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少女心事伤神话惆怅 乔装改扮冒险潜营帐（2）

与敏敏分别之后回到自己帐中，刚点着了蜡烛，一条黑影猛然映照在帐篷上，还未等我惊呼出声，一只大手已从后面捂住了我的嘴，另一只手紧紧地搂着我肩头。我用力挣扎，那人在我耳边低声道:“别出声，是我！”声音熟悉，情急之下也想不起来是谁，只得用力地点着头，身后那人才放开我。

我转过身来，见一名男子身穿蒙古服装，戴着毡帽，留着小胡子，我愣愣地看了好一阵，才指着他道:“十……十四爷？你干嘛穿成这样？”

十四阿哥挑了挑眉毛，用手摸了摸嘴唇上方的假胡子，说道:“我若不这样，恐怕早被太子的人抓了去。”我才猛然记起康熙本来下了圣旨不许太子和八阿哥与京中私通信息，十四此番乔装打扮而来，自然是为了怕人发现，可他有什么事情，需要冒如此大的风险也要来见八阿哥？四阿哥……不对，四阿哥这个时候不会有什么事的，那就是别的事情了。

抬头见他粘着的假胡子实在碍眼，又好奇他不知如何粘上去的，伸手便要去扯。十四连忙用手一挡，说道:“别乱动，可是花了一番功夫呢！”我只好收回手，起身给他倒了杯水，他伸手接过，咕嘟嘟一口喝尽，料想是日夜赶路，又得时刻提防被人发现，躲躲藏藏间已饥渴疲惫不堪。对他说道:“这帐子只有我与玉檀两个人住，她此时在当值应该不会回来，你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给你拿吃的。”转身便出了帐子。

拿了些吃食回到帐中，十四阿哥已经躺在毯子上睡得正沉。我把东西放在他旁边的矮桌上，他听见声响，猛然惊醒过来就要跳起。我忙拉住他，说道:“你有多久没睡过了？”他看见桌上的食物，抓起来便往嘴里塞，待吃下一碟点心，才说道:“自京城出来就没好好睡过一个囫囵觉。”我把兑了蜂蜜的牛奶递到他手中，说道:“京中可是有什么大事，需要你这样冒险？”他喝了牛奶，又拿起一个苹果，说道:“是有要紧的事，你可以帮我见八哥吗？”原来尽管我们多数时候见面都是剑拔弩张地争吵，到了紧要关头，他还是信任我的，说道:“可以。八阿哥知道你来吗？”他把吃剩的苹果核扔在盘子里，舒舒服服地找了个位置坐好，说道:“就是不知道才来找你的。太子爷如今对八哥和我们盯得极紧，稍有不慎便会被他抓住把柄，八哥多年来的心血就有可能付诸东流，你是知道厉害的。”

我沉默半晌，见他满脸倦容，声音也有些暗哑，说道：“八爷此时恐怕正在用膳，那边的情况我也不清楚，你先休息一下，我在外面守着，待天色晚些再去找八爷。”他已是倦极，吃了东西更是犯困，也就不说什么，躺倒便睡。我拿了薄被盖在他身上，便拿了书到屏风另一侧守着，屏风刚好挡住了他，外人进来也不会轻易发现。

过了约莫小半个时辰，有人在帐外道：“若曦姑娘可在？”我放下书走到帐外，见是八爷跟前的小厮宝柱。宝柱一见我，忙行礼道：“爷让奴才给姑娘送药来了。爷说早晚各敷一次，几日后淤血自会散去。”我伸手接了药，问道：“贝勒爷可在帐中？”宝柱道：“爷刚用过晚膳，此刻正在帐中。”我点了点头便打发他回去了。

回到帐里，听得屏风后响声，十四阿哥早已起来，我随手把药放在矮桌上，说道：“是八爷的人。”抬眼见他懒洋洋地倚在榻边，唇上的假胡子怎么看怎么碍眼。我笑看着他，猛然又要伸手去扯他的胡子，哪知他眼明手快，头一闪避开了，我鼓着腮帮子，双手合十作出一副可怜巴巴我见犹怜的样子。他看了看我，勉强道:“只可以轻轻扯一下。”我欢喜地跳起来，以前在电视里看演员粘着假胡子便很好奇，那么假的东西是怎么粘上去的？我伸出双手，扯了下左边，又扯了下右边，仔细看了看也看不出什么来，最后只得放弃了。

