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和胡清玄没有顾上胡老浑老两口子醒来又昏迷的变故,而是各自端着一碗黑白相间的法水疾步走了出去。我和五斤皆是好奇的跟在后面,但见师父和胡清玄走到院子中央,且小心翼翼的将碗放在地上。两只碗摆放整齐,我再次看了看,只见那鬼戾之气还在法水之中挣扎个不停,而且法水上面,还不断的往上冒着浓烈的黑气。
那黑气闻起来像是一股子腐臭夹杂着焦糊的味道,异常的难闻。师父和胡清玄低头看了一眼各自身前地面摆放的碗,然后同时拿出一道符咒,屈指一弹,两缕火焰腾的窜了起来,师父和胡清玄再次相视一眼,同时将手中燃烧的符纸打入碗中。
“嗡!”
燃烧的符纸刚刚遇到碗中的法水,顿时从碗中冒出一团带着火星的黑气,直冲上空,且夹杂着一道道凄厉的鬼叫声,逐渐的远去。我再次看向那两个碗,里面哪里还有一滴水,皆是空空荡荡,师父和胡清玄仰头看了一眼那消失无踪的鬼戾之气,随之低下头。就在这时,师父跟前的那只碗立时带着一声脆响,裂开了五六块,倒是胡清玄跟前的那只碗,竟然纹丝不动。
看到此处,胡清玄脸色大惊:“杨师兄,你看这……”师父闻言,扭头看向胡清玄跟前的那只碗,急忙掐剑指隔空猛指下去,剑指所及,那只碗立时裂开,如此,胡清玄方才长长的松了一口大气,但转念又担忧的问“杨师兄,不知里面的人情况如何?”
师父皱了皱眉头,轻叹一声,说道:“你那只碗是胡老浑的妻子,碗不破,说明劫难不除,只怕性命堪忧啊……然而刚刚强行破碗,只希望她能熬得过这一劫难,若是熬不过去,只怕……”师父没有把话说完,但话外之意,在场之人已然都明白了。狗爬子三兄弟顿时连喊带哭的冲进了内屋。
胡支书也是深深的叹了一声,转身走了进去。师父和胡清玄皆是挥袖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脸色并不怎么好看。罗兴海忙和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搀扶着师父进屋歇息,然而师父刚刚坐定,胡支书便是一脸苦涩的从内屋走了出来,师父看了看胡支书的脸色,忙问道:“人醒了吗?”
“老浑算是晃晃悠悠的醒了,只是我那弟妹,还没醒……”胡支书说完,再度叹了一声,转身坐下。“杨先生,你说我弟妹不会真的熬不过去就……”
师父没有说话,仰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此刻,东边天际已经逐渐泛起了光亮,想必要不了多久,天就彻底大亮了。许久后,师父缓缓收回目光,低声说道:“若是太阳出来之前还不能醒来,就准备后事吧。”
“啊?”胡支书惊愕的看着师父,转而挥袖抹起了眼泪,一旁胡清玄自责的说道:“都是因为我道行太低,若是有杨师兄那么高的道行,也不至于……”
师父皱了皱眉头,冷声怒道:“不可胡说!这与道行无关,你已经做了该做的,只因他们两位老人家的体质不同,不能一概而论。他们家此番的劫难,也是因为祖德太薄所致,希望他们日后多行善事,多积福德,自然便能荫庇子孙。清玄,你既然自知道行不足,修为太差,日后定要勤勉修行,不可再如此自负,以免害人害己啊!”
胡清玄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道:“清玄定不忘杨师兄的教诲,日后再也不敢孤高自傲,定会精严修持,精进不退!”
“醒了醒了!”
就在说话间,胡老浑的大儿子狗爬子满脸惊喜的跑了出来,人还未出来,已然把好消息传了出来:“大伯!杨先生!我娘也醒了!只是……只是刚醒了一下,又睡过去了……”狗爬子站在内屋门口,一脸的欢喜又是一脸的忧愁。师父闻言,与胡清玄相视一眼,二人皆是站起身走进了内屋。
我也急忙好奇的探头进去,但见师父探了一下胡老浑妻子的脉,随之起身走了出来,看着狗爬子满脸的焦虑之色,师父点头说道:“虽然只是醒了一次,但总算保住了性命。不过你母亲的体质太弱,此次割阳脉显然折损了她不少的阳寿,若是你们日后好好孝顺他们二老,兴许还能让他们多活一些年头。唉,你们兄弟三人,不可再把孝道抛诸脑后啊!”
