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小姐姐很年轻,显然是不怎么会安慰小孩子,虽然我也不算小了。
她只是用手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希望我能早点停下来,她还有其他的工作要做,但是又不忍心看我一个人伤心难过,我知道她心里有多矛盾。
“这是在干嘛?我大老远就听到有小孩子在哭,已经有些晚了,会打扰到别的病人休息的,护士,你在干什么?”一个有些沙哑的男声从门口逼近。
“啊,陈教授,您怎么来了?”护士的声音显然变得毕恭毕敬。
“来,和我说明一下情况吧。”陈教授注意力都在我的身上,并没有看到后面的秦茹颜。
“这位小妹妹希望我们对秦小姐展开更深入的检查,但是秦小姐现在身体状态欠佳,不适合做大规模的检查。”
“秦小姐,哪位秦小姐?”陈教授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几分,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是……”护士飞快地划着平板的屏幕,将秦茹颜的档案给陈教授过目,并继续说道:“是秦茹颜小姐。”
“嘶……”陈教授像是见了鬼一样,但身为医师的职业素养让他又很快地冷静下来。
“我去通知一下精神科的专家,你们马上给她搞好精神科的病房,检查我亲自来。”陈教授转身就要离开,白色的大褂飘起。
低着头失神的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抬起头突然喊到:“陈教授,等一下!”
“怎么了,小妹妹,还有其他什么事吗,没有的话我马上就要去准备医疗设备了。”陈教授转过头,我第一次看到如此饱经沧桑的脸:皱纹几丝爬过眉头,眼睛略微失去神采,下巴上的胡子茬,一看就知道有段时间没剃了。
他笑着,让我感到有些放心。
“谢谢您!”我鞠了一躬,以表我的感谢,如果不是有他刚好路过,不然我可能还在和护士杠着呢。
“对不起,小妹妹,如果知道病人有什么病史要记得说出来的哦,我们绝对会给患者一个交代的。”护士姐姐半蹲着对我说。
“唔……嗯。”我擦了擦眼泪,似乎抱有了一丝希望,虽然知道璃茉没有骗人,我还在期待着奇迹的出现。
没过多久,几位护士姐姐就把秦茹颜转移到了一个可以推动的床上,我也跟着他们进了电梯。
十三楼,神经内科。
秦茹颜被护士们推到了一个房间里,陈教授已经在里面忙活了有一段时间了,似乎实在进行仪器的调试和准备。
各种各样的医疗设备,核磁共振和许多我叫不上名字的器械。
我和陈教授坐在操控台边,护士将秦茹颜抬上核磁共振的机器,然后在全员退出来之后关上了大门。
“陈教授,不是说现在的身体状况不能进行检查吗……”我问到。
“以她现在这个病状,不检查才是害了她,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难道要她等死吗?我知道这孩子没什么家人了,也许你是她的表妹吧。”陈教授一边操作着机器一边对我说。
他似乎有些了解秦茹颜,这两人之间应该是有不小的交际的。不过,说我是她的表妹,这个不好解释的问题我也只能默认了。
“陈教授和她有过交际嘛?”
“有,那不止一点点的,”他在调节了一些参数之后按下了回车键,双腿蹬了几下地,就坐在转椅上转向了我,然后继续说道:“我就是她的主治医生。”
怪不得他那么看重秦茹颜的病,原来是这样。
“她的病很独特,在过去都没有记载,怎么说呢,就是慢性的神经萎缩造成的精神萎靡型渐冻症。”这和璃茉的说法是差不多的。
“我希望能通过对她的治疗来获得一些有用的信息。”陈教授说完,房间的门就被人叩响了。
“久等了,陈教授,对于秦小姐的病,我们似乎有了一些新的进展。”进来的一个年轻男性说到,随着其他几位白大褂的挤入,这间屋子反而显得小了很多。
我只能给专家们让个位置,这里显然不是我能呆的地方了,继续呆在这只有可能会影响治疗的进展。
我跳下椅子,准备离开,到外面去静一静,结果被陈教授叫住了:“没事的,你可以在边上旁听。”
我就留了下来,隔着玻璃望着那躺在机器下毫无动静的人,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但我不知道我能为她做些什么事。
专家与教授已经开始了探讨,我听不进他们说了什么,但偶尔会有几句话会传到我的耳朵里。
“这是史无前例的罕见病,我希望你们尽量用独特一些的思维方式去……”
“微电流刺激?你确定那可以促进神经修复?”
