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阴谋和阳谋

人。

说到底还是一种生物。

有自己的欲望，有冲动，有失去理智的时候。

这一点在任何人身上都适用。

所以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色欲才会被人们所摒弃，但是却又无法从中脱身。

世间有如此多的罪行，却没有人会在意，因为人就是由其构成的，如果真的到达无欲无求的境界，人还可以称得上是人吗？

这个问题阿诺德一直思考，最终得出来结论。

不是。

说到底，人之所以被称之为人，就是因为人有所需求，这些欲望则是人的聚合体，人的性格才会从中诞生。

所谓的圣人，不过是人捏造出来的偶象，是一种信仰，是一种力量，是人们束缚自己，让世界更有序的运行的程序。

但是太过于追求罪行，那才会成为罪行。

越强大的人，就越容易陷入‘罪’的泥沼。

就连贤者山鲁特都不例外。

就连勇者阿诺德也不例外。

就连王柯塞·兰斯也不例外。

就连曾经的阿诺德自己，也不例外。

比起没有思考的动物，阿诺德认为注意自己的罪行才是最为关键的。

人，才是这个世界最不稳定的因素，其有益，亦有害。

如果清楚的了解自己的罪行，并且可以加以控制，加以弥补，那么人就会彻底的改变。

得以直视世界，可以与世界平等相处的人，会得到世界的赐福。

位于土的位置，圣人之魂（Saint’s soul）

凌晨，阿诺德从盖恩的住所走出来，就看到一脸正色的哈特皱着眉头，和柯塞·本，以及塔特尔谈话。

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昨天发生了什么，每个人的脸色极度的难看。

阿诺德叹了口气。

再怎么想，绝对和奥斯汀什么的脱不开关系吧，因为尼法教派在自己明天和尼涅丝的约定之前是不会行动的，如果说在拉塔多城还有什么可以可以让哈特兴师动众的，除了他们还能有谁？

他走过去，然后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吗？”

“啊，阿诺德学者。”哈特转过头来，脸上阴云密布，似乎马上就要爆发似的愤怒在他跳动的眉梢跳动。

“昨天晚上，就在宴会举行的时候，集市受到了攻击，被外来的部落平原的不法分子。”

他忍住怒火，但是语气之中似乎要喷出火星，乱糟糟的金发看得出他就连妆容都没有来得及打扮就召集了自己的人手。

要知道，贵族第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威严，这一点在自己的手下看来尤为重要，而且对于家族的成员而言，妆容代表的同样是一个人个人素质的体现。

让莱斯特·哈特不顾自己的妆容，就在盖恩管家都没有来得及提醒的情况下，他就这样出现在三人的面前。

“集市被捣毁了，当时虽然人不多，但是敢在昨天我把所有守备军撤回来的时候发起攻击，他们也是有足够的胆子。”

哈特的怒火是建立在自己没有失去理智的情况下，这样的他确实是不可多得的执政者。

“啊，那么有什么人员伤亡吗？”

阿诺德问道。

“没有，似乎他们的目标只是为了捣毁我们的集市，让人民的生活被混乱打破。”

这时候身为守备军队长，对自己手下的情报有着充分了解的塔特尔回答。

“就这样，这些家伙还敢放出这种放肆的话，真是活腻歪了。”

哈特缓慢而阴沉的样子看上去有些让人害怕。

“什么话？”

阿诺德抬了抬眉头。

“柯斯联合国的城主即将消失，拉塔多城是属于艾伊人的。”

塔特尔低着头，重复了这样的话。

“……”

不妙的情况。

如果说这个时候哈特，或者珀莉不准备派出守备军，按照昨天晚上守备军对于城市的完全不知情，拉塔多城的居民确实会陷入恐慌。

或者说，这是在逼莱斯特家族出兵镇压恐慌。

“事不宜迟，我现在就率兵出去稳住民心。”塔特尔慎重的回答哈特。

“稳住民心是一回事，彻底抓住这股混在拉塔多城的麻烦也不可延迟，本先生，这件事交给你了。”哈特转移视线看向柯塞·本。

阿诺德看着这一切，眉头皱起来，但是又松开。

他自然看得出来这是调虎离山之计，但是这老虎是不得不下山了。

“你有什么高见，阿诺德学者？”

哈特征求阿诺德的意见，看向他。

哈特眼睛里有着些许怀疑和顾虑，不是针对阿诺德，但是是对在这座城堡里的乔伊斯家族。

似乎有直觉告诉他这件事不怎么对劲，但是如今这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阿诺德自然了解，但是现在不是和乔伊斯家族斗得你死我活的关键时候。

阿诺德早已经看清楚接下来该怎么做，只要自己演戏，哈特他们假戏真做，这样就行了。

“没有任何意见，哈特大人。”阿诺德点点头。

“城堡里现在只有勇者和妮娜魔法师可以保护我们，不过魔法塔的力量足以让我们在白天受到部落平原的那群恶徒的偷袭也可以安然无事，就拜托勇者了。”他缓缓的说道。

“当然。”

