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章同桌的她

“溺死鬼？我记得我们这里并没有什么大的可以让人丧命的河流啊。”我说这话的时候还警惕的地打量着商黎黎，以前听说溺死鬼的怨气极重，长年潜伏在丧命之所，直到找到替死鬼才能投胎转世。眼前这个商黎黎不会是来寻找替死鬼的吧？

商黎黎像是猜到了我的想法般笑了：“你不用担心，我只是一只小鬼没有什么能力也没有什么怨气，所以也不会找什么替身。更何况我也知道我不能将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那样即便是轮回也是欠了人家一笔债。

要知道无论在阳世还是阴间人情债都是最不好偿还的，所以我从一开始也没有存那种害人的心思，这不赶上阴间大赦百鬼，我意外得到了转世投胎的机会马上就要走了，所以我只想来最后在看一眼曾经在乎过的人。”

知道她不会轻易伤人之后我那颗被压制住的八卦之心开始蠢蠢欲动：“那你和耿昊到底是这么回事啊？”

“其实……我和耿昊是初中加高中的同学，虽然同班了四年但关系并不算熟。”商黎黎的表情有些纠结。

“你骗小孩呢？不熟会在死后还跟着人家好几年？甚至临走之前还想要再看一眼？”我撇了撇嘴对于商黎黎的话表示不信。

商黎黎有些扭捏道：“看来虽然你是小孩，我还真骗不了你呢。坦白说我和耿昊从初中开始就是同桌，关系也挺不错的。”

听见商黎黎说我是小孩我的头上飘出了无数条黑线，但还是刨根问底地问道：“不错到什么程度？”

“我承认我对耿昊的感情不一般行了吧？”商黎黎见隐瞒不住索性大方承认了：“当然我说的只是针对我对他，至于他对我什么样我并不清楚，一切只是我个人单方面的一厢情愿。说白了，我当初做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暗恋罢了。在我的心里他是那样出色的阳光少年，而我只不过是众多暗恋他的女孩子中的一个，我甚至不敢上前去跟他说一句话。他就像是谪仙一样的存在而我不过是仰慕他的芸芸众生中的一员，我死后多年更是不敢像现在这样坐在他对面的方向看着他，以至于每天我能看到的除了他的背影还是他的背影”

我有些无力地吐槽：“你还真傻，为什么不告他呢？”

商黎黎露出了个颇为无奈的神情：“不是没想过，而是不敢，不敢触犯他在我心中遥不可及的存在。其实那个时候的我并不知道什么是爱，只是心中有一种懵懵懂懂的感情，现在想来也不过是一股执念罢了。每天想要见到他，哪怕什么都不说只是看他一眼。现在想来他是我的初恋，现在想来也是我唯一的一段恋情，虽然只是暗恋但我却一点儿都不后悔。”

我有些奇怪地问道：“你又为什么要告诉我？”

商黎黎的眼中带着一份惆怅：“活着的十五年和死后的十五年，我存在于这世上的两个十五年都只为一个人。三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我觉得这些话在我心里放的太久了，以至于越来越沉重。这些年好在我是溺死之人，只要有水源的地方都可以让我自由进出，大到江河湖海，小到茶杯酒盅，我都可以随意改变自己的身形畅通无阻。

所以这些年过的也算无拘无束，甚至只要是没有日光的地方我都可以自由出现，当然还要出了他工作的地方。如今我离开的时间到了，心里的这份感情也该放下了，只是我觉得应该让一个人知道至少我商黎黎在这一世曾经这样努力而认真的爱过一个人。”

我犹豫了一下问道：“要我帮你将这些告诉他吗？”

商黎黎看着不远的耿昊摇了摇头：“没那个必要，我喜欢他是我的事与他无关。”

“你倒看的开。”我看了一眼远处腻歪在一起的苏夜和林溪颍叹了口气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只知道堵得不行。

商黎黎听了我的话沉默了几秒幽幽地说：“看不开又能怎么样呢？能给他幸福的那个人呢又不是你。”

我愣了愣，是啊，放不开又怎么样？和他有三世恋情的那个人又不是你，而且别说三世，我连前世都没有，即便今世被冥婚契约绑在一起又能怎样？还不是注定有缘无分吗。

商黎黎身上的雾气开始变得浓厚，我意识到她的时间不多了，但我却想要在她临走之前为她做些什么。于是我转脸看向还在掷骰子的几个人说：“你们能告诉我从小到大让你们印象最深刻的同桌是什么样吗？”

“你说呢？就你这样呗！”兰依瞥了我一眼就好像我问了个多白痴的问题。

我没理她将视线转向了耿昊，只见他的神情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似乎陷入到了回忆当中。

柯慕雪想了想说：“我印象最深的一个同桌还是中学时候的一个男生，我和他处的跟哥们似的。他家就在我家后面，每天上学一起来放学一起走，整整当了我三年的护花使者。”

