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谭,尸解阵已破,你若想统一茅山密显两宗,只有现在这一个机会,现在我修道根基被毁,已经对你无法造成威胁,你可轻易取了我的性命,日后便无人再与你显宗争斗,但若是你失去这个机会,以后恐怕再无这样的机会了!”杨远山在我的搀扶下,艰难地站起身,但马上又弯身张口喷出一口鲜血。
“杨远山,你明知我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却偏偏这么说,呵呵!说起来,你现在根基已毁,想要再修回去,已经是难如登天,你已然对我造成不了威胁,我便可以安心的寻找天地秘鉴了,哈哈哈!”谷谭冷冷地扫了杨远山一眼,眼神中散发着一抹狂喜,似乎杨远山变成这样,比死更让他开心。
“慢着!”
就在谷谭转身即将离去之际,杨远山突然出声阻止了他,并说道:“谷谭,我一直有个问题想不明白,既然我已经变成了这样,你也不妨告诉我。”
谷谭缓缓停下,却没有回头,淡淡地回了一句:“杨远山,我可以回答你一个问题,你问吧。”
“我们自伏龙穴逃出,皆受重伤,为什么你安然无恙?而且还能布置此等阵法,我可以断定这绝非你一人之功,你说,可是借助了旁门邪道之力?!”杨远山说完最后一句话,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谷谭的背影,似乎要将眼前这个人看穿。
“杨远山!我的事你少管!我身为茅山派掌教,自然交友满天下,有一两个道门好友相助也不足为奇,当然,身为密宗宗师的杨远山你,自然是看不上,不过你现在已经自身难保了,还是顾你自己吧,最好为自己找一块风水宝地,哼!”谷谭说完,再也没有停留,身影一闪没入茫茫黑夜之中。
杨远山微微皱起眉头,一脸狐疑地盯着谷谭消失的方向,不知他现在在想些什么,更不知道他和谷谭刚刚所说的话,都是什么意思,我歪头想了想, 一句也没听懂。
我刚想搀扶杨远山坐下歇息一会儿,我自己赶往阴崖完成未完成的大事,但杨远山却并未停下,在我的搀扶下快步前行。
“杨先生,现在我们已经破了阵,我一个人赶往阴崖就行了,你没必要也跟着去的,你现在的脸色很难看,我觉得你还是坐下来休息一会儿比较好,等我回来就背你回家养伤,你放心,我爷爷的医术很高明的,他一定有办法让你恢复……”
“二狗!你不会明白的,修道根基一旦被毁,无论再怎么修行,也很难凝聚道气,恐怕我……不说这个,我要陪你前往阴崖,因为我实在放心不下你一个人去,唯恐那谷谭再耍什么花样,我们快走吧。”杨远山说完,连忙伸手捂住嘴,紧接着剧烈的咳嗽几声,步履蹒跚,似乎每一步都有可能摔倒,我想了想,不顾杨远山阻止,果断的将其背在背上,飞快地向前狂奔。
领教了谷谭的阵法,我现在心里也有点发怵了,也不知道中途还会不会出现什么变故,但杨远山这么说,倒不是真的想让他再帮我什么,而是我不放心他一个人,万一谷谭再去而复返,对杨远山不利,那我家可就太对不起杨远山了。
很快,我发现杨远山的咳嗽声越来越低,逐渐的消失了,扭头一看,只见杨远山昏迷过去了,我叹了一声,这下我可是千头万绪一句话,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想了想,不管了,还是先去阴崖吧。
仰头看了一眼天空,盘算了一下时间,现在应该是子时,时间不多,我必须在有限的时间内赶到阴崖。
说起盘算时间,我们山村人都是靠天吃饭,对于时间的概念基本是很模糊,不过一个时辰是管着两个小时,所以大差不差,基本能估摸出时间,就算有误差,也不会很大,晚上看月亮,白天看太阳,如果是我爷爷那一辈的老人,只需要扫一眼外面的天,差不多就能说出当下是什么时间。
当然,我还没有那个本事,只能测个大概。
山村里有句俗话,叫“赶早不赶晚”,这句话不是没道理的,还是因为时间的缘故,一般这方面比较模糊的时候,而相约的时间又要求非常高的情况下,都要早早的赶到,而不能晚到,久而久之,赶早不赶晚,也就成了一句人人都会调侃的俗话。
预计还有三刻钟的时间,但我要在两刻钟内赶到,所以只能背着昏迷过去的杨远山飞快地赶路,阴崖那个地方我知道,是非常背阴的地方,终年四季晒不到太阳,山崖陡峭,阴风凌厉,普通人在那上面待一会儿都得起一身鸡皮疙瘩,就算是极热的三伏天也是如此,阴崖这个称谓,久而久之也就传开了。
前面有道坡,翻过去就到阴崖了,算算时间差不多,我勉强放下些心来。
“呜呜呜……呜呜呜……”
就在这时,四面八方忽然传出一道道阴冷之极的劲风咆哮之声,我大惊失色,诧异地停了下来,急忙四下里望了一眼,这种情况我可是第一次遇到,想想也是,谁大半夜的没事干跑来着鸟不拉屎的地儿啊……对了,这还没到阴崖,怎么就这么邪乎了呢?!
