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刺

才送走了絮絮叨叨的太巳，月下仙人后脚就进门了。

丹朱：这润玉也不知心里想的什么，小露珠你告诉老夫，是不是他赶你来这里的，老夫给你做主。你也是，几千年前他封你做天妃，你就该应了……

丹朱恨铁不成钢，这二人就是这般死性子，脑筋都死一块去了！

邝露有些头疼，几千年前，若不是月下仙人诓她饮醉酒，岂会……

掷地有声地表达了自己对天帝的种种不满，忽然又话风一转。

丹朱：你说他怎能提上裤子就不认账，简直跟他那爹一个模样！

邝露被茶水呛了一口，半天，无奈摇头。

露珠2：是我自己问陛下要的这墨林。

丹朱：你为何要墨林？难道是为了小魇兽？

丹朱望着那一如往昔沉静的眼睛，激动的不能自己。

丹朱：天啊天！你爱他，他不爱你，他爱你，你又爱上了他……如此错综复杂，实在比话本子里的故事还要精彩几分！

露珠2：仙人胡说什么，陛下他才不会……

因这番言论羞臊了，绿裙衬得仙子面色愈加红润。

她从未妄想过他的垂青。

就算是在几千年前，有过那一晚云朝雨暮，天妃之位，亦非她所想。

她只想在他身边，静静陪伴。可如今，一个字都认不清的无用之人，还怎么站在天帝身边。

连做臣下的资格都没有，除了逃开，别无他法。

一只魇兽在门口探头探脑，邝露对它招招手，它乖顺地把下巴放到她手心。

丹朱：咦，这不是老夫凡间送你们的同心结？可惜呀，断了。

丹朱腆了一张少年模样的脸，扯了小鹿嘴里的红线出来。

她怔了怔。

几日后，是邝露一万五千岁生辰。

夜里坐于月下小酌，太巳陪着饮了几杯，不胜酒力，回太巳府去了。

翎羽从墨竹林上方而落，挨着邝露坐下。他从她手里拿走那只白玉杯子，自斟自饮。

露珠2：小孩子就不要喝酒了。

翎羽一笑，不知是不是有些醉意的缘故，邝露看这笑容着实有几分邪魅。不过他真身是只彩雀，外表自是明艳动人的，邪魅也罢。

翎羽：小姐姐认为六千岁也是孩子么？

邝露有些醉意，用手撑着头。

露珠2：我比你大得多，在我面前你就是孩子。

他扬唇，姿容艳丽。

那种火热的眼神让她感觉到不安，她别过脸，去望一旁的墨竹。

露珠2：不是让你不要再来么，我不是每次都能救你的。

翎羽：我何止今日来此，多少个夜里，我都……在屋外陪着你。

他的指尖接近邝露的脸，想触却又不敢触的样子。

翎羽：小姐姐为别人伤心，可知也有人为你伤心呢。

他这话让她想起一个人。

露珠2：很久以前，有一个人很爱我，可我害了他……

翎羽用手指缠了一缕发于鼻尖轻嗅。

翎羽：往事不可追忆，小姐姐难道看不见眼前人么？

露珠2：你？

邝露摇头莞尔。

他的鼻尖凑上来，她看清他眼里有一池碧波。

翎羽：我也是男人呢。

她思量着这眼神在哪里见过呢？是阿魇、青越……还有谁呢？

及时用手背挡住他的亲吻，翎羽吻了个空，但也碰到了邝露的手背。他嘴角一咧，强想要搂住她，却又因为疼痛不得不推开她。他摔倒在地，身体痛苦地蜷缩成一团。想去扶他起身，被他制止。

翎羽：不要碰我！

她忽然想到，几时开始润玉也曾碰不得她。

露珠2：你怎么了？

翎羽：我不知道……我好似心中一对你生了情意，再碰到你的身体，就会像被几百根刺扎了一般！

露珠2：是这样？

脑中忽然通透，急着要验证一下，拿手在翎羽的脸上轻捏一把。

翎羽：疼……

背上顺一把。

翎羽：不要碰了！

干脆两只手在他胸膛乱揉。

翎羽：你疯了！！！

邝露惊喜地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欢欢喜喜地要往外跑，缓过劲的翎羽在身后叫住她。

翎羽：你要去他那里？

她回头对他微笑，点头。翎羽望着她，一脸落寞。

翎羽：等等，若他还是不要你，怎么办？

邝露想了想，笃定摇头。

露珠2：次不会的。

翎羽低头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盒子，那是一盒女儿家的胭脂。

翎羽：这是我为你备下的生辰礼物。这颜色可漂亮了，我为你涂上可好？

他的指尖在樱唇上轻颤。

她说。

露珠2：对不起。

他为邝露拭去泪，挥手给她幻出一身大红绛绡衣。

翎羽：莫哭了小姐姐，你总穿些清淡的颜色，今晚日子喜庆，换一换吧。

他在身后嗫嚅。

翎羽：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会等你。

露珠2：谢谢，翎羽。

出门前邝露回头看了一眼，翎羽站在那墨竹影下，脉脉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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