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夜伤痕

密林中，丝丝星光透过叶痕洒落在地面上。

林芷兰平静的目光冰冷而又深邃，没有人能够清楚这名女子的内心。瞳孔中的两名孩子对自己充满了好奇，她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只是缓缓地蠕动朱唇:“我……打扰到你们了，对不起，我马上离开。”

“嗯？”面对如此奇怪地回答，满腹疑惑的宁安方要继续追问，却发现这名女子已转身离开。

“喂，你究竟是谁啊？”看着林芷兰离去的背影，宁安还是不停地追问。

陆子川看了一眼已消失在黑暗中的女子，纵也感到奇怪，但并不是很在意。他又看向身旁的宁安问了起来:“媜儿，怎么就你一个人过来呢？小秦呢？”

“嗯？还不是碰巧看到了你，以后别再乱跑了，很危险的！”宁安瞥了一眼陆子川，有些责怪的口吻。

“好吧！”陆子川只是无奈地点了点头。

凄寒的树林中，玉嫣不停地向前走，并借助微弱的光，四处张望，希望能够发现陆子川的身影。

可当她走到一棵树前，停了下来，准备仔细观察一下四周时，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前方有一个人影。

玉嫣仔细地向前看过去，那个人影逐渐清晰，并且那个人在逐步向玉嫣靠近。

一个熟悉的身影，是一位老者，披着偌大的黑色长袍，并遮住自己的面目，与这无尽的黑暗融为一体。但可以看清的是袍子的帽子下是一张粗糙的，布满皱纹的脸。

看到这个人的一瞬间，玉嫣不由得全身一颤。

“还真是有些麻烦！”秦明阳吐了一口气。在客栈內，所有的杀手都倒在了地上，还有不少已经昏了过去，刀散落了一地。

楚翔看了一眼那些躺在地上捂着肚子哀叫的杀手，又看向秦明阳问道:“你现在还打算怎样？”

“不怎样！”秦明阳并不理会楚翔，看了一下那些杀手，突然他的目光停留在了那个收了他银子装成店小二的杀手。他的脑海中突然产生了一种怪异。

“糟糕！”秦明阳不由得呼喊了出来，他的脑海中有了一个疑问，然后感到一种不安。

“怎么了？”楚翔不解地看着身旁的秦明阳。

秦明阳仍不理会楚翔，他径直走到那个店小二杀手的身旁，立刻蹲了下来，面色无比凝重地开口:“问你个问题？”

“饶命，饶命……”看着秦明阳，那个杀手无比害怕，慌忙摇着手求饶。

“你老实回答，一点事没有。”秦明阳淡淡说了一句，又立刻发问:“那个马棚里养马的人和你们不是一伙的吧？否则他怎么没出现？”

“是……是……不是我们的人……”店小二杀手一时慌张，他也不顾及其他了，只是结结巴巴地回答，以求眼前这个人能放过自己。

“那他是什么人？”秦明阳再次历声喝问。

“不知道……只是从这附近随便找来的一个人，是个老头，感觉很普通，其实我们也不清楚他的底细。”

“好吧，看你也不像说假话。”说完，秦明阳立刻站了起来，看向了楚翔说道:“看来这里除了我们和这些灭魂组织的人，还有其他人……”

“你是说那个养马的老头？一个老头而已，你有些大惊小怪了吧？”楚翔来这里时也看到了那个养马的老头，但他没在意。听秦明阳这么说，感觉他在疑神疑鬼，有些不屑。

“不是大惊小怪！如果他真是一个普通的马夫，客栈內动静这么大，他不可能感觉不到，可为什么到现在仍不来看一下。只有一种可能， 他不是简单看起来那样。有可能他正隐藏在暗处，有其他的目的。”秦明阳解释完，然后立刻拍了拍衣服向前走，并给楚翔留下话:“我先走了，我们之间的事情以后再说。我们好像都遗漏了些事情。”

“遗漏了些事情？”楚翔不解地品味秦明阳的这句话，突然他也不由得喊了句:“糟糕！”他突然想到那名叫林芷兰的女子本来一直在客栈外没有进来，可现在感觉不到了她的踪迹。楚翔并不清楚她是不是已经离开了。

于是楚翔立刻看了一下旁边，秦明阳已经不见了。然后楚翔也立刻从客栈內跑了出来，他至少应该先找到林芷兰。

此时，暗光下，玉嫣看着眼前的那名老者，她突然感到了一丝害怕，那个老者在逐步逼近自己！

“好久不见了，玉嫣大小姐！”令玉嫣耳熟的声音。长帽下，苍老的面容上泛起了阴森的冷笑。

“是你？”面对越来越近的这位老者，玉嫣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踩在了几片枯枝残叶上。

