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安慰,总算是宽了老婆婆的心,而牛洼村的祸事,也总得来说彻底的化解了。唯独剩下村子外围的风水格局,那鬼抬轿的格局据师父所说,务必逐渐化解,急不得,但张支书已欣然接受。只是那只大黑狗,我实在觉得它太可怜,连夜用板车拉着它到后山山坡上,找到一处山明水秀的地方,将其埋葬。
而师父也果然为大黑狗做了一场超度的法事,上奏文表,以示功德入录,虽然我不知道大黑狗的魂魄会飘到哪里,但我相信它的归宿肯定不会再是畜生道。
待我和师父各自忙完,天色终究大亮,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等我从村外的小河回来,但见张支书已然在刘寡妇的院子内大摆酒席。村民们自发的凑个份子,将酒席办的红红火火,见到我和师父回来,张支书慌忙迎上前笑道:“杨先生,二狗,快快进来,请上座请上座!”
师父客气的抱拳一礼,并笑道:“还是张支书请,此次多亏有张支书的鼎力配合,才能如愿的化解牛洼村的连番祸事啊!”
“都是杨先生师徒的功劳,我只是尽我的本分,不敢贪功,哈哈!”张支书朗笑着邀请师父一同坐上主位,然后和村民们欢聚一堂,开怀畅饮。说起来,这牛洼村像是许久没有这么喜庆过了,回想起那小树林内的婴尸,以及鬼精作怪,又有鬼柳乱作鬼胎,更有鬼妖横行无忌。凡此种种,皆是村民们的恶梦,现如今,恶梦已除,牛洼村,将是一个平安祥和的村落,尽管身处在这大山之中,却再也不乏众人的温情和暖意了。
这顿饭倒是吃得我满心欢喜,只是吃完饭,生怕师父再催促着赶路,我抢先一步向师父请示:“师父,昨夜忙活一夜,今天能不能休息一天?休息之后咱们再赶路前往云居山方向行不行啊?我实在太累了,也太困了,就休息一天,一天总行吧?”怕师父直接回绝我,我连番重复的强调着。
哪知师父竟然爽快的点头答应:“可以休息一天,不过白天睡觉,晚上我们继续赶路。”
“啊?”我张了张嘴,只得把话憋回肚子里,生怕我这憋屈的话一说,一天的休息时间都没了。无奈的耷拉着脑袋,我来到老地方,柴火堆上面倒头就睡,真正忙活的时候不觉得累,现在彻底把事情解决掉,反而是累的不行。尤其是昨天本来想好好的睡一觉来着,没曾想竟然做了恶梦,实在是晦气!
迷迷糊糊的,只听到外面酒席上的吵杂声越来越小……
一阵阵阴冷的气息缓缓席卷上了我浑身上下,我惊愕的四下里看了一眼,眼前像是个小土坡,而土坡上,竟是一群身穿孝服腰缠孝带的人,那群人似乎在围绕着一个墓坑站着,相互之间也没人说话,低着头,用衣袖掩着面,似乎在哭泣,可我怎么看不到眼泪呢?
咦?我怎么感觉这个场景,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啊?在哪里?
正值我胡思乱想之际,陡然间,我竟然看到墓坑内的棺材之中,那个睁大双眼的老者尸体,竟然霍地坐了起来,那双瘆人的眼睛,却是一眨不眨的盯着我。我惊恐的大叫声,脚下一滑,整个人重重的摔在地上,可还未等我起身,愕然看到一头老黄牛发疯似的向我暴冲而来!
那一双尖锐的牛角,似乎扎在我身上的任何一个角落,都能给我扎出两个很深的血窟窿……
“啊!”
不知何时,我霍地睁开双眼,带着一声惊叫,我慌忙看了看四周,在发现四周原来还是刘寡妇的厨房时,我才深深的吐出一口闷气,看着外面昏暗的天色,像是要天黑了。刚欲起身,我猛地又坐了回来,呆呆的回想起刚才的梦境,这个梦……怎么,怎么和我昨天做的那个梦一模一样啊?!
一样的场景,一样的一群人,一样的棺材和尸体,还有,一样有一头发疯的老黄牛,意欲用牛角顶死我。我呆呆的张了张嘴,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连续做同一个恶梦?而且那恶梦之中的人和尸体,还有老黄牛,我压根就不认识,甚至我从来没有见过,一次都没见过!