阿诺德点点头。

但是，如果说妮娜魔法师反水，那么整座魔法塔都会成为这座城堡的灾难。

阿诺德在赌，赌昨天晚上自己和妮娜的交流有没有起到作用。

他还在赌，赌一个能把自己的命，与艾密奈的荣耀都陪进去的疯狂赌注。

“那就这样了。”

哈特的怒气也在此刻消散了，他面色严肃的扫视三人一眼。

“塔特尔，你集合守备军，去集市调查问题，顺便安抚民众，本先生跟随他们，看能不能查出什么线索，最好可以找到他们这群老鼠如今在哪，阿诺德学者，你去通知一下勇者小姐，让她……”

“我听到了，那么珀莉大小姐就交给我吧。”

这个时候，一个清脆的女性声音传来。

阿诺德内心暗暗叹了口气。

果然，事情还是会有这样的结局。

他们纷纷朝声音所在的方向看去。

“这么早，妮娜魔法师就起来了。”

哈特诧异的说道。

穿着严整，棕色的头发看上去不修边幅，这样的梅林·妮娜出现在众人面前。

“是啊。”

虽然她的声音还算正常，甚至活力四射，但是她的眼睛。

阿诺德和她对视着。

她的眼睛里泛着绝望的光芒，如同就要溺死的旱鸭子，不是一潭死水。

如同有着自己灵魂，但是被人提着线的美丽人偶。

阿诺德在犹豫。

他曾经说过，每个人都应该获得各自完美的结局。

就算，那个人已经不算人了。

“珀莉大小姐，不，珀莉城主在魔法塔内绝对是安全的，如果有人硬闯魔法塔，我会立即启动这座魔法塔的防御装置，珀莉城主不会有任何事情。”

哈特点了点头。

“确实。”

将军。

可以这样说。

如果这个时候阿诺德揭穿妮娜，遭受怀疑的绝对会是阿诺德。

一切为珀莉着想，伴随珀莉十年之久的妮娜和阿诺德相比，谁会更重要一些？

答案显而易见。

“那么，我会告诉艾密奈照顾哈特城主你的安全。”

阿诺德明明对着哈特说着，但是他依然观察着妮娜的眼神。

还能坚持，她还在坚持，就算扯不断线人偶依然没有放弃自己的信念。

就请，再坚持一下吧。

至少，给我留一点时间。

妮娜的眼神里已经充满死的觉悟，但是阿诺德不准备这样做。

为了每个人的结局，就算会让她生不如死，阿诺德也在所不惜。

“那么，就这么办吧。”

对此，阿诺德露出微笑。

……

早餐桌上，珀莉坐在首位，旁边是莱斯特·哈特，西边是梅林·妮娜，东边是乔伊斯三人，阿诺德和艾密奈坐在靠门的位置。

早餐，少了两个人。

“父亲大人，塔特尔和柯塞·本先生……”珀莉有些疑惑的眼神看向莱斯特·哈特。

哈特摇摇头，他摸了摸珀莉火红的长发，低声说了两句。

“喂，怎么回事？似乎情况有些不对劲？”

艾密奈皱着眉头，勇者的直觉在敲着警钟，她不安的对阿诺德咬着耳朵。

“饭后再说。”

阿诺德眼睛都没移动，镇定自若的坐在那里。

“……”

艾密奈压住奇妙的感觉，面无表情的坐端。

除此之外，乔伊斯·林奇似乎也有些不安，有些焦躁，他四处打量着，如同在找什么东西，怀疑的眼光扫视在每个人身上，就连他的父母都没有放过。

“那么，吃饭吧。”珀莉简短的说道。

……

早饭过后，阿诺德朝着门口走去。

临走前，他打了个手势。

很少见，他没有做出任何礼仪，径直的离开了。

艾密奈离开椅子，追在他后边。

“喂，发生什么了？”艾密奈追到门外边，忍不住开口。

“昨晚集市被袭击了，应该是奥斯汀做的。”

艾密奈立即反应过来。

“所以塔特尔和柯塞·本离开了。”

“但是……这座城堡除了我，只有妮娜有战斗能力。”

阿诺德挺佩服她这种慌乱时候反而没有犯傻的头脑。

“我已经把你分配给哈特城主了，你现在是他的护卫，但是我需要给你个心理准备，今天我说什么你都不要犹豫，不要怀疑。”

阿诺德站在盖恩的塔下边，抬头望着塔。

“你注意看着，应该可以看到魔法塔三层的窗户。”

“什么？”

“如果说妮娜有危险举动，不要犹豫，打破窗户朝塔内冲。”

“你在说什……”

“一切交给我。”阿诺德的眼神里露出艾密奈没有见过的气息。

“……知道了。”艾密奈后退几步，然后朝城堡走去。

在门口，她和山鲁特·盖恩擦肩而过。

“有什么事吗？”

山鲁特·盖恩问阿诺德。

那个手势，只有和山鲁特居住过一段时间，了解山鲁特手语的人才明白。

“警惕梅林·珀莉，不要打草惊蛇，拜托了。”

阿诺德说道。

此时的天空阳光明媚，但是远处的乌云似乎即将到来。

阿诺德摸了摸额头，有些忧郁的叹息。

“睡一觉吧。”他自言自语，打开门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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