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宅好好休养了几日后,林曦从林殊口中得知了条重要消息,说是今日在朝堂上,梁帝下旨,册封靖王为东宫太子,司天监的已经占卜出吉时,将加冕礼定在了六月十六。
这是条好消息,可林殊在自家妹妹的脸上,没有看到丁点的喜悦,反而更添了忧愁之色。
挥手示意黎纲等人退下后,梅长苏开口问道:“听佘月说,你不仅去探望了楚馨璃,还偷偷带着她进天牢和誉王相见?”
“明明是你一直派人跟踪我,却说是佘月告诉你的。哥,要是让她知道了,非骂死你不可。”
梅长苏摇头一笑,并未否认:“我也是没办法,自悬镜司出来后,我明显感觉到你有事瞒着我。”
“哪有!”林曦白了他一眼,“你呀,想太多了。我帮楚馨璃,不过为求自己心安罢了,她救了我娘。至于带她去见誉王……则完全出于对她的不忍心。”
“是吗?”梅长苏深深的看着她,他知道林曦在说谎,但并不打算说破,只是抿了口茶。
“对了,景琰立为太子,那条密道也该封了吧?”
梅长苏点点头:“我已命黎纲找了几个信得过的工匠,明日便动工。”
明天就要动工了吗?林曦望着隐在书架后的密室入口,静默了一会,猛地站起身,走过去推开了书架。
密室里没有点灯,林曦摸索了好一会,才找到通往靖王府书房的那扇隐秘石门。按下机关,石门开启,林曦深吸口气,提步走了进去。
书房的另一侧,是**华丽的议事厅,厅中以萧景琰为首总共坐着五个人。虽然隔着厚厚的门窗,林曦仍能感觉到里头的气氛有些凝重。
“殿下,今日臣去拜访柳尚书,闲谈间他告诉我,说陛下昨儿秘密召了他入宫。”
“沈大人可知道说了什么?”列战英追问。
沈追摸摸自己的山羊胡子,嘴角挂上笑容:“是件喜事。陛下决定将柳大人的孙女许给殿下为正妃。”
此言一出,令在场的所有人一愣,包括站在门外的林曦。
她怎么忘了,皇家最注重的莫过于子孙绵延,景琰既然册立为太子,那他便是未来的皇上。身为一国之君,怎能没有皇子呢?她这个靖王妃已“死”多年,也该是时候为景琰“续弦”了。
不过她认识的萧景琰,是执拗如牛的。但愿等圣旨下来的时候,不会出什么乱子才好。
叹口气,她避开王府往来的护卫下人,回到了萧景琰的书房,一边翻看书籍,一边等他。
许是书房太闷,亦或是萧景琰收藏的书籍太过枯燥无味,林曦只看了小半个时辰,便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当她睁眼,人已躺在书房里面的软榻上,而距离她不远处的书桌旁,正坐着满脸思索表情的萧景琰。烛火摇曳,昏暗的光晕越发衬得他的五官刚毅俊冷。
林曦缓缓靠着枕头坐起,支着脑袋,静静的望着萧景琰,当看到他因不解而皱眉,或是因明白而拍脑袋时,她的嘴角也会不自觉地跟着微笑。
感觉到有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萧景琰放下正处理的军案,下意识地抬头,果不其然,对上了林曦已弯如月牙的双眸。
“睡醒了?”
林曦很配合的伸了个懒腰:“睡醒了!”
话音刚落,敲门声想起:“殿下,药熬好了。”是列战英。
“知道了。时候不早了,你退下吧。”接过列战英递来的汤药,萧景琰又吩咐道,“对了,你去跟苏先生说一声,小曦今晚就留在这儿了。”
“是!”列战英答完,转身离开。
盯着那黑乎乎的苦涩汤药,林曦皱眉:“你生病了?”
“这药不是给我的,是母妃让我熬给你的。”说着,萧景琰已端着药碗,坐在了林曦面前。
“给我?可是我已经好了。”林曦闻着苦涩的药味,只觉得胃里难受,要知道她打毒解了后,最怕的就是这药味了。每次看到哥哥吃药,她都躲得远远的。
见林曦难得有害怕的时候,萧景琰挑眉一笑:“不喝是吧?那成!既然如此那我只好按照蔺公子教我的方法,去找几只蜜蜂过来。”
“你敢!”谁不知道,蜜蜂可是她林曦最害怕的。在江左盟的时候,每当她不想喝药时,蔺晨晏大夫哥哥,还有黎纲甄平飞流几个就联合一起,以此来威胁她。
面对林曦锋利到要杀人的眼神,萧景琰不为所动,仍是挑眉:“看我敢不敢。”
“你!”林曦紧紧握住指着萧景琰的右手,咧嘴一笑,“我喝,我喝!我喝!”说完,林曦接过药碗,一口喝光,怕萧景琰不信,还把碗倒了过来。
萧景琰无语的摇摇头,正色道:“吞下去。”
不会吧,这都看出来了!林曦尴尬一笑,闭眼将满嘴的药吞了下去,一边吞咽,一边暗暗咬牙道,“蔺晨,我跟你没完!”
