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金鉴:哈啊、哈啊、哈啊哈啊!
黑暗如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吼叫声、奔跑声、锁链破空声在二人身后紧追不舍,只要被它们抓到,那基本就可以宣布死亡了,我的数位同伴用生命证明了这件事。
但好像凡事都有例外,就连这一件也不例外。
那就是我!
——本应该死去的是我,但是!
本应该缠住我的腰的黑色锁链被一下子斩断了!跟它们打了这么久,我对它们的硬度相当清楚,而现在唯一一名在我身边的人,只有我的未婚妻。
我很清楚她的水平,要斩断那条铁链已经耗尽了她最后的力气,毕竟在现在这个时候,我们俩都已经没有余力了!
我千锤百炼的敏锐五感在这一刻起了副作用,我能清楚地听到锁链缠上我妻子身体的声音,那种感觉太恐怖了!我的心神在那一刻差点被捣毁!
我要回去救她!去救我的未婚妻!大不了死在这儿!和我的兄弟们一起死在这儿!
我本是这么想的,但是当我回头的那一刻,一切都变了!
看着前方那黑压压的兽群,我害怕了,愣了一下。
然后我看到了我妻子的眼神。她和我一样,此时眼神中都充满恐惧,但是她却对我微笑了,虽然没说话,但是我听到了她在说什么。
她在说……
“请活下去!”
我登时收刀入鞘,然后朝着那出口拼命跑去!
我不敢去看她,她的笑容给了我一个借口,一个逃避的理由。
一只凶猛的四足野兽突然从兽群中蹦了出来,它的头颅与四蹄上都生着火焰,其他部分都被黑色的毛发覆盖。
它的速度快的惊人,几乎是我的三倍!在今天之前,不,在三秒钟前我完全没见过它!它就像是那一刻突然冒出来的一样。
不过最后,它还是没有追上我。并不是我的速度变快了或是它的速度变慢了这种搞笑的理由。只是单纯的,它出现的比较晚而已。在它出现并向我追来的时候,我离出口只有十几秒的路了,仅此而已!
我跳入了作为出入口的圆洞里,刹那间,刺眼的阳光照到我的脸上。蓦然间,两行浊泪从脸上落下。
张金鉴:我,活下来了!
——以这种极为卑鄙的方式吗?
一旁的留守人员惊讶于我的到来,不知是在惊讶人数还是时间。
——你为什么活下来?
我转身挥刀劈碎了稳定出入口的装置,那个圆洞一下子就消失了。
——抛弃了自己的战友,抛弃了自己未来的妻子,抛弃了自己身为人的尊严,这样子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我向前走了一步——我本来还想多走几步的,但我很显然高估了自己——我瞬间感觉不到我肉体的存在了,我直直地倒了下去。
——你凭什么活下来!
我的意识开始涣散。
——战友们为什么要救你?为什么在这次行动中只有你一人苟活?是因为你是队长吗?还是因为必须有人报告这里的情报而刚好选中了你?如果是后者的话……
某个留守者立刻上来扶住了我的身体,并向后方大声呼喊着。
我此时已经听不见什么了,就在最后的弥留之际,我听到的只有一句——
——你会在完成任务后下去陪他们吗……
——————————
1885年,在天子脚下的这座城市的郊外,一个张姓农户今天又要多一位新丁了。
他们全家人都在门外焦急地等待着,其中尤以屋中产妇的丈夫最甚。
这已经是他们家的第五胎了。他的前四个孩子都是女孩,这让他压力颇大!在这个时代,生男孩是永远不会错的。
他在门外祈求神明眷顾,而神明也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在等待许久后,屋内响起一声啼哭。
产婆从里面走出来,庆贺他。
“恭喜了,是个小子!”
就这样,张金鉴出生了。
作为家中唯一的男婴,张金鉴从一生下来就享受着全家的宠爱,这点从他的名字就可以看出来。
金鉴,取自唐朝有名的贤相张九龄的《千秋金鉴录》,虽然与他的姓连读稍显别扭,但其父听闻与贤相有关,加之又是家中长辈亲自取的,那也没管那么多,还是高兴坏了!之后的几天里,他出门的时候几乎是逢人就说,“我儿子将来可是能当宰相的!”
不过上天似乎跟他开了个玩笑,张金鉴在出生后身体并不好,在一岁的时候突然生了场大病,烧得厉害!凡是能请得起的大夫他们都找来了,但却都无能为力。
而就在金鉴即将因病魔去世时,一位僧侣打扮的年轻人来到这里,他见了金鉴的病情后,自愿一试,而此时他们家已经是死马当活马医了,也就同意了对方的请求。
那名年轻人教了金鉴一种独特的呼吸法,他要求金鉴每天都要用这种呼吸法呼吸,金鉴照做了。
三个月后,重病的张金鉴痊愈了。
“恩人呐!”
