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沉中轮转第二

柳重言转身即走，蓝澈拔脚就追，谁知柳重言的身影竟然眼睁睁地在回廊拐角处消失了，她遍寻云深都不见他，只能又跑回到自己住的流云院，思追景仪正在里面等着她。

蓝澈（熙明）：怎么办怎么办！

蓝愿（思追）：小姑姑怎么了？

蓝澈（熙明）：我……我好像惹一个人生气了……还把他气走了……

蓝望（景仪）：你惹含光君生气了？

事态紧急，景仪也顾不得叫她小姑姑，只问道。

蓝澈（熙明）：不是含光君……是“小含光君”……

难得蓝澈这时候还有心情玩儿梗，也幸亏思追景仪记忆力都不差，马上就明白她说的是谁了。

蓝望（景仪）：咳咳……

景仪思追对视一眼，装模作样地咳嗽起来。

蓝愿（思追）：小姑姑，其实我们一直想问你……

思追生平第一次觉得有些扭捏，于是顿了顿才继续道。

蓝愿（思追）：你和凤麟君，到底有没有那个……

蓝愿（思追）：那个意思……

蓝望（景仪）：哎呀，还是我来说吧。

蓝望（景仪）：小姑姑，你到底喜不喜欢凤麟君？

蓝澈面对着求知若渴实则八卦的两人眨眨眼，佩服他们俩转移话题的速度。

蓝愿（思追）：嗯……不管是有没有，小姑姑你的反应都不太正常……

蓝望（景仪）：若是没有，你怎么会担心他有没有生气？若是有，你怎么会把他气跑？你气跑叔公是常有之事，却不会气跑含光君，更不会气跑凤麟君。

蓝澈（熙明）：你们说得我都晕了，明明我只是想问问惹一个人生气该怎么办，你们是怎么从这件事扯到我喜不喜欢凤麟君上去的？

蓝望（景仪）：你以前惹叔公生气时，可从来没有来问过我们怎么办。

思追赞同地点了点头。

蓝澈（熙明）：……

蓝澈（熙明）：所以该怎么办嘛……

蓝望（景仪）：要我说，马上兰陵金氏清谈盛会，他肯定也会到场参加，小姑姑你就趁那时和他说清楚，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蓝愿（思追）：我们姑苏蓝氏向来光明磊落，总要给人家一个交代。

蓝澈（熙明）：可是我已经同他说过了……

思追景仪以为是蓝澈没有和柳重言说清楚，谁知他们小姑姑比他们更加谨遵家训，早已拒绝了柳重言的好意，于是震惊过后，托着腮认真地思考起他们在十二年家学里从未学过的感情问题。

三人思考了半晌，只得出了一个结论：感情问题，实在是太烧脑了！

柳重言突然消失，大概率是回了长安，于是蓝澈也只能硬着头皮和蓝曦臣申请要去兰陵金氏的清谈盛会，好在蓝曦臣倒是很高兴她自己愿意去。

蓝家的其他少年们也没有出去夜猎，他们原定好的就是九月在家休整的。

兰陵金氏百家清谈盛会之期，转眼即至。

蓝澈这段时间一直在照顾刚刚醒来的她老爹蓝启仁，差点忘了要在清谈盛会拒绝柳重言这事，待到临行之际，思追景仪朝她挤眉弄眼，她才想起来，有些视死如归地坐进马车里。

蓝忘机从不赴兰陵金氏的请谈会，这次却和他们一起去了，当然，还带上了魏无羡。

金麟台之上，金星雪浪聚成一片花海。金星雪浪是一种品相极佳的白牡丹，花妙，名也妙。花瓣有双层，外一层大花瓣，层层叠叠，如雪浪翻覆，内一层小花瓣，纤细秀丽，抽着缕缕金丝花蕊，似金星璨璨。

沿着辇道缓缓，乘车爬上长坡，辇道两侧绘满了彩画，皆是金家历代家主和名士的佳迹。一出辇道，则是一面琉璃影壁，左右两端分别书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影壁前有一片铺着细墁地面的宽阔广场，来来往往，满是行人。广场之前，九阶如意踏跺层层托起一尊汉白玉须弥座，一座重檐歇山顶汉殿气势恢宏地俯瞰下方。

魏婴（无羡）：怎么感觉金麟台比以前更铺张了，又翻新扩建了？

蓝澈（熙明）：是呀，玄门仙首嘛。

从蓝家来的人自然而然地站到一起，魏无羡说话声音也不低，蓝澈也就顺口回了一句。

不远处有门生道：“姑苏蓝氏，请此处入场。”

蓝湛（忘机）：走吧。

魏无羡感觉金家的门生和客情都在有意无意地留意着他，并不意外。大概没人会料到，莫玄羽因为骚扰同门被赶出去之后还敢大摇大摆地回来，而且是跟着姑苏蓝氏的人回来的，给他们看看也无妨。

