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上谦家的后院,看起来略显荒凉,除了两棵枯老的树干外,却是看不到更有生气的东西。不过这后院也是修盖着四间大屋,左边两间像是空闲的房间,看起来异常的破旧,而房门也是锁着的,右边第一间的外面,摆放着一个高大的香炉,走近看了看,还是能闻到一股子檀香味道。
想必这右边第一间,乃是一间法堂了吧。
而右边第二间,则是开着门窗,且能顺势看到里面有着灯火晃动,我和余瑶瑶相视一眼,皆是确定了这一间房。想必师父和陶上谦,正是在里面了,若真是如此,那陶玄衣的尸体,岂不是也在里面?我即刻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然后小心翼翼的趴在门框上,悄悄的往里面看了一眼。
果然,这间房子空空荡荡,除了最里面正中心摆放的神案外,便是前面最显眼的那副棺材,巨大的棺材。这棺材还未上黑漆,看样子是刚打造不久,而师父和陶上谦,正站在棺材的两侧,盯着眼下的棺材盖子。
余瑶瑶此刻也来到我身旁,刚要探头看过去,哪知这个笨丫头脚下一崴,“哎呦”一声瘫坐在地上,纵然是急忙站起身躲起来,可还是惊动了里面的师父和陶上谦。他们相视一眼,皆是扭头看了出来,我立刻侧回身子,但……师父的严厉声音还是接踵而至:“你们跟过来干什么?还要躲哪去?出来吧!”
我没好气地向余瑶瑶翻了翻白眼,说道:“都是你害的!”
余瑶瑶顿时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马上跟着我灰溜溜的走了进来,看到陶上谦和师父错愕的神色,我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师父,陶先生,瑶瑶非要跟着进来,我怕她乱跑,也只能……也只能跟着来了后院……”
“臭二狗!什么都赖我!我不理你了……”余瑶瑶闻言,顿觉脸上挂不住,嘟着小嘴儿红着俏脸扭过头去。
陶上谦轻叹一声,说道:“也罢,既然都跟进来了,一起看看也无妨。”说着,陶上谦用力拍出一掌,将棺材盖子一点一点的推了下来,紧接着,我和余瑶瑶急忙跑到师父跟前,向着棺材之中看去。但刚看到陶玄衣的尸体,余瑶瑶顿时捂住嘴转回身,小脸儿吓得惨白。
我皱了皱眉头,但见陶玄衣的尸体已经被换上了一身崭新的衣服,当然,他穿的并不算是寿衣,因为十五年才能算一纪,三十年才能算一世,他未满三十岁,不应该穿寿衣。重点倒不是他的衣服,而是他的脑袋,但这灯火的光线太暗,根本看不清他的头部下面。倒是陶玄衣的脸色蜡黄,俨然是死了好几天的迹象,并没有转生的征兆。
虽然我很想摸摸陶玄衣后脑勺那个窟窿还在不在,但这种情况下,我知道我是没有机会去检查的,就连师父也只能看一看。过了好一会儿,师父才点了点头:“人的确是已经死了,倘若真用过九阴大补术,单单面色就会有极大的改变,而陶少爷的尸体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唉,或许是我误会了陶先生,实在是抱歉了!”
说完,师父歉意地拱手。陶上谦也是轻叹一声,微微点头,然后又将棺材盖子合上,才开口说道:“最近镇上发生的人命案,我也是听说了,但我乃是玄门中人,自然是有束缚的准绳,就算再为了儿子失去理智,也不会残害那么多的无辜炼什么九阴大补术。再说……王顺之女遇害的那天夜里,我也是有不在场的证据的!”
“嗯?”师父突然抬起头,盯着陶上谦,问道:“陶先生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那天晚上没有机会残害王顺之女?”
呃……不是刚刚证明了陶上谦没有炼什么九阴大补术吗?原来师父一直没有放下怀疑,难怪陶上谦紧跟着又抛出一个证据。陶上谦冷笑一声,说道:“那晚要不是陶某手下留情,杨先生你恐怕破不了那困龙大阵吧?这几天杨先生师徒瞒着陶某一直住在陶七两的家中,帮助陶七两改运,难道这些以为我不知道吗?”
师父顿时惊愕地问道:“难道那个神秘人真的是陶先生你?”