张父抱着金鉴跪在了青年的面前,青年明显被吓到了。
“你们这是干什么?两位,快快请起!”
“恩人救了我家娃儿,我们全家受您大恩,咱家虽然没什么东西,不过这些干粮和衣服物什还请您收下。”
青年迟疑了一下,但最后还是接过了对方的包裹。
“现在,你们可以起来了吗?”
“还请恩公告知我们姓名,今后我们家必定日夜为你祈福。”
青年的脸皮猛地抽了两下,他是真的有点受不住这个局面,他现在真想一走了之,反正以对方的脚力想要追上他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他在思索一二后,还是将他的姓名告诉了他。
“史特雷,我的名字叫史特雷。”
不过那场病虽然痊愈了,但是却在他的胸口留下了一道黑色的疤痕。
在那之后,金鉴相当争气,可能是名字中的“鉴”字的影响,也可能那场高烧把他灵智烧开了吧,他在读书写字上很有天赋。八岁时已能赋诗,闻讲《左氏春秋》便能了其大旨。只要他继续学下去的话,所有人都断言他能当个大官!
但就在他九岁的时候,一件震撼全国的大事改变了他的命运!
1894年4月,中日甲午战争爆发,并在第二年3月清军军事上的惨败,和4月清廷政治上条约的签订而告终。
这时人们突然发现,“天朝上国”不光打不过洋人,就连一旁的弹丸小国都可以欺辱他们了!
这下子,某种火焰在全国上下燃烧起来!
那一年,十岁的金鉴看着今年公车上的学子们脸上那压抑的表情,心中若有所思。
十八岁那年,张金鉴跟家里吵了三天两夜,最后他为自己赢得了一个机会,一个去日本留学的机会。
1903年8月,他剪掉了辫子,并在美国的SPW财团的资助下赴日留学。这是个发展得极为迅猛的新兴财团,在完成了学业之后,他需要成为SPW财团在中国分部的雇员,并需要为公司工作十五年。
到日本后,张金鉴以优异的成绩通过了东京私立日本大学的考试,主攻法律系,辅修世界史。
初来日本的那一年,虽然在生活上有过不便之处,但是总体而言过的相当不错。
尽管经常会有人歧视作为清国人的他,但是也交了一些要好的朋友;学业上的事情也相当顺利,不论是法学还是世界史,他在年级里的成绩永远名列前茅,就连身体素质,也是极好的,这大大出乎了他同学的意料;他甚至在这里谈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场恋爱。
这让他觉得,日本这个让他的祖国蒙受莫大屈辱的国家貌似……也不是很糟的样子。
在入读后的第二年,就在他以为自己的大学生活会在这么一片气氛中结束时,命运又跟他开了个不小的玩笑——
日俄战争在东北的土地上爆发了。
1905年,在他辅修的世界史的课上,经常会用录像机播放一些世界各地的古迹的照片之类的。而在课间,也经常会用那个来播放一些时事带子。多是关于日俄战争的,且理所应当的是日本战胜俄国的片段,但其中却偏生插入了一些中国人。
俄国人让中国人窃取日本的情报;
中国人被日本人发现;
日本人把中国人带到空地上砍头;
一帮中国人看着。
屏幕外张金鉴看着他们。
他完全呆住了;日本学生们都欢呼起来。
没看到日本军人砍下一颗脑袋他们就会欢呼一次。
虽然每个片段的开头结尾他们都会欢呼,但看到中国人掉头总会额外欢呼几下。
包括他的日本朋友们,和他的日本女友。此时的他们也会高呼起来。
每次看到这些画面,全班都只有他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没有喊过一次。尽管每次看时,全班都吵吵闹闹的,但是张金鉴却感觉自己被一股令人心骇的死寂给吞没,
从那一刻起,他清楚的认识到,这个国家终究,还是没有善意的。
每次看完,事后他的朋友们都会来给他道歉,他们称他们那个时候也没办法,别人喊起来的时候他们也总是不自觉地跟着喊起来,不然,他们就不像他们自己了。
张金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那一年暑假,他告别了自己的伙伴,然后独自在日本旅行了起来。
他带了一个包裹,里面装着换洗的衣物、一些钱和几大本笔记,他开始记录沿途他看见的一切。
八月十八日晚,他坐船回到了东京。
他下船的位置是在东京的港区,这里离他千代田区的校舍相邻,虽然走过去的话也蛮远的,但还可以接受。
但是就在他来到港区北部的赤坂地区时,突然有异样的响动传进了他的耳朵。
这些年来他一直没有松懈史特雷先生传授给他的呼吸法,也拖它之故,他不光五感极其敏锐,而且哪怕在带着一包行李的情况下也能以一个相当快的速度奔跑。他很快来到了目的地。
然后他看见了,一场当时看来堪称诡异的械斗:
战斗双方总共有六人,两边各有三人。不过一方虽然共有三人,但是却只有一人在战斗,另外两人也没有负伤,只是一个人正护着另一个人而已。
而在那四个人的战场中,只有一人手上拿着一对铁环,剩下三人都是空手,而这场战斗是那个拿着武器的人领着另外两人围攻第四人。
那三人的皮肤较常人而言过于苍白了,而且瞳孔的颜色也有点奇怪,至少在今天之前他并没有见过鲜红色的瞳孔。
三人的攻势很猛,但是却并没有什么配合,虽然三人的力气特别大,三人随便挥出一拳踢出一脚,就可以打碎路面和墙面。
但是诡异的地方在于,这三个在张金鉴看来强到惊人的家伙竟然,被对面那一人压制了!
