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局-白子画（29）

这一夜，是我自从卜元鼎中毒后度过的最踏实、安逸的一夜。

清晨时分我从熟睡中醒来，尚未睁眼首先便感觉到怀中胴体传来的温暖，以及喷洒在我脸上的属于女子的浅浅呼吸。我睁开双眼，凝视着她的睡颜，心里是从未有过的满足和幸福。

我怜惜地抚摸着小骨微微泛着红晕的脸颊，亲吻着她光洁的额头，然后就这么静静地与她继续依偎在一起。

我不是第一次跟小骨睡在一个榻上。在她成为妖神后，我沦为她的奴仆，被她以同门弟子的性命相要挟给她□□。那些夜晚，她极力挑*逗，我极力忍耐，只有在她熟睡之后才敢握住她的手，好好看看我的徒弟，我的心上人。我的心里充满了绝望和酸楚，感觉一点也不好。

从前不是没有过带她远走高飞的念头，但可惜每次都只是一闪而过就被我迅速否决了。那时的我背负了太多的责任，放不下的事情更多。

我受困于师徒的名分，顾忌生死劫的魔咒，最担心的是自己一撒手，长留怎么办，仙界怎么办？谁来保全长留的名誉，谁来守护仙界的安危？偏偏我面对的人是小骨，于是我失掉了冷静，用最愚蠢的方式来解决问题，结果是我在乎的一切：小骨、长留、天下一个都没有好结果。最后还要小骨用死来成全我所谓的大义，保住了长留和天下。

而在小骨死后我彻底垮了下来，也总算是看清了自己并没有那么不可取代——放眼如今的六界，笙萧默的名望和实力早已经不亚于昔日的我。长留和仙界在他的带领下，仅用了区区五年便恢复了元气，我扪心自问我能做到吗？

我做不到，大师兄也做不到，箫声默做到了。

笙萧默这个一直被忽略的小师弟，在关键时刻挑起了大梁并迅速成长起来，短短数年就成了仙界新的定海神针。我知道他仙资其实不像师父认为的那般平庸，造成他一直在师兄弟中垫底的原因无非就是师父和我们这三个师兄的纵容和宠爱。他入门最晚，年纪最小，法力不如我们不足为奇，他又是那种没有压力便没有动力的人，勉勉强强修到了八重天便不愿再接再厉了，每日沉迷于自己的小爱好中。他后来嬉皮笑脸地对我表示感谢：“嘿嘿，要不是你和千骨这档子事，我还真不知道自己原来能这么厉害。”

我如何能够不后悔？——如果当初能够早点觉悟，小骨便不用死，大师兄也不用以命相赎。

也许是陷入回忆的我失了力道，小骨秀美微蹙，“嘤咛”了一声后就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她先是迷茫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便意识到了什么，小脸霎时如熟透的丹果一般，“啊”的一声就想往被子里躲。不料一掀起被子，入眼赫然是两具赤条条的身体！小丫头被彻底被惊到了，惨叫连连：“啊啊啊……你、你、你……我……”

我长臂一揽，重新将小骨收入怀中，安抚道：“小骨，冷静点……”

小女子背对着我，全身僵硬，对如此的亲密显然一时间还不能适应。但船舱中的床榻本就狭小，她又躺在内侧，哪里还有藏身之处？我抓住她的小手，紧紧握着，被下曲起一条腿控制住她乱动的身子。小丫头微微挣扎了一下，便乖乖就范了。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昨夜到了关键之处其实我俩都很紧张的，以至于最后连我也略感疲惫沉沉睡去，更何况是小骨了。她原本身体就柔弱不堪，疼得直冒冷汗，还流了不少血。我原本以为即使会见红，至多不过些许几滴，不料事后瞧身下的床单竟然被染红了手掌大的一片，心里不禁担忧起来。可从小女子方才的反应来看，还有惊叫的力气，想来没有很糟糕。

过了许久，小骨才在我的怀里渐渐放松了下来，身体软绵绵地与我贴在一起。我们谁都没有说话，气氛着实有些尴尬。我索性合上双眼，就这么静静躺着，感受她温暖的体温、如凝脂般滑腻的肌肤和让我迷恋不已的异香——曾经无数次幻想能够拥着她一起迎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今天终于实现了。

“咕噜……”什么声音？我疑惑地开眼睛。

又一声：“咕噜……”

我支起上半身，发现怀中的小女子捂着脸，然后……

“咕噜……”

莫不是……当我反应过来时，已然笑出了声。

小女子羞愤欲死，不管不顾地整个人藏进被子里，恨恨道：“有什么好笑的嘛！没见过人家肚子饿？”

“好好好……”我强忍笑意，柔声道：“你再睡会儿，我去做点早饭。”

我翻身下榻，却发现衣物在昨夜的意乱情迷中被随手丢在地上，东一件西一件，还有混在一起的，一时间分不清了。

我无奈地在那些胡乱混在一起的布料中寻找自己的的衣裤。不知为何，昨夜与小骨纠缠的一幕幕不可抑制地在眼前回放，身体不由自主地热了起来。

默念清心咒……

捡出外衫刚要披上，身后传来小丫头翻身的声响，接着魔音穿脑——“啊啊啊……师父你怎么不穿衣服啊……”

来不及多想，直接施法穿戴整齐，我径直往后舱的厨房奔去，连回头看一眼勇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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