十四却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皱眉道:“你的手是怎么回事？”我摊着双手举到他眼前，笑嘻嘻道:“骑马勒的。”他呲地冷笑一声道:“亏你还是满人女儿，骑个马弄成这样！”我斜睨着他，懒得再跟他计较，说道:“我先去见八爷，你在外面找地方躲着，八爷定会寻到机会与你会面的。”他看着我，认真地道:“多谢！”

走到八阿哥帐外，李福已在外面守着，看到我行了礼，打起帘子让我进去。八阿哥正在案边写字，见我进来，笑点了下头让我坐，待他写完，我走过去正想说话，他却拉了我的手，说道：“明日可当值？”我不答他，凑到耳边道：“十四阿哥来了！”他神色一滞，慢慢变得凝重起来，也压低声音道：“他可有说为何而来？”我摇了摇头，低低地告诉他会面的地点。他低头想了一下，说道：“你先回去吧，我自会去见他。”

我点了点头，转身往外走，到了帘子旁，心中莫名地一阵不安，回头说道：“你要小心一些！”他笑看着我，眼里带着欣喜的笑意，说道：“回去吧，我不会有事的！”见我转身，又道：“看你替我担心，我很开心。”我掀帘而出，走到半路，脚步慢慢慢下来，心里空空的，不知是何种滋味。

人虽回了自己帐中，心却一直悬着，正等得焦急，听到帐篷外一个声音道：“格格，这就是若曦姑娘的帐篷。”我忙挑起帘子出来，原来是敏敏寻了个小厮带着来找我。

敏敏看见我，说道：“在自己帐篷里呆得有些闷，想着过来找你出去走走。”我笑着点头答应。两人并肩望寂静的草原上走去，敏敏碎碎叨叨地问了些关于十三阿哥的事情，我心中有事，有一搭没一搭地答着。

忽地不远处传来喧哗之声，随即黑暗中都是火把在晃动。我不禁大惊，那不是他们见面的地方吗？来不及细想，拔腿便往火光处奔去。敏敏一面随我追来，一面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顾不上回答，随手拉住一名士兵道：“出了什么事？”那名士兵见我与敏敏一起，认得我们，忙着要请安，我急道：“免了免了，快说啊！”那士兵道：“太子爷说发现有贼人闯入军营，正下令放箭和搜查两边的营地呢。”

放箭？我的心揪成一团，紧着问道：“可有看清楚贼人的模样？”那士兵道：“没有，只知道身穿蒙古服装。”蒙古服装，那就是十四了，挥手让那名士兵去了，我所在的位置不远便是蒙古人营地，此时已见太子爷与蒙古人交涉完，清兵与蒙古士兵挨个挨个地搜帐篷，便也不及细想，往着营地冲去。

敏敏见我神色慌张，定然有什么紧要的事情，拉着我道：“我带你去。”我感激地对她点了点头，她是蒙古人的格格，自然没人敢问她。两人在营地里转来转去，可除了双方的士兵，并不见可疑人影。

我正焦急地转到一个帐篷前，手臂忽地被人抓住扯了进去，低声道：“是我！”我惊喜地抓着他的衣袖，紧着声地道：“十四爷！你可有受伤？”十四握住我的手，说道：“别急，我没事！不过八哥替我挡了一箭。”我只觉一阵眩晕，几乎要站立不稳，十四忙扶着我道：“幸好只是伤到手臂，并无性命之忧。”我狂跳的心总算定了些，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安置好十四，不可让太子的人发现他。

心念一转，只能孤注一掷了。转身拉着十四阿哥便出了帐篷，跪在敏敏跟前道：“格格，请你帮帮我！”敏敏吓了一跳，说道：“你且先说说是怎么回事，我才知能否帮你啊。”十四也忙着来拉我，被我一把推开，说道：“都是你，让你不要来，你偏来！如今被人当作贼子来办了，该如何是好？若让人知道，宫女私自与宫外男子有情，私下会面，没了脸面不说，连你我的性命也难保。”

十四愣了愣，终于明白过来，默着声只在一旁站着。敏敏看看他，又看看我，说道：“他是你的情人？”我点了点头，跪在地上磕头道：“求格格救命！”敏敏道：“你快起来，我答应你就是。”我喜极，起来后在十四身上重重地捶了一下，说道：“你好好听格格的，可别再乱跑。”说完暗中对他眨了眨眼。十四有些哭笑不得地全都受了，对敏敏抱拳道：“多谢格格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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