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宫之战

天宫迎来了最后一场战争，渊祭握着剑，和莲姬一起走上了神座高台，他们一边向前走，一边看见了刚进入天宫的小分队。

整支队伍早已失去了主心骨。经历了这么多人的死亡，再加上前不久星轨自杀在他们眼前，众人的状态早已不如从前。他们脸色苍白，周遭的幻术气息都虚弱到了极点，根本就不像一位神。

星旧眼底涣散的光芒费劲地聚拢了：“渊祭。”

渊祭露出了诡异邪恶的笑容：“能够见证隐莲花开，你们也是死得其所。”

莲姬却突然拉住了他：“我们的儿子呢，释在哪里？”

渊祭对着莲姬温柔地笑：“他很快就回来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渊祭！渊祭！”莲姬惊慌失措地想要拉住渊祭，却不料他已经跃下高台，直接向小分队发起进攻。

“你们妄称为神，今天就要让你们知道，真正的神是谁。”

渊祭的身影快速地在他们之中幻移，他的声音空灵地从四面八方传出，众人找不到声源，方寸大乱，渊祭趁此袭击了所有人。

慌乱之中，众人向星旧靠拢，在渊祭庞大的幻术压迫下，他们还是把幻术集中起来，各色的幻术光辉向一个中心点汇聚。

多方幻术汇聚成一个光点，落在星旧法杖的最前端，渊祭在他们眼前站定，回身抬掌将这道幻术破解，他的掌心里即刻腾出金黄色的火焰，形如恶龙，向前卷席而去。

巨大的气浪早已在渊祭反击之前就掀翻了众人，狼狈地卧伏在地面上。裂歌迅速从狼狈的状态中解脱出来，站起身打算打开屏障，用身体去拦住渊祭的杀招。

突然，一道湛蓝的光柱从天而降，四散的光芒像漂浮的浮尘向上消散。光晕散尽，复杂的古符文里出现樱空释挺拔的身影。

樱空释抬起的掌心恰好触碰到渊祭的幻术，寒冰顺着龙首蜿蜒到渊祭一方，他再朝其中灌力，冰块破碎，冰渣落了一地。

两道幻术碰撞在一起，因为势均力敌而得到了巨大的冲力向四周发散开，顿时，天宫周围燃起了熊熊烈火。

他金黄的眼底浮现起诡谲的法阵，从地表深处生长出的冰棱硬生生逼近到渊祭眼前。

莲姬也因为方才的打斗被震开一些距离，她放下遮光的手臂，看到的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儿子。

“释……”

樱空释并没有听到莲姬的呼唤，在身后一众人不可置信的眼神里慢慢转过身去。高大的身躯就此挡住了世间所有的光芒。

“王……”

樱空释突然觉得胸口一闷，他做了太多坏事，却还能听到他的臣子尊称他为王。他没能保护他们，还在欺骗他们，他根本不配当这个王。

但樱空释的表情依旧如冰般平静冷酷，他抬起金瞳，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躺在地上的他们。

裂歌第一个艰难地半跪起身：“樱空释，你的眼睛……”

天空中响起一声凤鸣，凤凰来到了天宫，他首先来到渊祭面前，伸手斩断了樱空释的冰棱，假惺惺地朝樱空释怒吼：“少主！你在做什么！”

樱空释冷静地转过身去，忽略了凤凰，直接看向了渊祭。

渊祭和樱空释的气场已经压迫了整个空间，甚至于天宫的气流都在因为他们的幻术气息而规律地波动。

渊祭褪下了脸上的怔然：“樱空释，是我小看你了。”

樱空释斜斜地牵起唇角，反手唤出噬神剑。噬神剑的剑尖触碰到地面，银白色的光束犹如闪电一样歪歪扭扭地在地面上扩散。

“隐莲花不会花开了。”

渊祭一愣，然后嘲讽一样哈哈大笑：“樱空释，你在说什么疯话。”

樱空释暗暗在身后施出幻术，湛蓝的玄冰结界凝固在小分队周围，透明的屏障注入了他大量的神力。

高级神祇的幻术在相互碰撞时会拉开新的结界空间，樱空释和渊祭很快淹没在一道刺眼的白光里。

“因为我给你的元气，根本就不足以成为隐莲的养分。”

渊祭眯起了眼睛：“樱空释，你放了他们……你敢骗我？”

“是你要毁灭三界完成复仇，隐莲是圣物，也是邪物，我怎么可能容许你和它祸害三界。”

“我是你的父亲！”

“你只是一位丈夫，而不是一位父亲”樱空释眸光骤然变冷，“只有像万年前那样将你封印，才能保住三界。”

“樱空释，你的意思是想和我拼个你死我活了吗？”