说完她用胳膊捅了捅身边还魂游天外的耿昊：“你呢？”

耿昊这才回过神来叹了口气说：“我曾经有个坐了四年的同桌，她是个很细心很善良的女孩子，每天她都会在我到学校之前将桌子擦干净并给我的水杯接满水，放学的时候会将当天的作业单放在我的文具盒里。”

“啧啧啧，没想到我们耿大队也曾有个同桌的她啊。”柯慕雪有些吃味：“后来呢？你是不是还欠人家半块橡皮啊？”

耿昊的声音却更加低沉：“没有后来，我们高一那年的一天晚上，她被人杀死在学校的游泳池里。我们班同学知道消息后全都哭了，那是我第一次尝到了生离死别带给我们的痛苦，也是从那个时候我发誓要做一名警察，替那些冤死的人们伸冤。”

包厢里的所有人听到这里都沉默了，我们能体会耿昊当时的心情，年轻的我们曾经觉得死神离我们那样遥远以至于它那样措不及防的来到我们身边时我们除了恐惧和愤怒以外无能为力。

耿昊喃喃自语的说：“黎黎，那时候我多希望你的死只是一场可怕的噩梦，等醒了就会看到有个爱你的人娶了多愁善感的你，将你的长发盘起，为你做了嫁衣。”

“这回你开心了吧？”我将目光转向身边的商黎黎显然她听清了耿昊的话，眼泪瞬间盈满了眼眶。我不知道商黎黎是不是耿昊的初恋，但至少在耿昊的记忆里商黎黎她一直是存在的。

“开心，在我死了这么久以后他还能记得我这个同桌，也算是我存在这一世最大的收获了。”商黎黎重重的点了头，然后又看向我：“其实人经常犯一个错误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所以遇事不要太钻牛角尖，这样不但对别人、对自己也是一种保护。”

我疑惑的看着商黎黎有点儿不明白所以然，她却只是冲我朝苏夜的方向使了个眼色，然后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我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以为跟我打个哑谜就是得道高僧了？再怎么故弄玄虚都改变不了你是只鬼的事实！

“时间真的到了呢。”商黎黎的整个影像开始渐渐模糊变成了一片雾气：“我希望这个屋子里的有情人终成眷属。”

虽然除了我和苏夜、林溪颍以外其他人都看不见商黎黎，但是随着商黎黎的消失众人也显出了一副意兴阑珊的模样。当然这也和耿昊提到的那些关于商黎黎的死有关，毕竟对于我们这些年轻人来说死亡这个话题太过沉重。

于是不到片刻我们这一群人便穿好衣服走出了ＫＴＶ，在我印象里这是我最郁闷的一次唱ｋ了。因为喝了酒所以我们只能停在门口打车，兰依瞥了我身后的苏夜一眼说：“曦曦啊，我和洵易送你回去吧。”

我摇了摇头：“算了，我不想做电灯泡，再说你们和我又不顺路，我自己单独打一辆车回去好了。”

柯慕雪一把搂住我的肩膀说：“不要浪费资源好不好？再说这个时间万一司机又拉一个拼车的陌生人多危险啊。所以还是我和我们家耿队勉为其难的和你打一辆车吧，我们不嫌你亮。”

“我是不是还要谢谢您和我顺路啊？”我虽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里却知道柯慕雪这样做也是不放心我。

柯慕雪笑嘻嘻地看着我：“这你都知道啊？你太聪明了，咱们就这么愉快地决定好了，我们送你回家你付车费。”

我怨恨地看向耿昊：“你不觉得你找到这么抠门的女朋友简直是你这个刑警队长的耻辱吗？”

“未来老婆如此精打细算是我的荣幸。”耿昊还是一脸的毫无表情，说出的话却可以瞬间将我气飞。

众人一阵起哄，只有吃瘪的我狠狠地瞪了身边一脸得意的柯慕雪一眼：“秀恩爱死的快。”

而苏夜则迈开两条长腿走向了不远的停车场，身后跟着一步一趋的林溪颍。二人走到苏夜的那辆银灰色玛莎拉蒂前，苏夜还十分绅士的为身后的林溪颍将后车门打开。我的脑海里想起他第一次为我开车门说的话：“我不是不会开车门，只是那个人要值得我去这么做。”

我的心中一片酸涩：原来值得他这么去做的人不只我一个。站在我现在的位置可以清楚地看见林溪颍再上车前冲我投来了十分得意的一瞥。就在我一晃神的时候，那辆车已经扬长而去。

“曦曦，上车。”身后传来柯慕雪的声音。

我扭头就看到一辆出租车停在我的身边，耿昊已经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柯慕雪则正站在打开的车后门处冲我招手。我忙走了过去对剩余的众人摆了摆手钻进了车里。

出租车缓缓启动，车窗外灯火通明。

柯慕雪有些愤愤不平地开口：“真没想到苏夜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我沉默不语。

柯慕雪埋怨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也不和我说，好让我替你做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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