但我真真切切的做了两个完全一模一样的恶梦,这就不寻常了。四下里看了一眼,不会是谁在灶台后面就容易做恶梦吧?想到此,我一尥蹶子站起身,急忙走了出去,此刻,刘寡妇的婆婆正在院子里忙着打扫,看到我醒来,不禁笑道:“二狗你醒啦?饭我给你热在锅里了,你快去吃点吧。”
我心里揣着事儿,也顾不上吃饭了,忙向老婆婆问道:“大娘,我师父呢?你知道我师父去哪里休息了吗?”
“哦,你师父杨先生一早和张支书回去了,现在估摸着在张支书家呢。”老婆婆笑着说道:“二狗,你要找你师父也先把饭吃了再去,反正现在咱们牛洼村没什么事了,你也不用着急不是?呵呵!”
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关切的问道:“对了,刘大嫂醒了吗?现在可安好?”
“醒了,果真如杨先生所说,酒席还没散她就醒了,不过她身子虚弱的很,怕风,我让她呆在屋里休息。”老婆婆再次笑道。
我忙点头:“那就好那就好,既然这里没什么事,我先去找我师父,大娘,我走了!”我快步跑出了院子,声音还未落下,我已然向着张支书家跑了过去,那个恶梦,那个恶梦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一直纠缠着我?到底代表着什么呢?原以为仅仅是一场荒诞的梦境,没曾想,第二次睡觉,还是做了同一个梦,实在是太奇怪了。
还未赶到张支书家,但见师父已经在张支书的依依惜别中,走了出来,随即,我看到师父向张支书抱拳一礼,作为道别。
和师父一道出了牛洼村,我扭头看了一眼村子,急忙迫不及待的追上师父的脚步,师父错愕的看了我一眼,问道:“二狗,你怎么休息了一天,还变得魂不守舍的?怎么,不会是还想留下来休息吧?”
“不是,师父,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我着急的打断师父的话,并将我连续两次做的同一个梦境,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最后,我又说道:“师父,你说那两个梦境里面的人和事,我几乎没有印象,可以肯定,我从未见过那些人,为什么他们会出现在我的梦里?还差点要我的命啊?!”
“嗯?”师父皱了皱眉头,似乎在思考,也似乎在为我解梦,但过了一会儿,却是随口说道:“没什么,梦里就算真把你杀掉,你还不是活的好好的?再者,梦乃是昏沉之象,若非做了清明梦,根本就不必当真,其次,就算梦境之中,若有所指,也是你的缘法,既然是缘法,又何须担心?坦然应对也就是了!”
我抓了抓后脑勺,还以为师父能再说点玄之又玄的话来呢,没想到师父仅仅宽慰了我一下,便只是让我当做什么事都没有。
三日后,我和师父终于走出了大山,或许是因为想快点赶到云居山,而暂时摆脱这赶路的辛苦,我和师父几乎一路走到天黑,才想到投宿的事情。师父指着前面的江边说道:“二狗,为师看那江边有个村子,若是不然,我们就到那村里借宿一晚,明天找人送我们过江吧?”
“师父,我看那村子至少还有三里多路呢,只可惜这附近没有村庄,不然又能少走几里路。”我撅着嘴,无奈的叹道。
师父更是对我无可奈何,摇了摇头,继续赶路,似乎我一路上的抱怨已经被师父所习惯了。正值苦恼的赶着路,我只觉得肩膀一沉,还未反应过来,却是被师父一把拽了回来,刚刚踉跄着站定,我仔细低头看了一眼,差点吓出一身冷汗,呆呆的说道:“师父,这前面怎么有个淤泥坑啊?”
“你走个路也不好好走!”师父瞪了我一眼,接着训斥道:“走路要看路,你仰着头数星星就能少走路啊?不过这前面的淤泥坑好像不小啊,现在天色太黑,如果看不清路况,说不定会陷进淤泥里面,不然我们就地找个地方对付一宿也就是了。”眼看着师父说完便扭头去找干燥的地儿休息,我顿时急了。
“师父,前面明明还有三里路哎!”我着急的喊道。
哪知师父头也不回的说道:“可是你能过得去淤泥大坑吗?你知道哪个地方能下脚,哪个地方不能下脚?刚才还嫌三里路远,现在好了,三里路都省了,别琢磨了,早点找个地儿休息一晚,明天就能继续赶路!”没想到师父还真的找了个地方盘膝坐下了,我想着香喷喷的饭菜,柔软的床铺,今夜和我无缘了……
就地躺倒在师父身旁,迷迷糊糊的睡去……阴冷的气息,席卷在我的四周,我惊愕的看着眼前的熟悉场景,那一群身穿孝服腰缠孝带的人,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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