“对。”樱空释举平噬神剑，闪着银光的剑尖咄咄逼人，他从头到尾的语气都那么平淡，“我会赢你的。”

渊祭露出了一抹讽刺的笑容，他用意念偷偷发出的幻术已经朝樱空释直直劈来，却只打中樱空释的幻影，但渊祭似乎早有所料樱空释用了幻影，他马上转身用剑格挡住了樱空释在他身后气势汹汹的一剑。

两把剑的剑锋碰擦出火花，空气中泛起尖锐的切割声。

世界上最强大的两位神祇用尽自己的神力和幻术进行较量，他们目的都是要杀了对方。整座天宫都随着两道幻术接连的相撞爆破而剧烈地摇晃着。就连幻雪神山也开始异象频频，地表深处涌出一阵阵细细的震动。

冰火本敌对，却在冰焰族这个血统上得到了最好的融合，冰霜顺着柱子爬上高耸的穹顶。冰霜上燃烧着金黄色的焰火，冰火共存，奇景突现。

樱空释虽然留下了结界，但被保护在结界里的众人还是收到了冲击，巨大的压迫感让他们无法联络到对方。月神甚至被逼出了一口血。

而远在高台上没有保护的莲姬在昏迷过一直没有醒过来。

等到渊祭的长剑划开樱空释的左臂，鲜血顺着白衣汩汩流出。噬神剑才找准机会割裂了渊祭的手掌，留下一道狰狞的血口。

渊祭站定，不可思议地看着伤口，樱空释竟然可以伤到他。

但双方都没有过于在意自己的伤口，重新纠打到一起。

樱空释的白衣上好像绽开了一朵朵赤红的莲花，但却没有一滴血沾染到他俊美如冰的脸庞。他更像是在血泊中重生的天神。

渊祭何尝没有被樱空释打中，他怎么能想到樱空释的神力已经登峰造极到了如此程度。

只是比起樱空释衣上满满的血，渊祭看上去与最开始并无异样。

他们纠缠了很久，似乎久到天边的星都要陨落了。长时间地运用神力造成了双方明显的神力透支。

渊祭握紧双拳，若不是万恶的舍弥，他现在只剩下一成神力，否则樱空释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金黄色的幻术用尽了渊祭汇聚出的最大一股神力，樱空释挺拔地站在前方，虽然已经受伤，却还是从容不迫地打开了六棱雪花护屏，耀眼的光束冲击在一起，幻术结界就此被打破，渊祭和樱空释一起从高空中坠落下来，跟随一起落下的还有噬神剑和一泪石。

他们都没有落在樱空释身边，樱空释仰躺在地上片刻，终于有了力气抬起眼偏头看向噬神剑和一泪石的方位。

他刚撑起身就皱了皱眉，樱空释知道自己五内受伤，他想要苦笑却勾不起嘴角，一抹黑红意料之中地从口腔中流出。

渊祭也转过头去，首先是看了看莲姬，确保她安全无事。他撑起身子看向樱空释，发现樱空释已经撑起身体了。

渊祭以为樱空释要拿噬神剑趁机向他进攻，他正想着对策，却不料樱空释竟然选择了落在更远处的一泪石。

他走过的地方带着血，带血的手拿起一泪石，留在一泪石上的血迹像是要渗过一泪石染红那片樱花。

樱空释准备重新迎战，却发现噬神剑不见了踪影。他睁大瞳孔回头看去，却发现他设下的保护结界早已消失，裂歌挣扎之中被凤凰用噬神剑一剑刺死，他身体里喷出的血液落在小分队身边的地面上。

裂歌最先苏醒，他发现凤凰想趁机偷袭小分队，但他却是最先迎来了噬神剑的刺杀。

裂歌伏倒下去的同时，凤凰被樱空释一掌拍远，将他的神髓硬生生拍断了。

噬神剑被樱空释收回手中，他想要走上前去救治裂歌，却听见身后一声急切的呼唤：“释！”

再等樱空释转过身去，他又听见渊祭绝望地嘶喊：“不——！我不允许你伤害自己！”

他看着莲姬直挺挺地站在他面前，幻术打穿了她的身体，她泪流满面地看着自己，然后无力地跪下去。

“母亲……”

渊祭冲上去把莲姬的身体抱在怀里，莲姬却冰冷地看着他：“你一直在骗我，你想毁了释，我绝对不会、不会允许的……”

渊祭方才想要用杀招毙命樱空释，却被莲姬用身体拦了下来。

小分队也苏醒了，他们正看着眼前触目惊心的每一幕愕然。樱空释拿出了他作为冰王最后的权利，见众人愣在原地，出手狠心将他们打出天宫。

渊祭用嘶哑的声音在怒吼：“我用了万年时间却得不到心中所爱，樱空释，你也别想得到……”

