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力呼出一口气,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寻找身上的手机。可是这种平日里几秒钟就能搞定的事情,此时却犹如跨越鸿沟,甚至比登天还难。
咕噜,药瓶滚落的声音。
二月红顾不得捡起来,现在他什么都看不到,这种极致的黑暗,视力已经失去最基本的作用,他索性闭上眼睛,继续摸其他口袋。
同时,他不停的告诉自己。
这是记忆的界,这儿,不可怕,我已经离开那里了,十几年前就已经离开那里了。
不是那,不是那…不是那…
“咿…咿…呀~”
一阵高亢的唱腔,从黑暗的一处角落传出来,隐入另一处黑暗。
二月红找手机的动作加快,一向平整的衣襟开始变得凌乱,他的气息变得粗重。
“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
断断续续的声音开始唱曲,那唱腔柔媚凄悲,忽远忽近,悠悠婉转着再次隐入黑暗。
蟋蟋索索。
又有声音传了过来,从每一处黑暗的角落。
像布料抹擦的声音,又好像移动脚步的声音。
二月红感觉有什么在接近自己,在身后,带着漠视,**裸的凝视。
而后,那东西缓缓凑近,在他耳边呼出冰凉的气息…
呼…哈…
二月红终于摸到了手机,他用力反转身体,蹬着腿朝后蹭了一段距离,然后迅速抽出手机,捏亮,抬手,屏幕向外。
屏幕光亮转向外的时候在他的脸上一晃而过,那张脸早已面无人色,发梢也湿哒哒的黏在额头上。
什么都没有。
手机的光亮过于微弱,只能照到周边一米左右的范围,那里什么都没有。
二月红用力的喘着气,端着手机快速照了一圈,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刚要放松紧绷的身体,就发现手机的电量已经不足,支撑不了几分钟。
连日的赶路,二月红几乎没有休息,也没机会给手机充电,所以这会儿,他看着手机所剩无几的电量,已经难看的脸色更是雪上加霜。
怎么办…怎么办…
二月红双手捧着手机,就像溺水之人攀着的浮木,抓的死紧不撒手。
刚才的声音和断断续续的唱腔没有了,周身恢复死寂,二月红只能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声以及咚咚咚快速的心跳声。
几分钟转瞬而过,电量只剩下百分之二。
手机微薄的光亮映照着二月红惨白脆弱的脸,一秒一秒的在倒计时。直至与他一起,融入了这片黑暗。
啪嗒,手机跌落,就像跌在了二月红极度脆弱的心头上。
他挺不住了。
二月红双手抱着头,尽可能把自己缩成一团。
四周喧闹的声音毫无预兆的响起,带着恶意和讽刺,带着声嘶力竭的疯狂。
他甚至能感受到那欢愉的影像,围绕着自己,组成一副坚不可摧的牢笼,把他囚禁,嚼咬着他微不可微的生命力。
——二月红,你有病的,你是有病的…
“不…”二月红把头埋在膝盖中,“我没有。”
——二月红,你母亲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没有…没有…你们相信我,”他浑身颤抖,试图捂住耳朵,低声反驳着:“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
——月红,待在这里,哪也不要去…
“不要说了,”他用力抓着自己的头发,“求你们,放过我…求你们,放过我…”
——你是怪物!怪物!!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不死!!?
二月红崩溃了,声嘶力竭的大叫:“闭嘴!通通闭嘴!”
一切静止了。
牢笼似乎也消失不见。
可是心里的魔生了根,困住他的身体,把他牢牢的钉在原地。
钉在牢不可摧的地下室。
钉在与母亲分离时那个柳絮纷飞的回忆里。
“不是我……不是我……”
“放我出去,”二月红挣扎着爬起摸索那瓶药,声音微弱的祈求,“我吃,放我出去…”
他一直相信着,相信自己有一天可以为自己活着,摆脱掉令人窒息的阴影,向往着的天光,把自己笼罩。
二月红停下摸索的动作,仰起头。
他想,可惜没有天光,眼前除了黑暗什么都没有。
忽然,视线中的某一点透出一点光亮,那光亮逐渐扩大,紧接着一把红火缭绕的巨大斧头从那点光亮处,劈了下来,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擦着二月红的身体钉在了他的旁边。
斧头劈裂了黑暗,劈碎了牢笼。斧身红火炙烤,灼烧掉二月红心里的魔。
根开始松动,二月红站了起来。
他怔怔的看着那一点,看着一个人穿着肥大的红色斗篷从那里跳了下来。
眨眼间,眼边飘起刺目的鲜红衣角,铺天盖地的好似要把自己湮灭,紧接着他的身体被拥进了一个怀抱,那人手臂困着自己的肩膀,用着那种窒息的力度。
“他妈的,老子终于找到你了。”
“张…启山…”
那一瞬间,二月红的身体就那么一软。但是他依然很清醒,清醒的看着头顶绽放了天光。
想着刚刚那人披星戴月的一跃而下,被那光芒追随着。
那一刻。
宛如神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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