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嘴里咬着面包片,双手飞快地在键盘上打字。我刚登录网页,想看看金允正是否回复我昨晚发给他的邮件,在深圳会计师事务所工作时带我出师的师傅张耀晟的头像亮了起来。
“晓晓,你的邮件收到了。关于SS在香港的业务和背景,我劝你不要查,水不是一般的深!”
我复了三个字:“为什么?!”
良久,电脑上跳出四个字:“好自为之!”
“一大早发什么呆呢?”
金允善用手在我眼前晃了几下,我随手关掉显示器,把他的手打开:“我那有发呆啊!三少爷,今儿个怎么这么早?”
允善收起平日的嬉皮笑脸,说:“我想请你和我去一个地方。”
“哪里?”
“放心,不会把你卖了。”
前一秒还一本正经,转眼就又回复本性了。我瞪他一眼,想想在金允正还没有进一步指示前反正就是个闲人,随他走走也无不可。
“好吧,姑娘今儿个就跟你走一趟。”
他却一本正经地说:“谢谢!”
金允善把车子停在拍卖行的地下停车场,下车时递给我一张入场券。
“待会拍卖会开始的时候,我需要你帮我把举牌的人和每家举牌的次数记下来。这次拍卖的古董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大哥本来要跟我一起出席的,他临时来不了,只好把你拉来了。”
待坐定,允善指着第二排一名身形略胖的中年男人道:“那位是蔡氏金行的老板,京城有名的古董收藏家,经他法眼的古董,全都是价值千万的真货。右手边头发花白的老者,是利是行的掌柜,无论那个朝代的真品赝品,只需一眼便能鉴别出来,利老板派他来,这次的东西一定是志在必得的。前排过道旁边满脸肥肉有刀疤的那位,行内人称‘鬼见愁’,以挖掘帝皇将相墓穴发家,此人行事从不守规则,一面不惜倒卖国宝给外国人,一面又救济边远山区贫苦小孩。这次拍卖的物件堪称国宝,绝不能让他得手了!你只需要盯着这几家,我便能看准时机出牌。”
我向他做了个OK的手势,拍卖会便开始了。
前面拍卖的都是些小物件,左不过几百万,那几位几乎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低着头把玩着手里的东西或者看着拍卖品简介。
“接下来是本场的重头戏,清朝康熙年间的祥云献瑞粉彩梅瓶一对。据记载这对梅瓶是琉球国进贡给康熙帝的贡品,深得皇帝喜爱,常常赏玩。本轮底价1000万,举牌一次500万。”
我注意到前面几位都换了个姿势,停下手中的动作,看来目标就是这对瓶子了。
台上的灯光暗下来,两侧的展示架上出现一对粉彩梅瓶,足有半人高,在灯光下流光溢彩,仿佛隐隐透着淡淡梅花香气。
我全身一震,心头犹如翻江倒海。那年腊月寒冬,我正在御花园里指挥小太监砍梅树,十四远远行来,指着一株苍劲的梅枝说:“那株更好。”待把梅插在瓶中,康熙爷果然更喜苍劲傲骨的一株!那对看起来父慈子孝的父子,仿佛寻常人家的父与子般相谈甚欢,而那个人,却是最隐忍孤寂的时刻。
“8000万!”
利是行余掌柜看了一眼蔡老板,再次举起手中的牌子。
“9000万!”
刀疤脸喊道,已经有点沉不住气了。余掌柜转头看了他一眼,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
我转头望着允善,递给他纸条,心里又急又伤,轻声说:“拍下来,求你了!”
允善看了我一眼,眼里有几分探究。
“一亿!”
坐在靠前角落的一名头戴鸭舌帽的男子,声音不高不低地给出价格,引得众人目光纷纷投向那个角落。
我依然望着金允善,用近乎哀求的目光看着他,一滴泪水不期然滑落到口角,渗入嘴里,带着一丝苦味。
“一亿两千万!瓶子我要了。”
允善举起手中的牌子,神情却是无比坚定。我仿佛看到了,十三摘下顶戴花翎,挺着腰身迈出幽禁十年的步伐时的神情。
“谢谢!”
我由衷地向他低声道谢,赶紧转过脸,抹去泪痕,心思却飘到了三百年前。
养心殿里灯火通明,那人坐在案边指点着江山,旁若无人。我手里拿着书卷,思绪早已飞走,忽然发现供在瓶子里的梅花焉了一朵,想是打扫殿里的宫女疏忽了。便放下书,过去随手掐了,拿在手中一瓣一瓣摘下,打赌他是否留意到我,直到最后一瓣,竟是“不会”,不由得又暗笑自个幼稚。忽然腰身被从后面紧紧搂住,他的气息吹拂在耳边,耳语着“人比花娇”。我欲要躲,他搂的更紧,轻咬我颈脖,道:“朕乏了,该侍寝了。”惹得人全身酥软,笑倒在他怀里,缱绻间差点撞倒瓶子,他却在耳边得意地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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