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姐,金老先生已经在里面等您了,请随我来。”
我到达约定的高级私人会所时,比约定时间早了五分钟,不多不少。
这是一座四合院式建筑,清朝早年间的风格,按布局和规模来看,应是某处皇家别苑。金承祖的秘书把我领到一处独立的房间门前,敲了两下,里面传来沉稳威严的声音:“进来!”
门被从内面拉开,房间挺大,从门口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我双手交叠自然放在身前,眼睛望着地面,很自然而然地想起宫中的规矩,挺直腰身迈步入内。只见一名身穿白色唐装的老者,正盘腿坐在蒲团上,身前巨大的桌子上一头摆着一整套茶具,另一头铺展着两副字帖,看来正在品茶赏字,好一番文人雅士的风流形象。
“金伯伯好,我是张晓。”
金承祖并未抬头,只是“嗯”了一声,继续低头看字。
我依然垂手而立,抬眼去看那字帖,原来一副是雍正所作的七言律诗,另一副则是乾隆的,应是弘历写给其母钮钴禄氏的祝寿贺文,两幅皆是行书,摆在一起,难分伯仲。想起那时候的弘历,不由得想起那个无缘的孩子,心底隐隐泛起一丝苦涩。
金承祖此时才注意到我的存在,见我盯着字帖,问道:“你懂书法?”
“回金伯伯的话,只因家学的缘故,只略懂皮毛而已。”
“噢?你且来看看。”
我走到桌前,指着乾隆的一副,说道:“乾隆皇帝虽然痴爱写字,书法也集各大家所长,但就是因为太杂了,行书中有楷书的影子。圆润秀发,字体婉柔,总少了些雄劲之风。观赏倒也赏心悦目,但论造诣与书法之大乘,则不及乃父。因传世多,收藏者众,价值自然也就不及雍正的字了。”目光移到雍正御笔字帖上,熟悉的笔迹跳入眼帘,依然免不了有几分心疼,接着说道:“雍正的字其实承于康熙,却又独树一炽,走董其昌流畅和美之路。笔法文雅猶劲,气势宏伟,大有凌驾雄强的皇者气概。文人中素有人如其字的说法,雍正皇帝传世素有争议,是非功过各有不同,但只看这字,可知他也有着光明磊落、不遮不掩之气。”
金承祖频频点头,拍手笑道:“好一个‘光明磊落、不遮不掩’,你对雍正的了解,看来不只是从文字得来那么简单吧!”
我心中一涩,脸上依然微笑道:“张晓所知全部就这些了,让金伯伯见笑啦,还请金伯伯指点一二才是。”
金承祖笑看着我,指了指对面的铺团,说道:“坐吧。”
我依言坐下,便有侍应过来沏茶,闻香应是雨前龙井,饮之微涩,许是水温高了。果然见金承祖喝了一口便放下,说道:“还是难得精髓。”
侍应连忙道:“给您再泡。”
我心道:虽非帝皇,却有帝皇的刁钻口味。想起康熙,不由脱口道:“可否让我试试?”
“你又懂?”
“也是懂得不多,金伯伯若不嫌弃,张晓便献丑了。”
于是让侍应换来玻璃茶壶和茶杯,重新换了茶叶,煮水烹茶,双手捧着杯碟,道声“请”。金承祖接过,啜了一口,抬眼看了看我,再一口喝完,放下杯子,挥了挥手,两名侍应随即躬身退出,房间里便只剩下我们二人。
“说吧,你的目的是什么?”
果然是为了这个!我不亢不卑、不紧不慢地道:“张晓只想与允正像普通情侣一般相爱相守,别的,并无所求!”
金承祖冷冷说道:“如此煞费苦心,你能别无所求?”
我心中不禁有些来受辱之气,想起四爷说“心中越是害怕,面上越要冷静,别人不知你内心想法,反而不敢轻易出手”的话来,微笑道:“金伯伯可知‘愿得一人心,不首不相离’之难能可贵?又可知近在咫尺却又相思相望不相亲之痛苦无奈?张晓知道,现在的金允正也知道,所以我们非常珍惜彼此。这样的感情为何要掺入其他东西?”
金承祖冷哼一声,道:“小丫头未免口气太大了!老夫也曾年少轻狂,你以为我不懂?不要说情比金坚的鬼话,贫贱夫妻百事哀,婚姻中要是没有钱,什么爱情都是白谈!”
我微笑道:“金伯伯未免太不了解自己的儿子了。就算变得两手空空,身无分文,允正也会有足够的能力让我过得很好。我相信他的能力,如同相信自己的选择。”
“看来你真的很不简单。”
“金伯伯,张晓真的只是简单的想与允正在一起,请给我们时间,您会看到我们的真心的。”
金承祖挥了挥手,说道:“金氏家族是怎样的人家你可知道?允正自小备受长辈重视,身上担负着金氏家族的全部希望,他的伴侣也必须是万里挑一的女子,岂是你这样的人能够高攀的?”
我嘴边泛起一丝冷笑,说道:“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的人生伴侣都不能自己做主,跟傀儡有何不同?允正的能力您是了解的,就算没有显赫的姻亲,他同样可以做得很好。”
金承祖冷哼着道:“若有显赫的姻亲,加上金家,他可以少走多少弯路,得到多少东西,恐怕你这样的身份永远不会知道!”
“那邬小姐呢?允正已经经历过一次,难道您还认为他需要继续这样的不幸?”
金承祖“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我毫不畏惧地微笑以对。他圆睁双目怒视我半晌,忽然笑了笑道:“既然你那么仔细,我就给你们一年时间,让我看看你们的真心到底能维持多久?所谓的真情能让他得到什么好处?你回去吧!”
我站起身,对着他微弯腰身鞠躬一礼,转身推门而出,在门口又站住,回身说道:“允正他很清楚自己所背负的责任和以后要走的路,但金伯伯,您是否有了解过允正内心真正的想法?即使身为帝皇之家,父子之间除了君臣之礼,难道内心就不曾渴望过如寻常人家一般,时常享受一下天伦之乐吗?”
把甲壳虫停在街角,透过前窗玻璃望着前面庄.严的故宫,它困住的,何止一个人的自由?即便有幸逃出,灵魂却依然被禁锢在它几百年来立下的规矩里,不曾随心所欲过。
不想回半山别墅,我还是回了自己的小公寓,等收拾好坐下来之后,才发现思念就像藤蔓一样在心里疯长,越是抑制越是想念,不禁暗怪自己不争气。从书架里随手拿出一本书,竟也是他喜欢的。我的骨血里早就被填得满满的都是深爱他的细胞,就算不得相思病,也已被相思折磨得快要疯了。
最后还是狠狠地收拾东西,开着甲壳虫回到半山别墅。
躺在充满了胤禛身上独特的熏香气味的大床上,拥着留有他味道的被子,总算能安心睡去了。
睡到半夜,感觉有人躺在身边,把我拥在怀里,手指轻理着我的头发,痒痒的好不舒服。
好令人安心的味道!
我伸出双手拥紧他,不用睁眼也知道是谁。他的身子一僵,随即便吻上我的唇,轻咬着我的颈脖和肩窝问:“想我了吗?”
我双手环着他的脖子:“想,很想!”
他得意地轻笑,随即行使他专属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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