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永远拯救不了的人

“这……这就拿到了一个史前神器吗？”

我看着手里的小金砖有些不可思议，怎么也想不到这玩意居然是造物主遗留下来的东西。

祭坛似乎也因为失去了这块小金砖而显得破旧了很多，但是万物都好像在恭维这块小金砖。

超巨大型虫洞在之前就被我关闭了，这东西消耗灵能的量实在是太大了，在没有沃尔塔们的能量供给下，开启着这种虫洞简直是分分钟要把我给榨干。

我拿上源初造物，准备开启虫洞回去了，但是……

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东西，我想去看一下。

来到了那运行了五万年的生态循环系统中，熟悉的四周，我也曾经在这里走过。而现在，我在寻找着那个孤独了五万多年的埃卡里特人。

“琪雅什，琪雅什，你在吗？”我向里面喊道。

这里的空间就好像一个无底洞，把我的声音全都吸进去了，一点外流都没有。

但是这里的设施全都处于开启状态，所有的仪器都在正常工作，就好像几分钟之前甚至现在都还有人在这里工作一样。

我慢慢向里面走去，原本位于系统最中间的稳定器上面的小型黑洞已经不见了，而一旁的桌子上，似乎还有些被留下来的东西。

来到桌子边上，上面有一杯茶，琪雅什的翻译系统，几根我喜欢吃的生物质棒，外加一张纸和一支笔。

我不知道为什么埃卡里特这种科技发达的文明还会存留纸这种东西，它们的信息应该都储存在电子设备里面吧。

我坐到边上，拿起了那张纸，似乎这是它特意迎合我做的事情，纸张上面歪歪扭扭的字，就和刚开始写字的小孩子一样，这是中文，琪雅什的确是第一次写。

“依彻琳，当你准备去挑战它们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肯定会胜利的，这封信我想了很久才写下去的，请一定要好好读！”

“我相信你有那个实力能结束这一切，埃卡里特在你的帮助下再也不用被自己制造的智械生命所践踏，在这里，我表示由衷的感谢。”

“我所做的一切就是保存下埃卡里特所有的科技资料与历史，在这漫长的五万年里，我习惯了孤独。但是你的到来却告诉我陪伴是我一直渴求的东西，我想了很久，或许是有点累了，我想休息一下。”

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那粗劣的植物香味夹杂着甘甜与苦涩，虽然是水，但是却如同洋葱一般湿了我的眼眶。

“五万年呐，确实挺久的对吧。所以我决定了，在这一切结束之后，就结束自己的生命。只是休眠而已啦，算是以后都不会醒过来了吧，终有一天这里会停电，我会在没有痛苦的状态下死去。”

“我最多也只是个守护者而已，埃卡里特的一切在我这里已经整合完成，数据在总控台上的信息之种里了，如果你想要，就把它带走吧，也算是埃卡里特的另一种延续。”

“好啦，就到这里吧，我也想早点过去陪它们呢，你们的文字可真难写啊。”

信毕，我看着那信上湿掉的几个区域，脑袋里其实是有些空白的，如果琪雅什真的是这样想的，那我又能怎么样呢？

我把信放在了桌子上，虽然和琪雅什只是一面之缘，作为最后幸存者的它，确实为自己的文明做出了很多的努力。

信纸也是有些粗糙的，但是我那原本握着的地方，有一道浅浅的泪痕，显然是急忙擦拭掉的，干了的纸头虽然很难摸出来那里有眼泪曾经存在过，但是肉眼却能看得见。

“啊，这个笨蛋，能好好活下去为什么要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活着难道就不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吗？”璃茉有些气愤，似乎对这种行为有些不理解。

璃茉有这种问题我也很能理解，毕竟虫族就是为了活下去而存在的种族。虫族没有科技，没有金属的味道，自然也不会去想到牺牲一类的事情。

“当一个人真正习惯孤独了，只是它死亡的开始。”我说道，然后擦了一下眼泪，温润的泪珠擦在我的手背上然后被周围的空气冷却，带来一丝微凉。

“宇宙所有的文明都是群居动物做出来的，因为群居动物有着独行侠不具有的团结的力量。更重要的一点，群居动物有感情。”我淡淡地说道。

感情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很多生命常常会被感情左右了行为，有时候的一时冲动也是因为感情。而一些尤其被感情所桎梏的人，在地球上就被称为精神病患者。

