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沈衣雪只怕已经被百里凝云杀死千百次了。不过沈衣雪不在乎,她就是想看雪暮寒对此事的态度。
如果雪暮寒肯一力维护她到底,她自然可以安心跟对方回剑宗,但如果雪暮寒为了维护剑宗面子在此刻斥责于她,她只怕就要另做打算了。
雪暮寒心里苦笑,他这个弟子这是时刻都不忘记给他这个师父惹麻烦啊,而且还是故意的!他肯定沈衣雪是故意的!
再次感受到百里凝云求救的目光,雪暮寒也有些头疼起来,一次他装作视而不见,第二次他总不能还当不知道吧,这个只怕回了剑宗不好交代自己的师兄们。
想到此处,正要开口,却看到夜流觞的正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眼神中满是嘲讽。
再看沈衣雪,虽然低着头一脸的委屈相,雪暮寒却从中看到了一丝决绝,那目光看的雪暮寒心头蓦然一疼!那一个瞬间,雪暮寒突然就想明白了沈衣雪的用意,若是自己此刻有一丝一毫回护百里凝云的意思,只怕沈衣雪就是不认他这个师父也不会跟自己回剑宗的!
想到若是她就此离开自己身边,雪暮寒的心忽然像是被狠狠刺了一下,疼痛尖锐如针,瞬间就蔓延全身。
百里凝云第二次向雪暮寒求救,看到对方的眼神已经有松动的意思,不由松了口气,却久久没有等到雪暮寒开口,一时有些诧异,回头再看雪暮寒,正垂头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深深吸了一口气,百里凝云咬了咬牙,伸手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白玉瓶:“这是不久前在丹药坊的雨诺大师亲手所炼制的清心凝华丹,天下仅有三颗,我也是机缘巧合,得了一颗。既然你身体虚弱,就此赠与你吧。”
清心玉华丹,听起来是个好东西,实际上根本就不是沈衣雪现在的修为能用的。
沈衣雪自从丹田消失以后,修为基本上就停滞不前,一直处于筑基后期,金丹都无法形成,怎么服用这元婴期修者才能服用的清心玉华丹?
百里凝云就是看出了这一点,才狠下心将清心玉华丹给了对方的,想要见面礼?她给!嫌档次低,给你个档次高是你有那个福气消受吗!
雪暮寒目光转冷,不待沈衣雪出手,就从百里凝云手中接过了那个白玉瓶:“既然如此,衣雪,还不‘多谢’你六师伯!”
沈衣雪见雪暮寒不让自己去接那玉瓶,知道只怕其中另有玄机,当下也不拆穿,只是乖乖地再次向百里凝云致谢,然后依旧跪着不肯起来。
“你还不起来!”百里凝云快气疯了,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把一旁的雪暮寒吓了一跳,诧异地看了过来。
沈衣雪心中暗笑,口中却可怜兮兮地道:“师伯,弟子起不来了。”
都到了这一步了,百里凝云不忍也得忍了,她咬着牙,起身去拉沈衣雪,同时狠狠地瞪了这个小女子一眼,谁知沈衣雪就不给她按照常理出牌:“师伯,你的眼睛怎么了?”
夜流觞忍着笑,看着百里凝云的脸变了又变,就像调色盘似的,一会儿工夫变了五六种颜色,就连雪暮寒也朝着她看了过来。
“没事。”
百里凝云没好气的回了一句,拉起沈衣雪就将其交个了身边的崔言智:“扶好你的师妹!”
她再也不肯看沈衣雪一眼,转头又向雪暮寒道:“暮寒,你看我们打扰夜宗主多时,是否也该告辞了?”
接下来沈衣雪就被崔言智扶着,乖乖站在雪暮寒身后,听着雪暮寒和夜流觞客套,最后告辞。
直待雪暮寒起身准备离去的时候,夜流觞从背后唤住了她:“丫头,等等。”
沈衣雪回头,就看到了久违的黑鹰冲她扑了过来!