樱空释看着渊祭，眼神很平静，并重新握住了噬神剑。

渊祭突然化作了一抹黑雾，腾升而起，便要俯冲向樱空释。

樱空释将噬神剑横过身前，眸光和剑锋一样锐利。

他恍惚间看见噬神剑上浮现出织夜的样貌，用她温柔的声音对他说：“我会在刃雪城等你回来。”

织夜突然睁开了双眼，她没有做噩梦，却还是一个激灵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她揉了片刻发疼的额角，看看周围七彩绚丽的气泡，才知道自己已经回到了人鱼族。

今天一整天三界都不安宁，尤其是人鱼族，在幻雪神山和三界的临界口，突然凶猛的海水让不少人鱼族子民丧命其中。

织夜皱着眉怔然地捂住了心口，下意识地握住了樱花坠，她没由来地觉得不好受。

“王后，您没事吧……”人鱼的侍女急忙为织夜递上一杯水。

织夜摇了摇头，暗自疑惑着自己内心奇怪的感觉。

门外走来一名情报员急切而喜悦道：“王后，神界的天雷现象突然停止了，但是同时，神凡临界口的结界无缘无故碎了。”

织夜指尖一顿，伸手在眼前幻化出无尽海外的景象，久久没有说话。

直到侍女向她呈报：“王后，有人要见您，还打伤了我们的人。”

织夜微微蹙眉：“人在哪？”

“人鱼公主，好久不见。”不等侍女回话，大殿的门被无理地打开，已经有另一道声音插入。

织夜抬眼看去，一袭墨蓝锦衣的男子笑得邪魅妖孽。

人鱼族的侍卫想要拦住他，却被织夜抬手制止。

“又是你。”

“我把他们都带来给你了。”

“什么？”

“里神医，神医族主君，寻梦族梦主，还有一具尸体。”

织夜没有表露自己的惊诧，她抬手示意侍从把妄空扣押下来，妄空没有反抗，甘愿被束缚起来。

“他们在哪？”

“在无尽海心……”

妄空被扣押着去了无尽海海心，等到织夜再看见他的时候，他身后已经站着那些她所熟悉的人了。

片风和皇柝放下裂歌，让他平躺在地面上，腹部的剑伤触目惊心。织夜走向尸体，她忘了那时的自己是如何走过去的。

她蹲下身来，甚至还还试探了他的鼻息。看着他没有血色的英俊面容，她试探地开口了：“裂歌……”

没有人回应她，难过和心痛从四面八方涌来，让她不能呼吸也不能思考。

她最终用一个凄凉的笑意掩盖了心痛和眼泪，织夜看到了他的伤口，那里血肉模糊。她忽然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婚戒，这分明是两种一样的幻术气息。

织夜颤抖地站起身，眼神空洞地看着星旧。

星旧的脸色很苍白，声音也很沙哑：“他死于噬神剑。”

织夜猛地握拳，她清晰地听到自己骨骼发出的声响。

她面色沉浸地站在原地，举止和话语依旧端庄：“把侍卫长带下去，稍后我拟好诏书，就可以安葬他了。”

人鱼族侍卫将人抬出去了。

织夜笑着看着小分队：“谢谢你们，我会派人送你们回去，也会送上冰族和人鱼族最好的草药，希望能早些治好你们的伤……”

小分队现在的心情也很复杂，织夜给了他们静一静的机会，三人对看一眼，便离去了。

织夜随后屏退了所有人，她径直走回珊瑚王座，坐下后道：“你可以开始说了。”

妄空离去的脚步一顿：“公主说什么？”

“妄空神主，你不必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了。你想说什么，便都说出来吧。”

妄空停下来，饶有兴趣地看着她：“那我说什么你都会信吗？”

“信与不信是我的事情。”

妄空打开了七欲镜，每一幕都像戏剧一样在织夜面前重演。

在幻雪神山的北方世界里，樱空释正分着封天婆婆留下来的手链，在他递出片风那只铃铛时，诡异的暗紫色光芒一闪而过。

东方世界激战倾刃的时候，樱空释打开六棱雪花屏障时刻意弯曲放力的臂弯。樱空释得胜，一掌击中倾刃的要害，穿透倾刃身体的那把气刃，精准地顺势插进辽溅的要害。

南方世界，在那个虚假的千灵族里，樱空释和蝶澈和一个冷艳的女人站在一起。他走的时候握着一只蓝色的小瓶子。

织夜挣脱了七欲镜的虚拟空间，寒意从身体深处渗出，虚汗细细地冒出。

妄空：“你都看到了。”

织夜看着他，然后抬手一声令下：“把他带进人鱼族的大牢。”

妄空没有反抗，他知道需要时间，只要一等幻雪神山的军队向三界进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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