彼时,正追着飞流满屋飞的蔺晨,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惊的立在枝头的鸟儿四处逃窜。
此刻天已全黑,深夜的金陵城万籁俱寂,对于萧景琰和林曦这种隔几日才有机会独处的“夫妻”而言,如此安静良夜,最适合秉烛相偎了。
为萧景琰褪去外衫,林曦掀开被子,拉着他躺在自己的身旁,而她仍如往常一样,枕在他的胳膊上,抬头静静的望着屋顶。
许久,许久。林曦收回视线,开口道:“封为太子,你便会搬进东宫,靖王府也会成为一座空宅。以后我若想见你,怕是不容易了。”
以后他们之间隔着的,是皇宫高墙,是谋士与太子的身份之别。所以她才会在得知册封消息后,跑来靖王府。
感受到怀里人儿的哀愁,萧景琰紧了紧胳膊,让她更靠近自己:“小曦,别想太多,我会想办法的。”
夜风徐来,帷帐轻抚,檀香的味道夹在着林曦发丝的芬芳,在萧景琰鼻下若隐若现。
“小曦……”
林曦闻声抬头,对上了萧景琰炙热的黑眸,眸中映着烛光,还有许多复杂的的情绪。抱歉,怜惜,以及……压抑许久的浓烈爱意。林曦望着望着,有种自己要陷进去的感觉,于是连忙低下头,结结巴巴地问:“你……怎么了?”
“小曦,若许相守到白头,恩爱相伴两不离。成亲那年我许的誓言,我从未忘记。”说完,萧景琰翻起身,将林曦压在身下。
望着他灼热又深情的目光,林曦紧张的心脏“怦怦”直跳,说的话也变得语无伦次:“好端端的,说它干嘛?时候不早了,我该回……”
可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萧景琰已经低头吻住她的唇。一边吻着,一边伸手解去林曦身上的层层素衣。
尘封十四年的爱,在这一刻真正爆发。
窗外月光皎洁,风舞花香,偶尔传来几声蜜蜂嗡嗡。不过林曦不怕了,因为今夜她有最爱她的夫君保护。
…………
六月十六,册立太子,清晨天色蒙蒙微亮时,林曦便赶来了靖王府,怕被人认出又生事端,只能易容成小丫鬟的模样,服侍萧景琰穿衣束冠。
太子的服装做工繁琐精细,如果换作其他的丫鬟,顶多也就一刻钟弄好,可是林曦却花了近半个时辰。原因就是在这近小半个时辰里,林曦不止忙着替夫君穿戴衣服,还殷殷叮嘱仪典的注意事项,以及入住东宫后要好好照顾自己等日常问题,生怕有个遗漏。
面对妻子的喋喋不休,萧景琰从始至终选择保持沉默,等林曦打住了话,这才猛地将已有三日未见的妻子拉入怀中。
他没有说话,但林曦从他的怀里,读到了千言万语。
他们之间,就像聂锋和夏冬一样,有些事情,只需要彼此的一记眼神,一个动作,或是一抹微笑,便能知晓彼此心底想的是什么。
萧景琰很喜欢这种感觉,发自肺腑。就这样抱了好久好久,直到屋外传来下人们催促的声音,他才开口:“太子册封仪典一结束,我便要入住东宫,未来半月还要参加大大小小的祭礼,琐事繁多,怕是没时间来看你了……如果你觉得烦闷……”
“我知道了。”林曦笑着打断了他的话,“你放心,我有的是方法打发时间。以前在廊州,一旦无聊了,我就陪哥哥下棋喝茶,或是跟着蔺晨学习医术,或是让蔺晨带我游山玩水……”
听到林曦的话中屡屡提到蔺晨的名字,萧景琰下意识的皱起了眉:“蔺公子初来金陵,对京城街道不熟,你就别去烦他了,让他专心为聂锋大哥解毒。如果实在无聊,你可以去找豫津。”
言豫津?!林曦下意识地摇摇头:“还是算了吧,前几日我去看他,那猴子竟理都没理我,光忙着陪宫羽弹音赋曲。”
口头上虽在责怪,林曦的心里却是欢喜的。宫羽身世颇惨,作为江左盟安插在金陵中的一员,她功劳累累。说起来,在宫羽还在江左盟接受训练的时候,林曦与她也算是一块谱曲吟奏过几次,时间久了,她对宫羽由最初的欣赏,转变为了良师好友。
宫羽性格淡然,看似看破一切只为替亡父讨回公道的她,实则对梅长苏情根深中。这一切,盟里众人都看在眼里,只可惜梅长苏心里只有霓凰一人。林曦原以为像宫羽这种执拗的性格,很可能会单恋到老。
幸好,她遇到了言豫津。一个看似潇洒浪荡,实则却有颗七窍玲珑心的国舅公子。
林曦相信,言豫津会待宫羽很好的。至于言阙吗,在经历过心爱之人被人强行娶走后,他定不会让这种事再发生在自己儿子的身上。
“景琰……”
“恩?”
林曦犹豫片刻:“若有一日豫津请旨他与宫羽的婚事,我希望你能够帮帮他。”
“这是自然!”萧景琰拨弄了下林曦头上珍珠簪子,露出一记让她放心的眼神,“到时候,让沈追大人认她作女儿便可。沈大人膝下只有三子,就缺个女儿。”
“如此也好。”林曦放心一笑,提起桌上的代表太子尊贵身份的玉佩,系在了萧景琰的腰带上。
收拾妥当,屋外催声也起,在一片喧闹声中,萧景琰提步上了车辇。随着他的离去,靖王府渐渐安静了下来,林曦呆在空旷的书房里,听着靖王府旧人开始收拾东西。
他们要搬去东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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