自若地看着自己的手腕。

过了一会之后，一切又恢复了原样，没有恐怖的触手小萝莉，也没有被管子扎的中年老大叔。

“确实是普通人的基因，但是我有办法。”依彻莲说道。

“什么办法？”我问道，因为普通人能变成虫族，这简直是一件荒唐的事情。

但是，你要是和古人说天上还有其他的生命体，那他们也会说两个字：“荒唐”！

“对于我来说，这种事情简直易如反掌呢！”依彻莲插着腰说道。

“什么事情啊，难道你能和那个老太婆一样修改基因吗？”我有些震惊，这些事情明明只有在实验室里才能做到，而她……

“嘿嘿，不仅可以，我还能做出比她更厉害的东西哦！这一切，都要归功于突变法则呢！”

什……什么法则？

我有点懵，然后开启了侦测，高精度的扫描了一下依彻莲。

奇怪，没有什么道具啊……

嗯？她的体内怎么有一根锥子？而且，还有着极强的活性。

这就是她所说的突变法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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