“是我！”老者放下了连着黑袍的长帽，将自己苍老并有些难看的一张脸显露无余，无比阴冷的一张面孔。

段章，七十多岁，一个阴险的老头，到这把年纪了还充满精力。武功不低，但不是一流高手，会点法术。曾经是圣阁门的堂主之一，后来叛变了圣阁门，并且非常恨圣阁门，一心想摧毁圣阁门。总是隐藏在暗处，不轻易被人发现自己的踪迹。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玉嫣的双眸充满了无比的惊讶。

“大小姐为什么会感到奇怪？大小姐……哦不，好像应该叫您夫人了，毕竟您的儿子好像已经不小了。”

“川儿！”听到这里，作为一名母亲天性的担忧油然而生，她立刻喊出了这两个字。

“您不用担心！刚才老夫看到了您的儿子，他很安全，只是他的身后好像跟着一个陌生的女子，老夫并不认识，夫人您认识吗？”

听到这里，玉嫣突然回想起了那个在客栈门口和她对视的那名女子，可她不明白，因为她真的不认识那名女子。

“看来您也不认识。”段章缓缓开口，又接着用苍老喑哑的声音说道:“不过您不用担心，您的儿子没事的，只是您……”段章紧接着又发出了一声阴森的冷笑。

“你想怎样？”玉嫣感到了恐惧，她大抵是清楚他的目的的。

“本来老夫伪装起来，是追查秦明阳的下落而出现在这里的，只是没想到您会和他一起出现。不过他现在被严世蕃的那些杀手缠住了，而他的那两个跟班也不知骑马跑哪里去了。所以，非常难得的机会，您在老夫的面前落单了……嘿嘿嘿”又是一阵阴森可怕的冷笑。

玉嫣非常清楚段章所说的自己的处境，她感到了恐惧，缓缓地向后退。

“您离开圣阁门已经有十一年久了，可能您不知道老宗主已经过世。那个该死的老东西死了，可是他的两个女儿，妹妹成了新的宗主，那么姐姐就先下去找你父亲吧！很快，老夫会让你妹妹下去跟你团聚的。”段章一边说，一边向玉嫣逐步逼近。

玉嫣只是在往后退，可她知道这不是办法。危机之中，她想到了呼救，她当然不是希望她的儿子赶来冒险，只是希望秦明阳能够听到声音赶过来。

正当玉嫣准备开口，一只苍老却有力的手直接伸了过来，扼住了玉嫣雪白的脖颈。立刻，玉嫣想要呼吸空气变得困难了。

“看来您已经没有内力了，不会是传给了你的宝贝儿子了吧？”段章稍有些得意问道已不可能回答的玉嫣。

“是件好事，放心，您儿子也会很快去陪您的！”段章的手扼得更紧了，面目也渐渐狰狞了起来，这是他报复圣阁门重要的一步。

玉嫣没了内力，根本无法对付段章。她纤细的双手本能地抓住段章的手臂，可是，此时的她已没有多少力气去挣扎了。原本美丽的面容现在显得非常痛苦，徘徊在生死的边缘。

段章再次紧扼了一下玉嫣的脖子，玉嫣已不能呼吸，她感觉到了自己的意识在逐渐消退，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段章的面目越来越狰狞，狰狞得可怕。可是突然“嗖”的一声，一柄长剑朝着段章飞了过来，出现在了段章的瞳孔中。

段章下意识地闪开，随即扼着玉嫣脖子的右手也就松开了。虽然他已年老，但身手依旧灵活。他立刻挪动脚步，躲过了那一剑，剑直接插在了旁边的一棵树的树干上。段章立刻看向剑，并且瞳孔立刻放大:“玄天剑？”

意识在逐渐消退，玉嫣感觉到悬空的自己在缓缓倒下，却突然被一双温暖的手掌接住了。耳畔依稀听到了一个声音:“对不起，我来晚了！”

秦明阳努力尝试着扶起玉嫣，可是玉嫣的身体似若无骨一样，她已经没有了任何力气。无奈之下，秦明阳只得缓缓托着玉嫣的后背将她平放了下来，放在了铺着枯叶的草地上。

看着眉目紧闭的玉嫣，秦明阳不清楚现在的她究竟处在怎样的境况下，只是希望不是最坏的情况。

秦明阳紧闭了一下双眼，然后缓缓睁开，目光中是从来没有过的愤怒。然后秦明阳缓缓站了起来，看着段章，眼神冰冷得可怕。

看到秦明阳，段章一点都不紧张，因为他知道秦明阳打不过自己。带有一丝不屑，冰冷的话语:“严世蕃的那些喽啰果然不怎么样，连你都困不住！”