“当时你被带到天魔宗的时候,它也跟着来了,只是一直没有来得及见你。”夜流觞解释道,他当然不会说他不喜欢有这么一个会说话的大鸟一直跟着沈衣雪,只是告诉沈衣雪他对这只大鸟**了一番,现在基本可以当做信鸽来用,若是去了剑宗,可以让它传信给自己。
沈衣雪也不拆穿他,反正黑鹰被他养得都要肥了一圈,精神头也不错,她也就懒得计较,对此,百里凝云颇有微词,只是一想到自己的清心玉华丹,肉疼的厉害,一时也不敢再招惹沈衣雪,扭头自己就往前走了,只当没有看到。
夜流觞转头又对雪暮寒道:“任破风的已经魂飞魄散了。”
他就说了这么一句,雪暮寒明白他的下文,任破风之所以魂飞魄散,应该是对夜流觞没有用处了,也就是说,任破风已经将当时发生在沈衣雪身上的事情交代完毕。当然也是在说,他很生气。
雪暮寒明白他的潜台词,回了一句:“放心,衣雪是我的弟子。”
“你的师兄师姐太多。”夜流觞冷讽道,“如果每个人都如这个百里凝云一般,你觉得你能护这丫头几次?”
雪暮寒沉默,将右手握成拳头,击在自己的心口,目光坚定地看着夜流觞。
夜流觞明白了他的意思,轻叹:“但愿如此。”
转头又对沈衣雪道:“丫头,以后多多保重,如果你这师父保护不了你,让黑鹰给我传信。”
沈衣雪点点头,给了夜流觞一个大大的微笑,这才转身离去。
终于要去剑宗了,不管她如何不喜欢剑宗的人,不管剑宗的人会如何不喜欢她,她沈衣雪都要去剑宗。
“哈哈,轩辕剑残魂!天意我剑宗大兴!”
“快走!莫要被人发现!”
她噩梦的开始,她永远都不会忘记的两句话,她会让整个剑宗为此付出代价,就算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小小女子。
想到突然消失的原铭,想到突然改变的命运,就算现在她不再入人界那般,连自己的命运也不能自主,也改变不了剑宗曾经给她带来的伤害。
她要整个剑宗都为此付出代价。
雪暮寒当然不知道沈衣雪此刻的心思,他的心都要飞回剑宗去了,飞到那个关心了他半辈子的老人身上。
夜流觞和历劫站在高处,收敛了所有的气息,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对立却又分外和谐,静静地看着四个人慢慢从脚下走过。
那一抹纤柔的白色身影被崔言智扶着,百里凝云独自走在前面,雪暮寒一个人在后面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知道她要离开,为何不肯出面?”夜流觞的目光就没有从沈衣雪那略显单薄的身影上移开,话却是对旁边的历劫说的,“若是不想见她,为何又要偷偷来此?”
“凡事不可太尽,太尽则缘分早尽!”
历劫的声音挺起来有些缥缈,言语间却是淡淡的哀伤,“这个丫头的命运,我已经看不透了!”
“你以为你可以主宰她吗?”夜流觞眼睛里泛着嘲讽,“或者你以为你可以主宰任何人?”
“不!”历劫摇头,“我从未想过主宰任何人,我的身份,雪暮寒或许不太清楚,你却是知道的。”
他移开目光,心中竟然有些不忍,那一抹雪白的背影,单薄,孤独,却又倔强!
如果他不是护天道人,如果她不是天生的乱世魔女,他与她,会有交集吗?若有,又会是怎样的交集?
他从未想过要主宰于她,一开始只是单纯地想要阻止,因为她会扰乱六界众生,他只是不想苍生受苦罢了。如今,她明确地告诉他,她要去报复剑宗,她要去扰乱剑宗,他却选择了视而不见。
可是她说,她也是天下苍生,难道她就注定要被牺牲?可是她说,剑宗如此,怎不见他有丝毫作为?
是啊,那时的她,单纯而柔弱,却又分外倔强,哪里有一丝一毫危害苍生的样子?
历劫有时候会想,是不是自己把她逼到了如今的地步,如果当时的自己,多一丝怜悯给她,她是否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夜流觞的目光始终在追随着沈衣雪,直到完全消失不见。
一开始,他以为,只要她可以爱上他,他就可以得到他想要的,振兴天魔宗,可是还没有等到那一天的到来,历劫就把他送回了修真界。回来的那一刻,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心里好像丢了些什么。
他以为再见她还不知何年何月,谁知道却突然在点星楼重逢。
当他看到白玉沉的时候,他突然发现,他嫉妒了,他不愿意看到她的身边出现另外一个男人,那时候他就知道,他把自己的心,丢在了人界,丢在了那个小小的,倔强的女子身上。
一开始他也不愿意相信,可是,当雪暮寒收她为入室弟子的消息传出,他彻底地清醒了,他知道爱上了这个女子,那时候却是已经无药可医。
他从不想伪装什么,爱上了就爱上了,就算是他先动心又如何?就算是要他先说出口又如何?他不后悔!
如果因此,眼睁睁地看着她爱上别的男人,那才是他不可忍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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