晰儿平日由竹姨带着,不忙工作的时候我都是待在家里,陪他玩耍。
我把最新的琉璃花设计图发给赵一凡,他与柳诗瑶的女儿刚满月不久,正无限享受被两个小女人缠得忙乱的生活。
“呀呀……”
身边响起稚童的叫声,感觉衣角被撰了一下,我转过头,原来是晰儿不知何时爬到身边,正一只手拉着我的衣服,一只手伸向我。
“晰儿,你会爬了?竹姨,竹姨,晰儿会爬了!晰儿……”
我激动地把儿子搂在怀里,亲个没完,痒得他咯咯咯笑着。
竹姨从厨房跑进来,看着我们母子,脸上的皱纹都笑成了花。
门前的荷塘里荷叶尚茂盛,间或还有几株开得迟了的荷花,夏末秋初的夜里,微风吹过,总能带来甜甜的香气,夹杂些院子里水泽木兰的清香,时常会醉了我的心神。
我独自躺在阳台的躺椅上,望着夜空中繁星点点,围绕着缺了一角的月,身旁的木桌子上放着小半杯酒。酒的微醺迷蒙了双眼,让那坚毅俊朗的脸庞总在眼前晃荡,对着我露出戏谑的笑意。
又快到中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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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二年的中秋节,按照惯例他必须到皇后宫中,之前因为福沛生病安抚年妃母子,他已多日不曾留在养心殿就寝。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我躺在御茶房旁边的小院子里,心境凄凉落魄。不知月为谁圆,也不知为谁而缺,笑自个多情,明知他的无奈与立场,却又无端自寻烦恼;明明能跳出尘世看世事纷纷扰扰,却偏要跳入其中,作茧自缚。
“何当拔去闲云雾,放出光辉万里清。若曦,你不是那悲风悯月的悲情女子,你有朕。”
我不愿起身,依然闭了眼,道:“不许蟾蜍此夜鸣,今知天意是无情。皇上,你漏了前半句了。若曦虽不愿成为悲情女子,倒是羡慕那嫁与凡夫俗子的朱淑真。”
“若曦……”
“皇上请回吧,再不回该着人来寻了,落在有心人眼里,倒真成了若曦的不是了。”
他微微叹了口气,听在我耳里如刀子般割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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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晓!”
“竹姨,来坐。你看这天上的月亮,过几天该是中秋节了吧?”
竹姨在我身旁坐下,看着我喝尽杯中的酒,拿过我手中的杯子。
“别喝多了,晚上露重,还是早点睡吧。”
我转头看着她,展露笑容。
“竹姨,我知道你是允正派来的,即便如此,你对我和晰儿的照顾从来都是尽心尽力,待我们母子如亲人一般,特别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来到这里,我真的很感激你。”
竹姨倒无多大惊讶,只微微一笑,道:“你还是知道了。我家很久前便得着大少爷母亲的照顾,更与夫人一同长大,大家情分都是有的。后来夫人生了大少爷,我家那时恰逢变故,我丈夫离开人世,留下我与嗷嗷待哺的儿子,得金家收留。当时夫人产后身体不好,不能亲自带孩子,我也就成了大少爷的乳母。先不说夫人对我的恩情,单是大少爷,待我也是不薄的。那日他来求我,虽不说你俩的关系,单从他竟来求我便知得大概。竹姨一生无所求,只愿大少爷能得到幸福完满,他自小便背负了太多,我有时看着也会觉得心疼。晓晓,是时候带着晰儿回去了。”
她言谈举止皆大方得体,绝非一般家庭保姆那么简单,我虽早知她是金家的人,却料不到竟是允正的乳母,怪不得她对我能如长辈般亲密和体贴。
“现在还不是时候呢。”
“晓晓,大少爷不是那种普通的纨绔子弟,不会始乱终弃,更不会只看重出身。我看着他长大,知道那孩子看着冷淡,却极重情感,也很有担当,无论前面有着怎样的压力,少爷都会替你承担的。”
“竹姨,允正不是我担心的问题,我完全信任他。我只想要成为自己,而不是养尊处优、只会在家等着相夫教子的金家大少奶奶,我有我想做的事情。你放心,我会回去的,等时机成熟了,我会带着我们的晰儿回到他身边的。”
竹姨叹了口气道:“你有自己的想法,这无可厚非,我也理解,可让大少爷就这样错过了孩子的成长,他甚至不知道晰儿什么时候会爬、什么时候会走路,这对他作为一个父亲来说是不公平的。”
我沉默不语,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竹姨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我也是随便说说,看着你们俩这样我心里难受,无论如何竹姨都是希望你和大少一家三口幸幸福福地在一起。时候不早了,去睡吧。”
我嗯了一声,呆坐半晌,起身打开笔记本,仔细地把知道怀孕第一次做的超声波照片、每一次检查的结果、晰儿出生后每一个阶段的成长记录,全部整理成档案发给允正,他作为父亲,有权知道孩子成长的每一个瞬间,事实上我早就想这样做了,只是无法下定决心。
邮件发出去后,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原来并不难,需要的只是一个契机而已!
临睡前收到了允正的邮件回复,只有几个字:想你!还有儿子……
盯着屏幕,我已是瞬间泪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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