感情是一种纽带，从文明还没有建立起来之前，群居动物就通过共同进食来增强感情的纽带，几十万年之后，甚至是几百万年、几千万年之后何尝不是如此？

一个生物根本就无法创造一个文明，因为它实在是太弱小了。

就算能创造，那也称不上是文明，只能说是一些奇观。

毕竟，一个人的世界，越繁华，越孤独。

看向那封放在桌子上的信，拙劣的字迹真是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我的右手上升起灵能的火花，左手拿起了那封信，缓慢地将其烧毁。

“啊啊啊！你干嘛，这种东西咱们不应该留着吗？”璃茉问道。

“这东西对我来说没用了。”

“那你也该留着啊，烧了干什么？”

“在地球上有一种祭奠死人的方式，那就是把一些东西给他们烧过去，人们认为这样就可以让那些东西的灵魂升入天堂从而达到他们所思念的那个人的身边。”

灵能的火焰并不算真正意义上的燃烧，人们常说的燃烧是那种快速的氧化反应，而灵能却是物质层面的分解。

看着信件分解而没有一点烟雾升腾起来，是否琪雅什也希望能这个样子，死了也不会为这个世界带来更多的负担？

但是我清楚的很，根据琪雅什的性格，这个时候的它早就已经选择了安乐死，才不会和它所说的等待停电来接受那种所谓的没有痛苦的安乐死。埃卡里特的科技，绝对不会造成停电的现象。

不远处那颗还在产生聚变的恒星，就是这能量的来源。

看了一下桌子上的东西，我拿起两根生物质棒，撕开包装后找到了加热装置并开始烤制。

香味自然是要把我快要逼疯，但是随着时间渐渐过去，感觉这种味道也有些恶心了。

这家伙，为了生活多点趣味，它是连食物都想要自己来烤了吧。

如果是我，五万年，我绝对撑不过前一百年。

反复翻转着生物质棒，看着里面的油水渗出，在表面上轻微冒泡，看起来能下好几碗饭的样子。

烤完了的生物质棒，就好像爆米花一样外皮爆裂开来，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生物的肉，但是生吃起来确实感觉不错。

“死人就该有个死人的样子。”我喃喃到，虽然琪雅什并不是人，但是它和人一样具有感情，有人一样的思维。

或者说，人不单单是一个种族的代名词，而是一个生命活着的标准。

虽然我早已不是人类了，但是人这个字，却是可以形容很多生物，就比如：“是个人”。

“你的情绪变化好大……”璃茉小声说道。

“懂得其中含义的人，心情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

我把这里尽力营造出一副有人为一个人准备了食物的样子，虽然被款待的人永远不会出现了。

洁白的金属餐盘，被烤制过的生物质棒的油水缓缓流出，边上一杯喝了一口的粗茶，依旧是热的。

剩下五根生物质棒我就打包带走了，还有那个翻译姬，连带着主控台上面的信息之种一同带走。

“一个人在这里，好好过，我先走了。”我对着空荡的房间说道，泪水止住了，但是琪雅什的意志还是止不住地在脑海里闪烁。

虫洞在我面前开启，依靠之前的相对坐标，内部结构开始构造。

黑色的洞口，棕黄色的边缘，谁能想到这玩意让我完成了这一伟大的使命呢？

“呵……呵……”看着虫洞我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呵呵两声也是在嘲讽自己。

总是救得了所有的人却救不了那一个人，究竟是为什么？

所谓自己的正义就是牺牲一小部分人换来大部分人的和平吗？

我还是不明白。

为什么我想要那几个人活下来，但是就是阴差阳错地做不到呢？

如今的我是真的为自己而活着吗？

一个接一个问题如同准备跳入水里的企鹅一般一个接一个而来，而我却一个都不知道答案。

伸出自己的右手仔细打量着，就算是身份转变了，从原来的万众敬仰到现在的过街喊打，我还是没有真正意义上找到自我。

讽刺，真是讽刺啊。

我走进那虫洞，就好像从没来过这里一样。

“要努力活下去啊，依彻琳……”

“呵，你明明知道要努力活下去，自己却……嗤……”

我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然后自顾自地点着头。

“晚安，琪雅什。”

“晚安，埃卡里特。”

我最终还是步入了虫洞，装作一个路人，从未来过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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