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府之中一片死寂,在陶上谦的声音响彻之后,几乎连门口地面上的虫子都不敢哼一声。但我却能感觉到客厅之中无数只眼睛正像看一个死人一样看着我,他们的仇恨、愤怒、歇斯底里的报复,似乎很快就会爆发出来,全部降临在我的头上。我暗自咽了咽唾沫,恁娘的,这阵势,这恐怖的气氛,几乎是为我量身定做的一样。
但我可以明显感觉到,自从我进入这陶府以来,师父每次都抢在我的前面开口,似乎故意不让我说半个字。我只得憋的结结实实,将喉咙口的话语一次次咽下去,我知道,一旦我开了这个口,恐怕所有的暴风雨都会瞬间向我扑来!
我低着头,默默的低着头站在师父身后,一吭不吭。
可是陶上谦刚刚的话语,却是让我感到意外,他居然直接就认定了陶玄衣的罪行,而且当众辱骂陶玄衣是逆子。这一惊人的结果,让我有些错觉,好像这个陶上谦并不是那么的……那么的护犊子嘛!在大是大非面前,陶上谦站在了正义这一边,这一点倒是让我觉得陶上谦或许很多地方被人误解了也说不定。
见所有人都没有开口,陶上谦再次指着陶玄衣,并向师父说道:“杨先生,你们做得对,此等奸佞之徒,为非作歹,滥用术法,就应该**迸裂而死,就应该这么惨死!杨先生,快请坐,不要为这个畜生费神,他死了是他活该!”
师父也是怔怔地看着陶上谦,似乎对于陶上谦此刻的大义灭亲之举,也是一脸的错愕和不解,但还是听了陶上谦的话,转身就座。落座之后,师父再次抱拳一礼,歉意地说道:“承蒙陶先生如此大义灭亲,可见陶先生乃是正道之楷模,我辈都应该向陶先生这般,有着摒弃邪恶的决心,有着匡扶正道的决心!”
“呵呵!”哪知陶上谦顿时释然地笑了笑,我几乎都看呆了,他儿子都活不过来了,他居然还如此的放得下,如果不是怒极攻心,那就是真正的大彻大悟之人。陶上谦抱拳笑道:“杨先生哪里话,陶某愧不敢当啊!愧不敢当,呵呵,这畜生能够被自家人惩处,也免得被外面那些居心叵测之人利用不是,死的好,为陶瓷镇的百姓们除一害,但说起来……也是陶某平日里管教不严,正所谓养不教父之过,陶某这个做父亲的,也是有很大的责任啊……”
师父连忙摇头,并说道:“陶先生宅心仁厚,又有如此大义之举,已经是世间难得了。但过错总归是小徒犯下的,杨某想在贵府为陶少爷做度亡法事三日,以超度陶少爷的亡魂,如此,才能让杨某心里好过一些,不知陶先生意下如何?”
“杨先生客气了。”陶上谦缓缓摆手,并笑道:“这个畜生活该受此一劫,为他做度亡法事,简直辱没了杨先生的名头,不敢有劳杨先生大驾,这点事情我来做就是了。不过杨先生既然来了,不妨多住几日,也让陶某聊表寸心,尽一尽地主之谊如何?”
“唉!”师父深深叹道:“陶府如今逢此劫数,杨某怎敢再多叨扰,既然陶先生不准杨某为陶少爷做度亡法事,那杨某暂且告辞,改日待尘埃落定,杨某再来拜访!”
陶上谦想了想,即刻点头:“既如此,那好吧,杨先生执意要走,陶某也不便挽留,不过我陶府的大门,随时为杨先生大开,随时恭候杨先生大驾。”说着,陶上谦抱拳一礼,举手投足,仍然不失大家风范。直到我们走出陶府的大门,仍然能够看到陶上谦还在客厅向我们目送。
待那燕老头儿关上大门,我和师父便是就这么轻松的走了出来,我不禁深深地吐出一口闷气,继而咧嘴一笑:“师父,你看陶上谦多么的大义灭亲,多么的有大家风范啊!原以为会和陶上谦反目成仇,没想到就这么简单的把事情了结了,我都怀疑陶七两和陶上谦两家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了!”
“误会个屁!”哪知师父冷冷地抛下一句话,继而快步走了开去,待我追上师父,师父接着又说道:“你以为这件事就这么完了吗?真是愚蠢之极!”
我想了想,说道:“顶多陶上谦给陶玄衣做一场隆重的度亡法事呗!”
师父突然回头瞪了我一眼,并说道:“你的脑子都是猪脑子变的吗?陶玄衣乃是陶上谦的独生子,平日里娇惯成那般模样他都放任不管,现在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说给谁听的?说给我们师徒听的你个蠢货!再说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惨死成那样,他居然都能笑得出来,说明他心里已经和我们师徒势不两立了,为师说是帮陶玄衣做度亡法事,其实他不说为师也知道他不会同意,因为他根本就不会让陶玄衣死。但若是做了度亡法事,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什么?”我不禁惊愕地看着师父,许久后,才反应过来,急忙追问道:“师父,你是说陶上谦要把陶玄衣救活?这怎么可能,陶玄衣的**子都跑出来了,恐怕就算是救活也是个没脑子的白痴了吧!”
师父再次没好气的瞪了我一眼,很显然我在师父的眼里也是个白痴……“这个陶上谦城府极深,看起来很难对付,而且他喜怒都让人无法捉摸,明明盛怒到了极点,却是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势,这个人,我们要加倍小心才是。此次明面上没有翻脸,但实际上已经算是翻脸了!”
“翻脸就翻脸!”我不服气地说道:“谁还怕他了!他儿子作恶多端,本就应该落个那样的下场,他如果敢违逆天道强行把陶玄衣复活,那他也是恶贯满盈了!”
师父摇了摇头,说道:“现在既然都这样了,我们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即刻赶往陶七两家,这些事情瞒不过陶上谦,他可是九指神算,如果这点事情他都算不出始末,那他真是白当这个名头了!”
“师父你是说……”我微微睁大双眼,随即震惊地问道:“师父你是说陶七两有难?!”
师父点头:“既然通过这件事摊开了一切,那也不必遮遮掩掩,但我们也别想有安生的日子过了。明天子时,为师就要大破困龙大阵,将陶家的七龙会珠释放出来,只有那样,以陶七两的富贵之气,才能让陶上谦无法加害。不过有一件事必须要在破阵之前办!”
“师父,什么事啊?”我不解地问道。
师父皱了皱眉头,说道:“自然是陶七两的婚事!”
“呃……”我翻了翻白眼,道:“师父,不是徒弟我说你,都这个时候了,陶上谦随时可能对我们动手,陶七两更是急的发慌,他哪里有什么心情成婚啊?再说现在给陶七两办婚事,也必须先把莲妹的魂魄与玉荷姑娘的躯壳合为一体,事情太繁多了,而且想必现在这个时候,大家都不会有什么喜庆的感觉……”
师父无奈地叹了一声,说:“现在不是有没有喜庆的感觉的问题,而是必须让陶七两成婚,以他大婚之喜,才能压得住释放出来的七龙会珠那条龙脉,陶七两虽然转运,但他的命格太轻,靠他自身还是无法压住的。只有他成婚之日,大喜当前,才能让那七龙会珠温驯下来,而且陶上谦这两日肯定会忙陶玄衣的事情,也就是说,我们只有眼前这两日的时间,过了这两日,我们就很难再有破阵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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