魏婴（无羡）：嗯，走吧。

魏无羡欣然应道。

别处也有不断有其他家族入场：

“秣陵苏氏，请此处入场。”

“清河聂氏，请此处入场。”

“长安柳氏，请此处入场。”

“云梦江氏，请此处入场。”

井然有序，有条不紊。

“柳重言果然来了！”蓝澈的眼睛不由自主就投向身形如同一棵小松树一般笔直挺拔的柳重言，在心里默默地道。

“柳喻竟然会来？他不是也像含光君一样，从不来参加兰陵金氏举办的清谈盛会的吗？”这时旁边站得离四人很近的一个世家的两个子弟窃窃私语起来。

“看来这次有好戏看了。”另一人道。

两人说完，被队列前方的族中长辈严厉地看了一眼就不再说话了。

江澄（晚吟）：泽芜君，含光君，华予君。

江澄从另一辆车上下来，一下车便放出两道眼刀，走了过来，不冷不热地道。

蓝涣（曦臣）：江宗主。

江澄满面阴鸷地盯着魏无羡，似乎想对他说什么话，这时，一个笑吟吟的声音道。

金光瑶：二哥，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忘机也要来？

蓝曦臣也对他报以微笑，虽说这微笑中，带着几分勉强。魏无羡则细细打量着这位统领百家的仙督。

他以前也是见过这位仙督的，那时金光瑶还只是聂氏的一个家臣，名唤孟瑶，魏无羡以前甚至对看起来温温柔柔的金光瑶有几分好感。

不过现在，这好感皆随着怀疑烟消云散了。

金光瑶长着一张很占便宜的脸。面皮白净，眉心一点丹砂，眼珠黑白分明，七分俊秀，三分机敏，面相很是伶俐。这样一张脸，讨女人欢心已足够，却又不会让男人产生反感，年长者觉得他可爱，年幼者又会觉得他可亲——就算不喜欢，也不会讨厌，所以说很占便宜。

蓝澈对这张脸倒没有什么感觉，只是一直记着莫玄羽被赶出金家时金光瑶那双卡姿兰大眼睛里的阴霾，打招呼时连笑都没笑一下。

金凌是跟在他身后一起出来的，他还是不敢单独见江澄，躲在金光瑶背后，叔舅甥几人说了几句话。

趁这几句话的空子，柳重言打招呼时就有意无意地略过了姑苏蓝氏这边，自然也略过了蓝澈。

金凌（如兰）：你怎么来了？！

正当蓝澈懊丧时，金凌瞧见了蓝忘机身后的魏无羡，叫道。

魏婴（无羡）：来蹭饭。

金凌（如兰）：你竟然还敢来！我……

金光瑶：好好好，金麟台别的没有，饭一定够。

金光瑶把金凌的头揉回自己身后，还是保持着那副毫无芥蒂的笑容道。

叔侄俩倒是两个脾性，蓝澈更欣赏金凌有啥说啥的性格。

金光瑶：二哥，你们先坐，我去那边看看。顺便叫人给忘机安排一下。

蓝涣（曦臣）：不必太麻烦。

金光瑶：这怎么叫麻烦？二哥到我这里还拘束什么，真是。

只要是见过一面的人，金光瑶都能记住对方的名字、称号、年龄和长相，隔多少年再见，也能立刻准确地叫出名字来，并且很热络地迎上去嘘寒问暖。见过两次面以上，他就会记住对方的所有喜好与不喜，投其所好，避其所恶。这次因为蓝忘机突然上来金麟台，金光瑶原本并没有专门为他准备桌席，现在立刻叫人去置办了。

到了殿中，还未开席，蓝忘机就要了一间屋子休息。含光君向来喜静，这是仙门中都知道的事，金光瑶也没有疑惑，只迅速帮他安排了一间屋子。

魏无羡总是跟在蓝忘机后面，这次也不例外。

待到忘羡二人进去，蓝曦臣看席上有小辈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话，就对蓝澈道。

蓝涣（曦臣）：熙明也去，多交些朋友。

这次清谈盛会拢共也没几个小辈，有也都是二十出头的，蓝澈不大认识，所以还是只能去找柳重言。

作者没话说：

陈情小剧场四十四话：

魏婴（无羡）：崽，你实在是太不容易了……话说，我们家是祖传的喜欢高岭之花么？一个两个都喜欢这么难追求的人……

蓝澈（熙明）：呜呜呜，我太难了……

蓝湛（忘机）：你有追求过我？

魏婴（无羡）：呃……

蓝湛（忘机）：还不回去。

魏婴（无羡）：回去干啥……

蓝湛（忘机）：你说呢，魏婴？

……我是今天天天一百零八遍的分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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