他的那对手掌简直不像是人类的手,面对铁环上尖锐的利刃竟然也敢正面迎上,而更扯的是被打飞出去的竟然是拿铁环的那个!
——这是什么?在演戏吗?
感觉不太像,但不然的话该怎么解释那不同寻常的能力。下一刻,那被围攻的家伙突然大喝一声,身形瞬间从金鉴的视线里消失了然后下一刻,那个那铁环的家伙的脑袋飞了起来,并奇迹般的飞向了金鉴的方向。
头颅滚向金鉴,他惊得几乎拿不住手中的行李,“哐”的一下落到地上,这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注意。
但没想到的是,最先反应过来的竟然是那个脑袋!
“人类,吃掉!”
他断裂的脖颈处猛地长出一对手臂,然后张开血盆大口朝着张金鉴扑来!
他太饿了,现在急需养分!
“少年危险!”
一直在战斗的大汉显然没料到这一幕,他想上去救援,但显然不可能。
另外两个家伙此时都发了疯似的上来拦他,哪怕大汉震碎他们的心脉,打烂他们的颈骨也无济于事。他们恢复的速度太快了!
张金鉴慌了,看到这一幕的他脑子彻底僵住了!眼前这一幕实在是太反常了,以至于这一刻他脑中想的还是现在他有没有在做梦。
——那人的左眼上还刻着“下贰”!怪物啊!
那人头口中的恶臭袭来,这告诉他他的脑袋没问题。
张金鉴惊叫着,波纹本能地覆盖了他的四肢,他一脚踢到对方脸上把头踢飞!
他的这一举动是为了给他争取逃跑的时间,但是还未等金鉴逃跑,那人头就发出了惨叫!
他被踢中的部位就像被火烤过一样变成了黑炭,张金鉴还闻到了一股焦烂的味道。
这一变故对在场所有人来说都是个意外,整个战局不禁停滞了一瞬,这其中也包括一位刚刚来到现场的剑士。
突然间,那名大汉猛地反应过来,对着金鉴大喊道:
“踩他的头!他还没死!”
所有人都从呆滞中反应过来,而原本攻击的两人和一具躯体现在开始了逃命!
但是那两人现在却被那大汉给缠住了,走脱不开。
张金鉴现在吓得腿打颤,但是却依然尽可能快的遵照他的话开始了行动。
那具无头尸体的速度很快,但远远比不上他还有头的时候,这也给当时还并不成熟的他一个宝贵的机会。
他双手紧紧攥住那个脑袋,它大声地求饶着,但金鉴依然将波纹注入了脑袋里。
然后他哀嚎着,在众人面前化作了一大团细碎的碳粒,他的身体也没有幸免,一同消失了。
见到这个景象,另外两人快被吓死了!他们立刻抛开其他所有只想要逃跑,但是一道炙热的刀光划过,两人的头颅冲天而起,然后身躯也化作黑雾消失。
张金鉴向着四人的方向走去,那位一直被保护住的先生见了他。
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张金鉴的眼睛就亮了起来!
他认出了眼前这人的身份——
“您是,那位创办了兴中会的孙先生吗!”
对方点了点头。
而确认了面前之人身份的张金鉴十分兴奋,随后一边跟着他们离开这里一边跟孙先生交谈,连行李都差点忘了拿。
这场交谈不过十分钟,但金鉴觉得自己已经被他吸引了!
