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姐姐，你对我真好，不仅帮我妈妈治病，还给我买包子吃，以后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少女摸着眼睛里充满感激目光的小男孩的头，

“小豪以后一定要做个顶天立地对社会有用的人，这就算报答姐姐了”

啃着包子的男孩频频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努力的，

捂着肚子上流血的伤口，少女一脸的不可置信，

“为什么小豪，为什么？”

面前的男孩一脸的惊慌：“姐姐，我说过了，你不要逃，我不想的，我妈妈在他们手里，他们只是问你一些事情，不会伤害你的，我，我也没办法，我不想伤你的”

少女看着血顺着手指流到地上，视线变得模糊…

“姐姐，我妈妈死了，我不想死，对不起，其实我也属于你的族人不是吗？所以，你就当救救我不可以吗？你不是很有爱心的吗？”

少女站在山崖边，看着这个曾经温暖的少年，如今眼睛里剩下的都是疯狂，

长生？这个诱惑就这么大？

能让活生生的人变成魔鬼，不，她不要，

看着男孩身后涌出的越来越多的黑衣人，她已经退无可退了，

身后是万丈悬崖，身前是一群眼神如饿狼一般锁定自己的恶魔，

少女对着男孩缓缓开口：“我不后悔救了你，我后悔的是，我没能救得了你的心”

“我不会回去的，永远不会”

男孩只来得及抓住她肩膀的一片衣角，她就这样决然的跳了下去，风吹开了她的头发，她嘴角的凄美微笑和肩膀火红的凤凰让她如月下仙子一样美丽……

“不要……”

梁湾尖叫着从梦中惊醒，猛的坐起身，浑身已经被冷汗打湿，

张日山正坐在沙发上看罗雀搜集来的资料，茶几上铺满了散落的纸张，

听到梁湾的尖叫，张日山一个箭步就冲进了卧室，

确定卧室里没有其他人，张日山这才安下心来，天知道，他刚才有多紧张，

看着床上脸色煞白，惊魂未定的梁湾，把小女人抱进怀里，

她竟然这样冰冷，摸着梁湾冰凉挂满冷汗的小脸，心疼的开口，

“做噩梦了吗？没事了，我在这里，没事了”

梁湾搂紧张日山的腰，浑身的颤抖依然没有停止，

那不是梦，她知道，那是她的记忆，

那些人来了，那些自己躲了几世的人，他们来了，

张日山手轻轻安抚着她的后背，

“张日山，他们来了，那家人…来了”

梁湾唇齿颤抖，回忆里的恐惧让她浑身冰冷，她把自己整个人埋在张日山的怀里，

索取所需要的温暖，

张日山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梁湾，即使面对尹南风那次，她也只是爆发了委屈，

可现在的她，是实实在在的在恐惧，在害怕，

在从咖啡厅回来的路上，她惨白的脸庞和紧张相缠的手指，暴露了她内心的慌乱，

他忍住了想要问出口的冲动，他等着她自己说出来，他相信她，

安抚后背的手换成安抚肩膀，张日山缓缓开口：“是叶正豪吗？你认识他？”

梁湾轻轻抬起了头，感受到张日山安抚自己肩膀的手传来的热度，那双手在给她温暖，给她勇气，看着他的眼睛，那眼神在告诉自己“不要怕，有我在，一切都有我”

是啊，她不是一个人了，这一世的她有她的英雄，她不是一个人面对他们，她还有张日山不是吗？

想到这里，梁湾恢复了一丝理智，身子也不在颤抖，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张日山看她冷静下来了，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她，在她身边坐下，给她把被子盖好，轻轻把她搂进怀里，

梁湾抱着热水杯，头靠在张日山的肩头，终究是开了口，

“圣女的能力我跟你说过吧，汪家人对于圣女的渴望，我想你也是知道些的，他们认为圣女的血可以让他们长生，因为圣女是永生的，所以他们千百年来一直在寻找圣女，并且不惜一切代价，今天我们看见的那个人……”