狗爬子哽咽着点头:“杨先生说的是,我们兄弟三人日后一定好好孝顺他们二老,一定让他们安度晚年。谢谢杨先生,谢谢胡先生,谢谢你们搭救我父母之恩!”说着,狗爬子向师父和胡清玄重重的跪下,紧接着,他两个弟弟也一同跪下,向着师父和胡清玄磕了三个头。
就在他们相互安慰的同时,我悄悄的打开天眼看了一下胡老浑老两口子,只见胡老浑身上的三把阳火算是点着了,只是胡老浑的妻子……“师父,我看到……”
“闭嘴!”
哪知不等我说完,师父立时瞪了我一眼,且怒声喝斥:“你一个小孩子懂个什么?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听到师父的训斥之言,我懵了一下,但很快便意识到,师父这是不想让我把话说出来,才胡乱给我指责了一番。可我明明看到胡老浑妻子的阳火……既然师父不让说,那我只能憋在心里。
天亮之后,胡老浑的儿子儿媳都围了来,先是跑出去打了水回来,尔后给我们做了一顿丰盛的饭菜。吃完饭,胡老浑那边已经能够在儿子的搀扶下下了床,只是气色还不是很好看,倒是狗爬子的母亲,依旧时而昏迷时而清醒。看着这一家子从家破人亡到皆大欢喜,众人皆是满脸的欣喜。
倒是一番寒暄之后,胡清玄低声向师父说道:“杨师兄,我们不能在此停留太久,那抓走刘雪音魂魄的妖孽还不知道什么来历,更没弄清楚它藏匿在何处,我觉得咱们现在应该一鼓作气找到那妖孽的老巢,将其端掉才是!”闻听胡清玄的话,罗兴海与胡支书也都点头赞同。
只是师父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竟摇了摇头,说道:“别忘了我们来到此地,还有另外一个目的,那便是找到那妖孽的线索。虽说胡老浑老两口子的性命救了回来,但致使他们深染鬼戾之气的源头,还没找到,我总觉得……找到那水的源头,也就距离找到那妖孽的下落不远了。”
闻言,胡清玄忙开口说道:“这个我们不是找过了吗?那魏奶奶家的水缸,根本就没什么问题,而胡老浑家的水,是从魏奶奶家讨来的,现在魏奶奶那断了线索,咱们想找也没地儿找了!”
胡支书也是长吁短叹:“是啊,现在水的源头找不到,也相当于这个线索断了,杨先生,你看我们是不是可以从别的地方下手探查?”
“不!”师父再次摇头,且一脸认真的说道:“有的线索,看起来断了,其实恰恰并未断。但无论怎样,我们都要见一见魏奶奶,然后再作定夺。胡支书,你不妨再去魏奶奶家做做工作,如果她能平心静气的坐下来说一说其中的缘由,也算是帮了全村人的大忙,想必晓之以理,她不会不听。”
胡支书一脸为难的摊了摊手,说道:“刚才我顺道去看了一眼魏奶奶,结果被她给轰了出来,什么晓之以理,我看在她老人家那根本不管用。也不知怎的,魏奶奶简直就像是换了个人,和以前完全不同了,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不但变得异常的偏激,更是喜怒无常,说轻点是性情大变,说重点,我怀疑魏奶奶这里有问题了!”
说着,胡支书指着自己的脑袋比划了一下,示意我们,魏奶奶或许是老年痴呆,也或许是疯了。
我想了想,忍不住开口说道:“胡支书,听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了昨晚的事情,这一番忙活,差点给忘了。师父,就在你们前脚刚走,我和五斤把魏奶奶的水缸搬回去时,魏奶奶那会儿出来了,而且,我和五斤还和魏奶奶打了个照面,看她的情况,倒不像是疯了,除了大半夜的突然看到魏奶奶蓬头乱发怪吓人的,之外……我却是觉得魏奶奶为人挺慈祥和善的,而且当时还拿出了自己闺女做的糖糕给我们吃呢,五斤你说是不是?”
五斤闻言,连忙点头附和:“杨师伯,二狗哥说的不错,我当时和二狗哥都看到魏奶奶了,而且魏奶奶堵着门的让我和二狗哥吃她闺女做的糖糕呢!”
“什么什么?”哪知师父没开口,胡支书倒是站立不安的抢去了话茬子:“二狗,你再说一遍,魏奶奶拿出了自己闺女做的糖糕给你们吃?”在得到我和五斤点头确认之后,胡支书的脸色瞬间煞白,他迟疑了片刻,才颤声说“可是魏奶奶的闺女早几十年前就死了,她现在是我们村儿的孤寡老人,哪里来的闺女做糖糕给她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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