我也是呆住了,那个神秘道行精深,几乎值得师父和谷谭联手对付才有几分胜算,如果那个神秘人真的是陶上谦,那……那这陶上谦也太可怕了吧?实在是想不到这天下间竟然是藏龙卧虎,一山更比一山高啊!这一点,我从未怀疑过,其实很多高人表面看起来和普通人无异,甚至比普通人看起来更加普通,但往往就是这样的人,才是能人异士,而他们也从不喜欢显山露水。
师父也常常教育我说,你若是以为你这点修行在道门中算是出类拔萃,那就是大错特错了,因为你发现不了比你修行更高深的人,便是最愚蠢的一件事。
陶上谦呵呵笑道:“为什么不能是我呢?难道杨先生真的以为我背着一个九指神算的名头,就只会卜算之道,而不会其他术法吗?”
“那倒不是。”师父摇了摇头,错愕地说道:“只是感觉稍有差别……倘若那晚的神秘人真的是陶先生,那么这场连环凶杀案的元凶,就可以将陶先生排除在外了。请恕杨某前番多有得罪!”
陶上谦摆了摆手,说道:“杨先生慈悲济世,为了找到那个连环凶杀案的真凶,也是不遗余力,就算怀疑到我陶某的头上,也没有什么不妥的。反而让陶某更加佩服杨先生的为人,杨先生,如果有用得着陶某的份儿上,陶某愿意尽几分绵薄之力,再说,找到那个连环凶杀案的真凶,也是对陶瓷镇有莫大的好处,而陶某也是陶瓷镇的人,自然也不应该袖手旁观才对。”
师父再次拱手,说道:“多谢陶先生美意,但陶先生刚刚丧子,自然不便麻烦陶先生相助,倒是杨某没能及时救下陶少爷,心里深感愧疚。他日陶少爷出殡,杨某定会前来吊唁。”
“犬子是晚辈,怎敢有劳杨先生屈尊降贵,给一个晚辈吊唁。”陶上谦一脸诚恳地说道:“既然杨先生还在忙着追查此次连环命案的真凶,那陶某也就不便多留,只盼杨先生早日抓到真凶,还陶瓷镇一个安宁!”
师父郑重地抱拳一礼:“告辞!”
随即,在师父的眼色下,我急忙拉着余瑶瑶走了出去,余瑶瑶不忘向陶上谦道应一声:“陶伯父,瑶瑶改日再来登门拜访。”
出了陶府,师父的眉头几乎锁成了一团。我不解地问道:“师父,你真的相信那天晚上的神秘人就是陶上谦?可我怎么总觉得那个神秘人像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呢?而且那样的道行,就连师父都……反正我不相信陶上谦有这么深厚的道行,还有,陶上谦一脸的凶戾之气,现在怎么装也装不出昔日的和善之貌,如果他就是那个神秘人,那天晚上在我苦苦哀求之下,也不可能手下留情。而且那个神秘人只需要再动一下手,师父你的暗四象便会彻底瓦解,困龙大阵也不可能被破!”
师父扭头看了我一眼,问道:“那照你这么说,不是陶上谦,那会是谁呢?”
“呃……”我怔了怔,随即抓了抓后脑勺,一脸茫然地说道:“我也不知道……”
余瑶瑶突然好奇地插话道:“二狗哥,什么神秘人啊?听你们说得好像很厉害的人物,能不能让我见一见呀?”
“见你个大头鬼!”我没好气地白了余瑶瑶一眼,接着说道:“那个神秘人亦正亦邪,做事仅凭喜好、心情,若是你遇见他,说不定他嫌你刁蛮任性,一巴掌把你打成馅饼也说不定……哎呦!”我的话还未说完,只觉得脚上突然被余瑶瑶踩了一下,顿时疼得我抱脚乱跳。
再看余瑶瑶,已经嘟着小嘴儿,气呼呼地盯着我。而师父看着我们两个打闹,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叹一声转身走了开去。我急忙追上师父,并追问道:“师父,那你觉得呢?如果不是陶上谦,会是谁啊?”
师父随口回道:“你都已经说完了,为师的道行不如那个神秘人,又怎么能看得出那个神秘人是不是陶上谦呢?!”
听着师父的话语里面透着酸溜溜的意味,我撅了撅嘴,师父有时还喜欢耍个小性子,但我想了想,又说道:“或许陶上谦还有另一重身份也说不定,说不定他是人格分裂,变成神秘人就喜怒无常,变成陶上谦就装大尾巴狼!”
哪知师父突然像看白痴似的看着我,吓得我急忙闭嘴。只是师父似乎在盯着我想些什么,不多时,师父竟然点了点头,说道:“你这么说,倒是让为师想到些什么,或许这陶府深藏着什么高人,而这位高人,只会在最关键的时候,帮陶上谦办事,但平日里谁也不知道这位高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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