梁湾顿了一下，握着杯子的手又止不住颤抖，张日山另一只手握住她的，两只手稳住了杯子的摇晃，梁湾感受着张日山的手指指腹在轻轻抚摸着自己的手背，她知道，他在给自己力量，

虽然他没有开口，可她知道，他是在用行动告诉自己，他在她身边，一直都在…

几个呼吸以后，梁湾再次开口，

“今天我们看到的人，叫叶正豪，四十几年前，当然，那时候还不是梁湾的我，也是在医院上班，看见一个小男孩在路边被几个人围着打，我上去替他解了围……”

梁湾的声音轻轻的，张日山却越听目光越冷，欺负湾湾的人都该死，尤其是汪家人，欺负湾湾，就更该死，叶正豪吗？对了，还有一个人…叶青！

叶正豪端着酒杯，一个人坐在阳台上，下过雨的天气很凉，可他却丝毫感觉不到，想着今天见到的女人，他就忍不住的激动，

“四十几年了，我终于还是找到你了，你的样貌竟然丝毫都没变，哈哈哈，果然是长生的啊…不对，是永生，哈哈哈……”

叶正豪喃喃的开口：“柳儿姐，你见到我也很意外吧，毕竟，当年我们也算很有缘分呢！”

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时间仿佛回到了他们初识的那天，

那天的自己因为重病的母亲又一次出去偷钱被人抓到，被人围着打的时候，他没有感觉到疼，感觉到的只有绝望，甚至想，就这样被打死算了，苟延残喘的活着不如这么痛快的死去了，自己是不是就可以解脱了，

“你们在干什么？快住手，不然我报警了”

叶正豪听到了像黄莺一样好听的声音，他发誓，那是他听过最好听的声音，

听到报警，那几个人果然没有在继续下去，啐了他一口，都悻悻的离开了，

“你没事吧？还好吗？有没有哪里受伤？需要去医院吗？”

身子被一双白嫩的手扶起来，鼻子闻到了一股百合花的香味，

清新怡人的味道，忍着疼痛努力睁开眼睛看了看这个声音的主人，

果然，这声音和味道跟主人是般配的，

面前的女孩留着齐腰的长发，精致的小脸上，有着水汪汪的眼睛和高挺的鼻子，

她扶着他的胳膊不小心碰到了他之前受伤的位置，疼的他倒吸一口冷气，

“很疼吗？给我看一下好吗？我是个医生哦”

看着她像哄小孩子一样的哄着他，他竟然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笑起来挺好看的嘛，刚才那几个人为什么打你啊”

杨柳儿眉眼弯弯的看着这个明明已经笑了却还在装高冷的少年，

“跟你没关系，我不会跟你说谢谢的”

叶正豪甩开杨柳儿的手，起身的瞬间，周身的疼痛还是让他咧了咧嘴，

杨柳儿看着这个倔强的少年，唉，谁让自己就是喜欢管闲事呢，

叶正豪看着这个跟自己回家，还正在给病重的母亲检查身体的女人，

内心很纳闷，这女人是有病吗？自己明明拒绝她了，不是吗？为什么她还要跟自己回家，甚至还给那个根本没得救的母亲治病，自己什么都没有，她何必呢？

杨柳儿离开前，笑着点他的头：“我给你的药，记着每天给你母亲吃，不能断了哟，还有，你得肚子刚才告诉我你很饿，所以这个给你吃”

看着杨柳儿递过来的饭盒，叶正豪没有接，只是看着她，随即开口：“我挨打是因为我偷了他们的钱，我是个小偷，你清楚了吗？”

原本以为她听了会掉头走掉或者惊讶，可是他失望了，她依旧浅浅微笑：“这盒饭是我亲手做的，味道很不错呢，你别看我这样，我手艺很好呢”

叶正豪愤怒的拍掉饭盒：“我说我是个小偷，你听不懂吗？你应该立马就走，躲得远远的，像我这样的人，是你们眼中的坏人，你到底知不知道？”