……
“患者现在状态很不好,但是我觉得我们应该等检查报告出来再下结论。”
探讨声都停了下来,最后那句话是陈教授说的,毕竟是他在操作机器,所有人都在等待结果的出现。
电脑上出现了许多我看不懂的数据,随即到来的,是陈教授的惊叹。
“这……这怎么可能?”陈教授的声音充满了不可思议。
“陈教授,发生了什么?”专家们很好奇,似乎这种语气不该出现在这种场合。
“患者的神经……居然开始修复了?”陈教授的声音颤抖着,仿佛经历了一场暴雨后,摇摆不定的小草。
“这……”专家们纷纷咋舌,虽然他们所提出的治疗方法都可能用不上了,但是这也太过于神奇了,这种再生能力似乎不应该出现在大脑中。
听到消息后,我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但是秦茹颜为什么会在家里突然晕倒呢?
“奇迹,这简直是奇迹啊……”陈教授从未见过这种事情,在神经科内打拼了这么多年,不说荣誉获得了多少,见过的患者也不在少数,但就是没见过神经元能自我修复的。
神经元是高度分化的细胞,照常理来说自我修复是根本不可能的,况且人类的医疗水平也只能做到缓慢修复,在几个月内居然能修复一大块,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不管这么说,秦茹颜是活下来了,奇迹发生了。
但是我不愿意去追究奇迹是如何发生的,就好像那片星空下的流星,这次,它直接光顾了秦茹颜的身体。
如果它能听到我说的话,那么我绝对会去感谢一下的,因为它们都叫做奇迹。
希望和奇迹都是存在的,只要你相信它们存在。
专家们纷纷称奇,有的不可思议地看着电脑上面的数据报告,陈教授还为此调出了最近一次检查时的数据进行比较,还有的拍手祝贺。
我激动地流下了眼泪,因为奇迹总是会带给人们感动。
我擦了擦眼泪,问:“陈教授,可是,秦茹颜为什么会突然晕倒呢,这不是……已经开始康复了吗?”
陈教授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说:“我也不太敢臆断,新生的神经元在接替的过程中,或许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吧。具体原因我们会继续研究,秦小姐能恢复,那就是皆大欢喜的事情了。”
秦茹颜……好好睡一觉吧,你的病马上就会好了。当你醒来的时候,你就会发现,自己与常人没有任何区别了,你也能和他们一样愉快地享受生活,我们,也能继续我们的小日子……
我双手拍在玻璃上,看着机器下被护士缓缓移出的秦茹颜,我终于挤出了一丝笑意。
这段时间,就当做一段不愉快小插曲吧。
最后,回到了病房,我依旧握着她的手,我想在她醒来的第一时间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等待是缓慢的,我决定稍微睡一会。我坐在床边的椅子边,头就倒在了病床上,睡前的最后一眼,我看到了那和先去一模一样的电子钟,上面是23:17。
梦中,我又来到了那无边草原上,清澈的湖水让人沉沦,但是却能想象出它在空中鸟瞰时的样子,如同无尽长夜中最璀璨的一颗明星。
湖边水草丰盈,在湖边我又遇到了那位身着轻纱骑着白鹿的少女,她的美,像极了一个人,但是我说不出名字。
我追上去,和她打了个招呼,她却只是转头向我微笑。那纯洁无垢的笑容,竟让我有一丝不好意思。在她的心里,可曾为了一个人或一件事而泛起涟漪?
轻风吹来,掀起她如瀑布般的长发,她用如上帝的笔一般纤细华美的手,整理着她的头发。然后,她轻拍白鹿的脖子,白鹿微微抬头,看向了那绿色与蓝色的边界线。
我急了,想要把她挽留住,但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纠结了半天,只说出:“白鹿,白鹿,随风去哪儿?”
她先是有些惊讶,然后随即恢复正常笑颜回答道:“去往那天的尽头,寻找梦想的羽毛。”
“那个!请问您的名字是?”我向着那渐渐远去的白鹿和它背上如诗画般的少女喊到,却只得到两个字。
“希望。”
她的声音不像是从远处传来的,而是在我耳边轻语的一般,我突然意识到,她是我患得患失的梦,而我是她可有可无的人。
我没有挽留住她,我知道我留不住,有些东西是要自己去坚守的。
良久,我突然想起来这座湖泊的名字。
白鹿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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