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别告诉他。”何欣拉住了李明月。

　　“好。”

　　李明月打开了免提。

　　“明月，欣欣和你打过电话吗？”那头是张九龄焦急的声音。

　　“没有，怎么了？”

　　“欣欣不见了，师父说，他把她调走了。”张九龄的声音里充满了满满的失望。

　　“我没有接到她的电话，抱歉，帮不到你。”

　　“没事，你和九芳好好的，如果有她消息一定要告诉我。”张九龄的失望弥漫在何欣的内心深处。

　　她真的好想告诉他，她在墨尔本，她怕她后悔，后悔没有让他一起走过最后的时光，还要留他一个不存在的念想。

　　“好的。”李明月挂了电话，看向何欣。

　　“欣欣，你到底怎么了？”

　　“我没事，没事，不用担心我，快上台了，感觉准备吧。”何欣走到了一个没人的角落，擦掉了眼角的一点湿润，笑着走了回来。

　　李明月不理解，孙九芳也不理解。

　　但是既然何欣不愿意说，那也代表着，何欣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第一次报幕很顺利，大家结束表演之后就去聚了餐。

　　回到酒店，卸下沉重的疲惫，何欣揉了揉眉头，胃部还是有一丝抽痛。

　　北京

　　张九龄打了他认识的所有人电话，没有人知道何欣在哪，何欣到底被派去了哪里，他甚至直接找到了栾云平家里。

　　“师哥，你就告诉我，告诉我何欣在哪里，我不去找她，我一定不去找她，我就想知道她在哪里，我以后都会很努力的，会很努力的把相声说好，我就想知道她在哪里。”张九龄急得眼泪婆娑。

　　栾云平看了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师父说绝对不能让他知道，一下子，栾云平陷入了两难。

　　“师哥知道你努力，你先按照师父说得来，师父能说捧你，肯定是你到时候了，师父调了欣欣离开，肯定也是为了你，欣欣也一定希望看到你好，等你站上大舞台的那天，欣欣一定会回来的。”

　　张九龄默不作声，离开了。

　　他只是热爱相声，喜欢何欣，仅此而已，为什么总是有人要把地位和热度加注在他身上。

　　他没有回宿舍，窝在了一个小酒吧里，一瓶一瓶地灌醉自己。

　　他第一次那么不想清醒，这短短两天，张九龄眼中的璀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摸不清的深渊。

　　张九龄彻夜未归，王九龙急得不行，到处找也没能找到他。

　　他真的开始担心他了，他害怕张九龄和他一样消糜，何欣对他来说和杜云溪没有一丝诧异，张九龄比他还要重感情，张九龄能为了何欣做出一切。

　张九龄和人间蒸发了一样，留给王九龙一条专场会回来的消息，就不见了。

　　每一天，除了清醒的时候是背词，背完词就是蒙头喝，喝到自己觉得胃烧起来，脑子不清醒倒在地上了，才会停下来。

　　这一个月，张九龄不知道是怎么过的，酗酒，抽烟，一下张九龄就消瘦到脸上的婴儿肥都遮不住的瘦。

　　眼底下深深的乌青和满脸的憔悴，都在宣示着他的无奈中的悲愤。

　　他真的在怀疑，这么热爱相声，是不是真的不值得，他一点都没办法从这个深渊里抽身，名和利，真的在众人看他的眼里看那么重要吗？

　　王九龙再见到张九龄是专场前一天，张九龄跟鬼一样回到宿舍，回到宿舍他什么话都没说，倒头就睡。

　　他甚至怀疑自己眼前的还是那个叫张仲元的人，瘦的两颊都有点凹下去，惨白的脸色和他周身颓靡的气场。

　　第二天，张九龄和他的交流也仅仅是对词，等到了下午上场的点。

　　张九龄的脸色被妆硬是拉了回来，可是依旧是沉默不语，周身的气场让助演的师兄甚至不敢上前打招呼。

　　专场很顺利，台上的张九龄似乎一直都没变，还是闹着和王九龙打架，还是很沉稳的控场，还是对观众的感谢。

　　一下场，还没等进休息室，张九龄两眼一黑，倒在了地上。

　　在场的工作人员慌了神。

　　王九龙马上把人架起来抬到休息室，紧急的打了救护车，拉到了医院。

　　根据诊断，张九龄酗酒胃出血，还不按时吃饭，有一顿没一顿的，血糖低的吓人，还发着高烧。

　　折腾了一宿，张九龄醒了。

　　第一眼见到的是王九龙。

　　王九龙不再像孩子一般，他拉起病床上的桌板，把温好的白粥放在张九龄面前

　　王九龙看向了张九龄，捕捉到了他眼底闪过的失望。

　　“你再怎么折腾，她也不会来的。”一语点破。

　　张九龄背词，完成专场，是因为他想让何欣看见他的成长，让她骄傲，让她放心。

　　而没日的酗酒是因为无奈，只有发烧，是张九龄淋了一夜的雨，他自私地想要何欣接到消息之后担心回来。

　　可惜，一切都不尽人意。

　　张九龄捣了捣粥，吃了两口，呆呆地望向天花板。

　　一片纯白，要是，人心一样就好了……

　　墨尔本

　　何欣接受了一个月的治疗，病情却没有起色。

　　朱琼拿出来特效药的副作用说明：“何小姐，这是特效药的副作用，不保证你会出现这些情况，但是你是要签字的。”

　　“化疗，是失败了吗？”何欣的手不住的颤抖。

　　“是的，化疗没能控制的住，何小姐，我们要开始用特效药了。”朱琼看着何欣，眼里带了一丝抱歉。

　　“没事，只要可以治就行。”何欣努力地仰起脸，给了朱琼一个微笑，在同意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用药之后有任何不舒服，都要和我说。”

　　“好，这次特效药，我要用多久？”

　　“我们以一个月为一个周期，起效果是半个月，手术我们安排在起效果之后的第二个月，癌细胞稳定后切除，手术之后，还要吃很久的药，如果你有能力，最好是一直吃，才能保证后期，你不会复发。”

　　“好。”

　　“但是你一定要保证自己的情绪，控制情绪会是你手术完以后最重要的，很多病人手术完还是觉得癌细胞仍停留在体内，情绪严重失控，最后手术三个星期又复发了，最后导致了死亡。”

　　“好，谢谢医生。”

　　她走在医院的路上，抬头看着天空，很蓝，太阳很耀眼。

　　“九龄，我一定会努力活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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