杨柳儿就这样盯着他，沉默了几分钟后，捡起沾了泥土的饭盒，轻轻叹口气：“唉，都撒了，好可惜，等着，我去给你买几个包子”，说着转身就准备离开，

叶正豪刚要再次吼她，她虽然没有回头，声音却清楚的传进他的耳朵里：

“一个人如果真的连自己都瞧不起自己的话，那么，他真的让人很瞧不起，一时的困难没有什么的，我们的路还很长，只要我们努力就一定会得到自己想要的，做人，要长得是志气，而不是脾气”

叶正豪突然觉得眼前的女孩子一点也不娇小，她很强大，很有能量，这能量似乎让他看见了一丝微光，或许，这世界，没那么糟……

后来的日子，杨柳儿每天都会来看望他们母子，虽然母亲的病依然没有转好的迹象，可却也没有在加重，

她每天都会给他带来热乎乎的肉包子，或者自己亲手做的饭菜，

她教自己读书，写字，她说他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

她没事就给自己讲生活里的小笑话，

当她很平静的说出自己是孤儿的时候，叶正豪不知道，这么一个阳光的人竟然是个孤儿，

看着想安慰自己，又不知道如何开口的叶正豪，杨柳儿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所以我说，生活是阳光的，不是吗？”

叶正豪点了点头，“柳儿姐，我将来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杨柳儿笑的眯着眼睛“你啊，将来做一个顶天立地对社会又贡献的人，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

叶正豪看着那双耀眼如阳光一样的眼睛，以为自己一生都会活在阳光里，

可惜生活里不是只有阳光，，还有太阳落山，世界阴暗的时候，

叶正豪看着冲进家里的黑衣人，带头的男人脸上带着渗人的疤痕，

他挥了挥手，就有人把在病床的母亲拖走了，叶正豪冲过去想要阻拦，

却被他轻轻一个动作就推到了墙边，快速的撞击让他的五脏六腑都好像窜了位置，疼的他不能动弹，看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脚，他倔强的抬头，

刀疤脸的男人撕掉他肩膀上的衣服，一把捏住他的喉咙，瞬间叶正豪觉得呼吸困难，浑身的血脉仿佛都要停止，他不住的拍打着抓着脖子的手，因为挣扎，体温快速升高，看着他肩膀上出现的纹身，刀疤脸送开了手，

突然呼吸到的新鲜空气让叶正豪止不住的咳嗽，他扶着身后的墙壁，强迫自己站起来，

“我只是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光蛋，而她也只不过是个重病快死的人，你们劫持我们，没什么意义，不是吗？”

虽然嗓子疼的让他止不住咳嗽，可还是完整的说出了想说的话，

“自己去看看镜子，看看你的肩膀”

刀疤脸坐在椅子上，沉沉开口，

什么？叶正豪疑惑的走到镜子前，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肩膀，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一只…………凤凰？

看着叶正豪疑惑的目光，刀疤脸再次开口：“我会让你和你的母亲生活无忧，会送你出国上学读书，出人头地，从此不再受人欺负”

叶正豪冷冷的看着他：“条件呢？”

刀疤脸许给他一个赞赏的目光：“我要一个人，你把她交给我，我刚才的许诺通通算数”

“一个人？谁？”叶正豪眼皮跳了跳，

“杨柳儿”刀疤脸声音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这声音也跟叶正豪的心一样的冰冷，是她，他们要的是她？

“如果我不同意呢？”

刀疤脸露出一抹残忍的微笑：“那么，你，还有你的母亲，就通通下地狱去好了”

“其实你不亏，不是吗？没有你，我也能抓到她，只是我可不想伤害她，毕竟她对我来说很珍贵，所以，我需要一个她信任的人来留住她，你懂了吗？”

“为什么是我？”叶正豪还是不死心，

“因为你姓汪”

“我姓叶”

“看见纹身了吗？汪家人出生就会被刺上的烙印，凤凰是我们的图腾，虽然你只是个私生子，可你摆脱不了你是汪家人的事实，这是你的宿命”

叶正豪眼看着母亲被他们带走，刀疤脸临走的时候只扔给他一句话，

“明晚，我要见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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