最后,孙先生因为各种原因必须离开了,但是他的心里却记住了这个青年,而金鉴现在也立刻明白自己回国后该干什么了。
在和先生分开之后他也未能回到宿舍,之前帮助他们杀掉了敌人的那名少年邀请了他,他竟然还有一只会说人话的乌鸦!
虽然按照常人的逻辑,现在可不能去那个不知名的地方,但是当时张金鉴却答应了,事后回想起来就连他本人也不知道当时他为什么答应了对方,可能是因为对方的笑容太有感染力了吧,让他本能地判断对方不会害他。
那个少年穿着一身黑色制服,剑眉星目,。头发和眉毛的颜色都是东亚人种中罕见的金色,不过发梢处是红色的。
“你好,初次见面!我的名字叫炼狱槙寿郎,是鬼杀队的队士,下面由我带你去见主公,请多指教!”
张金鉴跟着对方去见了名为主公的人物。
和他一同在场的还有五人,后来知道他们是鬼杀队的“柱”。他们的主公跟他讲了昨晚遇到的奇怪生物——鬼,并希望金鉴能将波纹法教授给他们。
张金鉴思虑再三同意了对方的要求,但最后提出了一个条件——
张金鉴:我学成回国后想要投身国内的革命,不想为外国财团工作,我想要一笔钱来支付条约的违约金。
现在想来,张金鉴觉得当初的自己实在有点过分了,但在当时的他来看这不过是一笔交易而已,而且估计他更想看到谈判破裂吧。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对方同意了他的要求。
之后的两年,张金鉴一边维持着学业一边认识了解着鬼杀队这个组织。刚开始他还在维持着学业,不过后来在知道对方内部存在的呼吸法后,他直接连课都不上了,整天泡在鬼杀队,至于课程全靠自学。
1907年六月,张金鉴以日本大学全年级第二的成绩毕业,随后他立刻回国,加入了兴中会,并经介绍,进入了加盟兴中会的中华异学会。
这个在明末清初之际,打着“反清复明”的口号成立的组织,在康熙年间就已经放弃了原先的目标,只是仍然保持着原先明朝的生活习惯而已。而清廷虽然屡次想剿灭这个组织,但是一直找不到对方所在的异空间的位置,最后只能作罢。
而到了清末,中华异学会加入了兴中会,成为了它的一个下属组织。
1912年元旦,中华民国成立;同年二月,对神秘统扩局(简称秘统)成立。
中华异学会拒绝了孙先生全员加入秘统的要求,不过并不阻止其他人离开。于是,包括张金鉴在内的一部分精锐进入了秘统工作,而张金鉴和他的小队专门主要负责探索国内的秘境和解决某些法师武装。
16年,父母皆没。
18年六月,张金鉴带小队赴泰山执行任务,只有张金鉴一人生还。张在上报了空间内部情况后曾两度打算自杀,但均未成功;同年十月,张提交辞呈,虽未获得批准,但基本处于退休状态,并前往日本。
19年二月,夏丘考古队尽数死亡,国宝石碑丢失,真凶不明,但是秘统的力量都难以调动。
“现在全国各地都乱成一团了,不光各个名门正派、邪门歪道引起的事件都需要我们去处理,各地军阀私立的法师部队也是,还有外国佬,现在秘统局上下都腾不出手,我们连清洁工都派不出去了!”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那可是国宝啊!”
“…………我记得,前任‘应龙’特工队的队长张金鉴应该还没辞职吧?”
“不他辞了,只不过我们还没批而已。”
“那就不能叫辞职,现在就把他从日本叫回来。”
“我同意老侯的意见,不过加一点,正式同意张金鉴的辞呈!”
“哎不是,老李,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好端端把别人给辞了干什么?”
“不行啊老侯。这场任务不同以往啊!这回丢的可是真正的国宝啊,行动成功还好说,但要是失败了呢?失败的话这责任谁担?你担还是我担?说实在的现在任何体制内的力量都不好用,也幸亏现在我们确实忙!让我说,这次的行动,就应该全用编制外人员。”
“什么,这……”
“哦,既然把话都挑明了,那在这里就顺便就顺便表个态吧!关于这次行动是否全部动用编外人员,投吧!我先投赞成!”
投票速度很快,除了缺席的两人外,剩下的全票通过。
“那就这样吧,待会去把金鉴的辞呈批了,然后把他叫回来干活。还有,给陈仲甫发报,让他们也来凑个热闹!”
GravityFall1920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