走!
这是我脑海中唯一浮现的字眼,得快走,迅速离开这个破地方,赶到了阴崖,是被杀还是被刮,那是另说,但起码要给狐族一个交代,否则我家和赵六顺家就彻底完蛋了,杨远山伤成这样,谁还能救我们呢。
“桀桀……桀桀……”
刚走几步,我突然听到身后似乎有着一道细微的脚步声传来,我皱了皱眉头,低头看了看我的脚,难道是我走路的回音?再次四下里看了一眼,这山坡子隔那么老远,怎么可能有回音?那……那这脚步声是?
虽然这么怀疑,但我却不敢回头去看,杨远山昏迷不醒,我现在一点底气都没有,之前的那些牛胆,现在早已飞到九霄云外去了,我还指望着这仅剩的一抹小胆儿能面见狐族呢,别在这么个破地方把最后一点胆气也吓没了。
但我又走了几步,再次停下,不对,的确是有脚步声在身后,我顿时觉得脖子凉飕飕的,后背更是一股股的阴冷之气往上窜!
“杨先生!杨先生!”我下意识地喊了喊杨远山,他哪怕醒着,就算什么也不做,我觉得自己也能壮壮胆,毕竟有个可以说话的伴儿,但现在杨远山昏迷,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形同于一个人行走在这荒凉的后山脊背上面,说不害怕,那是骗鬼的!
见喊不醒杨远山,我不禁咬了咬牙,男子汉大丈夫的,不能一次次被看扁,尸解阵中我没能按照杨远山的吩咐逃出去,害得他毁掉了修道的根基撞开尸解阵,我知道他都是为了救我,但这也从侧面说明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我窝囊,不中用,虽然杨远山没说,我却在自己的心里说了无数遍了。
“他娘的!谁啊?!”我为了证明自己还是中点用的,证明我也是条能扛事儿的山村汉子,果断的大骂一声转过身,但事实却不是我想的那样,我很快变成了脓包……
直接一只浑身雪白的纸人,直愣愣的站在我面前,那惨白的脸,竟和我相距不出三寸,再上前一丁点,便和它亲上了!
短暂的大脑空白之后,我只觉我全身的汗毛孔都瞬间倒立起来,继而是我杀猪般的惊叫声……“啊!!”
“砰!”
我的惊叫声还未落下,脑门硬生生的被那纸人的脑袋,应声撞了一下,不要小看这一下子,好家伙,差点把我的脑袋撞烂了,再加上背上背着杨远山,我疾步后退,退的狼狈之极,模样像是被吓退的狗一样,但好在没有摔倒,及时的刹住步子,伸手就捂住了脑门,用力甩了甩头,疼得我呲牙咧嘴,只是,我压根没顾上脑袋烂没烂,而是内心自然而然的升起一抹巨大的惊惧和恐怖,占据了我整个身心,这怎么蹦出来个纸人啊……
“嘻嘻嘻嘻嘻……”
不等我站定,那纸人突然欢腾地蹦了起来,嘴里似乎还发出了诡异之极的笑声,那笑声我听过一次便终身难忘,声音很是急促、尖锐,像是个女人的笑声,但又像是个小孩子的笑声,总之那声音一出,我的双腿如筛糠一般,彻底挪不动了,剧烈地抖了起来!
惨白的脸上,两边各自点着一点樱桃红,而嘴巴上,亦是点着一点樱桃红,再加上那双连眨都眨不动的眼睛,这些,这些分明就是画上去的,可刚刚的声音明明就是从那里面发出来的,漆黑如墨的瓜皮帽,雪白的马褂,这纸人远看真像个大活人啊……
冷薄的月光下,我面对面盯着那拦路的纸人,而那恐怖之极的纸人,亦是样貌欢腾地盯着我,死死的盯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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