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

01.

他是在雨声中醒来的。动了动身子，一股寒意钻着空儿直往身上窜。算了算日子，惊蛰也快过了，但春寒料峭依旧。雨季开始对他来说便更是一件烦事，雨时而淅淅沥沥，时而淋淋漓漓。即便是在梦中，也仿佛把伞撑着。整个天地都潮乎乎的。

　　寒湿的雨气漾进窗来，夹着些清新的植物的气息。他望了望窗外，天还是黑沉沉的一片。

　　王俊凯伸手拉开了壁灯。一点点淡黄的光晕开在一片黑暗中。

　　默念了几遍昨天刚教的物理公式，他才慢慢地从被窝里坐起来，倚在床头上。

　　淅沥的雨声从下面的古砖道传来。他的眼波微微晃动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不知何时，雨似乎歇了一会儿。下面的街上开始有人走动，鞋子与积水的抨击声在清晨听得格外清晰。不久，卵石道上曳过辘辘的车声。壁灯的黄晕，在渐渐明亮的曙光里显得微弱起来。

　　王俊凯拉了拉身上的毛毯，捻熄了壁灯，接着便利索地穿上了衣服，瞟了眼书桌前的英语单词便出了房间。

凯妈：诶，小凯，今天天气预报说会下雨，你还是把伞带着吧！

他妈妈急匆匆地拉住了刚要出门的他，不由分说地把伞放在了他手上。

王俊凯：……

王俊凯看着手中的伞，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没把拒绝的话说出口。半晌，他叹了口气，还是拿着雨伞出了门。

　　前脚刚跨出单元门，半空中便飞起了如细丝般的雨丝。

　　王俊凯戴上卫衣后面的帽子，接着娴熟地解开缠成一团的数据线，把耳机塞进了耳朵里。

　　只有伞无处安放。他烦躁地扯了扯数据线。他不想打伞。而就凭一把伞，躲得过一阵潇潇的冷雨，也躲不过整个雨季。

　　把伞柄上的带子套到手腕上，手插在口袋里。他低着头，盯着脚尖，不紧不慢地走在小巷里，默默跟着录音小声读着英语课文，嘴唇轻轻碰碰又分开。

　　穿过狭长的巷子，买好早餐，王俊凯便站在早餐店的门口，等着对面的红绿灯，顺带躲会儿雨。

　　耳机里仍旧播放着英语课文，只是他在课文缓冲的空隙里，隐约听见有人在叫他。

洛珈：同学，你也是七中的吧，内个，我问一下，今天学校要上课吗？

洛珈硬着头皮拦住面前的男生，问。昨天广播通知的时候似乎说星期六要上课，具体也没听清。本来想今天在这儿随便拉一个七中的学生问一下，结果等了那么久，一个都没有碰上，搞得自己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幸亏还是有学生经过了这里，尽管有些唐突以及尴尬，但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王俊凯不耐地抬起头，他顺手摘下耳机，抬眸打量起说话的女生，这才发现她也穿着七中的校服。

王俊凯：你几年级的？

洛珈：八年级啊！

　　王俊凯皱了皱眉，似乎对她的回答有些不太满意

王俊凯：九年级的双休日要补课，应该没你们八年级的什么事吧！

洛珈一囧：她尴尬地挠了挠头，朝王俊凯抱歉地笑了笑。

洛珈：抱歉啊，那是我昨天广播没听清……打扰了！

　　雨丝忽地飘得密了起来。屋檐上的水珠毫无征兆地落在了洛珈的头上。

洛珈赶忙伸出手，挡在额头上，

洛珈：那，我先走了，拜拜

王俊凯：等下！

　　王俊凯脱口而出的两个字让他自己也不由得一愣。

　　他轻咳了一声，目光随即落在洛珈空荡荡的手上。

王俊凯：你没带伞？

　　洛珈吐了吐舌头

洛珈：没想到雨会下大嘛……

　　话音刚落，一个东西突然抛了过来，洛珈下意识地接在了手中。当她看到她手中的伞时不禁愣了一下

洛珈：这是……

　　王俊凯的视线不自在地瞟向别处

王俊凯：那个，伞先给你了吧。

洛珈：那你怎么办？

　　洛珈刚想上前一步，把伞还给他，对面的绿灯就亮了起来。王俊凯重新戴上耳机，还没等洛珈反应过来，他就径直走进了雨幕之中。

洛珈：喂！

　　洛珈冲着那道背影喊了一嗓子，想叫住他，却不知在什么时候，前面的人回过了头。

　　不经意之间，她对上他的眼睛，刹时，竟有些恍惚，到嘴边的话也瞬间卡在了喉咙里。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了转角处。

　　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她开始希望这些狭长的街道能永远延伸下去，那个身影，也不会随着她的思绪，消失在那个转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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