“哼！”秦明阳奇怪地冷笑了一下，随即说道:“看来你的伪装真的不怎么样，段章老先生？”

”何以见得？”段章知道秦明阳说话一向很奇怪，但也没料到他会这样说。

“严世蕃的灭魂组织在追杀夏萌，而她去牵马了，你却没有任何行动，也没有向客栈內的人汇报，从这一点就可以猜出你不是灭魂组织的人，进而引起别人的怀疑。如果我是你，绝对不会向你这样坐等机会，而会主动出击，比如在那辆马车里面做手脚……”

“所以，你想说些什么？”段章仍是不屑。

“所以说吧，你是谁的眼线？”

“眼线，什么眼线？”

“你这么老了，怎么还在装糊涂？要想实现自己的目的，必须先调查清楚所有可能有用的情况。你的目的是什么？”

“老夫的目的，你不知道吗？”段章无所谓地反问。

“我知道，和严世蕃一样，可是你却没有和他合作，那么你和谁合作了？”

“为什么要合作，老夫一个人就不行吗？”

听到这样的反问，秦明阳再次冷冷地笑了一下，语气中突然没了丝毫愤怒:“看来段章老先生真的是老糊涂了！从一开始我离开京城，行踪就一直在暴露。严世蕃的灭魂组织，我不怀疑他们的搜查能力。可是，你呢？你是如何知道我的下落的？”

“这老夫没必要告诉你。”段章仍旧不屑。

“是因为唐冲吧？其实和你合作的人正是唐冲，对吧？”秦明阳的目光中闪现了一丝光芒，这只是他的怀疑，但他果然还是怀疑到了唐冲的头上。

突然听到秦明阳这样的发问，段章竟然是哑口无言，无言以对。因为秦明阳的推测是正确的，可他无法想象出秦明阳是如何知道的。

看着眉头紧皱起来，不知如何回答的段章，秦明阳淡淡扬眉开口:“看来你默认了！那个家伙果然是什么事情都喜欢乱掺一脚。”

“随你怎样认为！”段章一甩长袍，再次不屑的回答。

“虽然我不清楚唐冲的目的，但既然他也要往这些事情中卷，看来我是要奉陪到底了。不过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做他的眼线？”

“老夫不想回答这些无意义的问题！”段章明显因为秦明阳的一系列问话，开始面露怒色。

“那就问几个有意义的问题！段章你都这么老了，还有多少年岁可供你折腾？得罪了那么多人，你是想让你的晚年多么不安定？”秦明阳语速非常快，并且一边问一边在不经意间挪动脚步，逐步向段章靠近:“你想对付圣阁门，可你有那个实力吗？你依靠唐冲，可你我都了解他，你不怕他把你坑了？就算你实现了自己所谓的目的，你能高兴起来吗？”

仍是非常快的语速，对于秦明阳的伶牙利嘴，段章逐渐由生气转向了不安。他根本不看秦明阳，也不理会他的任何话语。他可不相信自己江湖资历那么深，会被一个年轻人给说垮。

“或许连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些什么，既然这样，何不退隐江湖？难道你喜欢整日提心吊胆的生活？最后一个问题，你是否值得死在我的剑下？”

“哦！”突然，段章意识到自己的脖子被玄天剑指着，他不由得一惊，只是看到眼前的秦明阳手握玄天剑，冰冷的目光看着自己。

这下，段章明白了，用如此快的语速不停发问，才不是为了气自己，而是使自己放松警惕，趁自己不注意，拔下了玄天剑。这样，秦明阳才能给他自己留下出剑的机会。

“现在是否是应该轮到你偿还的时刻了？”此刻，秦明阳扬剑而起，怒目而视，准备对段章发动进攻。

这种情况下，段章这个阴险的老头子却选择了突然轻轻哼笑，一点都不慌张，似乎自己并不是处于被动不利的局面。

“素问六扇门秦明阳花样多端，脑中想法和嘴上之言从不按常理来，而且变化迅速，老夫今日算是领略了！”

“那又如何？”

“难道你不想确认一下她是否已经断气了吗？”段章突然看了一眼一直平躺在地上，看起来已没有了生命迹象的玉嫣，问道秦明阳。 段章直观的感受，以他刚才的力道，他其实已经掐死了玉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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