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心里很高兴,因为还有人单纯地想念着自己。
皇上握住馨怡的手紧了紧,说道:
爱新觉罗.弘历:这天一冷,你就手脚冰凉,你自己不知道自己这个毛病么,怎么也不多披一件衣裳。
他见榻上随手丢着一件湖色绣粉白藤萝花琵琶襟袷马褂,便伸手给馨怡披上,叹口气继续道,
爱新觉罗.弘历:你啊,都是三个孩子的娘了,怎么还不知道照顾好自己,你这样朕会担心的。
他摊开馨怡方才看的书,然后一字一句读道,
爱新觉罗.弘历:十二楼中尽晓妆,望仙楼上望君王。遥窥正殿帘开处,袍袴宫人扫御床。
如懿听了面红耳赤,然后身手去夺那书:
钮祜禄.馨怡:不许再读了。这词只能看,不能读。
皇上将书还给馨怡问道:
爱新觉罗.弘历:这词是不能读,一读就觉得心酸。
馨怡听了笑了笑,然后看了看皇上奇怪地问道:
钮祜禄.馨怡:这宫词里面写的可是女人,皇上为什么会心酸呢?
皇上静静地解释道:
爱新觉罗.弘历:朕在太和殿里坐着上朝,在乾清宫里与大臣们议事,或是在养心殿书房里批阅奏折。你以为你想着朕,难道朕不想着你么?你在‘锁衔金兽连环冷,水滴铜龙昼漏长’的时候,朕也在听着更漏处理着国事;你在‘云髻罢梳还对镜,罗衣欲换更添香’的时候,朕却在想着你在这皇宫中里的日子过得如何,有没有被人欺负啊;或者过得好吗?
馨怡动容,伏在皇帝肩头,感受着他温热的气息。皇帝身上有隐隐的香气,那是帝王家专用的龙涎香。那香气沉郁中带着淡淡的清苦气味,却是细腻的、妥帖的,让人心静。暖阁里竖着一对仙鹤衔芝紫铜灯架,架上的红烛蒙着蝉翼似的乳白宫纱,透出的灯火便落成了十**的月色,清透如瓷,却昏黄地温暖。皇帝背着光站着,身后便是这样光晕一团,馨怡只觉得沉沉的安稳,再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良久,馨怡才依偎着皇上轻声说道:
钮祜禄.馨怡:臣妾刚嫁给皇上的时候,其实心里很害怕;也很忐忑,不知道自己托付终身的男子会对我怎么样?可成婚之后的朝夕相处、日夕相对,加上皇上的体贴入微,臣妾甚是感动。如今皇上背负着大清的江山,虽然要念及后宫之情,却也隐忍,因为臣妾知道以江山为重,臣妾可真是钦佩。
皇上的声音沉沉入耳:
爱新觉罗.弘历:朕忍得是儿女私情,这只不过只是一时而已。而你与朕一样,如果有什么委屈,暂且先忍着。朕知道入宫之后,你的日子比在潜邸过得艰难,可不管再难过,你只要想想朕,就为了朕忍一忍。朕毕竟才登基,诸事繁琐,你在后宫,就不要再让朕为难了。
馨怡听了,问道:
钮祜禄.馨怡:皇上,臣妾不觉得委屈,可臣妾觉得青樱姐姐委屈。现在连小小的一个贵人,都能对她指手画脚,一点儿尊卑也不分。
皇上听了,顿了顿说道:
爱新觉罗.弘历:你说的对,朕让如懿受委屈了。可朕也无可奈何啊!
馨怡抱住皇上说道:
钮祜禄.馨怡:皇上的为难,臣妾都知道!皇上,臣妾一生一世也不会离开皇上,不管将来如何,臣妾也会陪着皇上。
皇上听了很是感动,说道:
爱新觉罗.弘历:怡儿有你的存在,朕里即使再累,再委屈,也值得!
皇上说完,又说:
爱新觉罗.弘历:我有一个礼物送给你。
馨怡听了,问道:
钮祜禄.馨怡:皇上要送臣妾什么礼物啊?
皇上停了停,朝外头唤了一句,
爱新觉罗.弘历:王钦,将东西拿进来吧。
王钦在面答应了一声,带着两个小太监捧了一幅字进来,笑吟吟地向馨怡打了一个千儿:
王钦:给贵妃娘娘请安。
馨怡含笑颔首说道:
钮祜禄.馨怡:起来吧。
王钦答应着站了起来,吩咐小太监展开那幅字,却是斗大的四个字——璞玉浑金。
皇上笑着说道:
爱新觉罗.弘历:这可是朕亲自为你写的,朕可是苦思冥想才想出来的,如何?
馨怡心头一热,便欠身说道:
钮祜禄.馨怡:臣妾多谢皇上。
皇上扶住馨怡,柔声说道:
爱新觉罗.弘历:这璞玉浑金出自南朝宋.刘义庆的《世说新语.赏誉》:玉戎目山巨源如璞玉浑金,人皆钦其宝,莫知名其器。唯有璞玉,才能美誉你。日后宫中度日,朕是先把这四个字送给你,也希望你能知道朕的心意。
馨怡明白皇上的心意,随即笑了笑说道:
钮祜禄.馨怡:臣妾能够明白皇上的心意。那臣妾等会儿便嘱咐内务府的人将皇上的字做成匾额,放在储秀宫正殿,可好?这储秀宫啥都好,就正殿的那个匾额臣妾不喜欢。
皇上笑着拍了拍馨怡的肩膀:
爱新觉罗.弘历:朕与你馨怡想通,那就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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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下的日子,皇上依着各人位分在各宫里都歇了一夜,可谓是“雨露均沾”。之后皇上便是随性翻着牌子,细数下来,总是馨怡、慧贵妃与嘉嫔侍寝的日子最多。除了每月初一和十五,皇上也喜欢往皇后宫中坐坐,闲话家常,但是如懿的恩宠却不复潜邸之时。倒是随着纯嫔、怡贵人和海常在沉寂了下来。
纷纷扬扬下了几场雪之后,紫禁城便入冬了。
内务府忙碌着各宫的事宜,渐渐地也疏忽了延禧宫。
这日午后,如懿正坐着描花样子,却听到阿箬掀了帘子进来说道:
索绰伦.阿箬:主儿,这内务府越发会看脸子欺负人,皇后娘娘今儿赏给各宫的白花丹和海枯藤是做成了香包的,说是宫里湿气重,戴着能够祛风湿通经络止痛。结果奴婢打开一看,把奴婢给气着了。里面全是白花丹粉末,而且全是次货,本想给内务府再要,可他们却说太医院送过来的就只有这些,没有更好的了。奴婢想,淑柔贵妃那儿他们也敢这样送吗?连缝的香包也都是松松散散的,针脚也不成样子……
如懿抬头看了看阿箬说:
乌拉那拉.如懿:既然是次货,那就不用了。先搁着吧。
延禧宫是一通抱怨,而储秀宫却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此时,馨怡和海兰正在描花样子,妙春拿着香包走了进来,然后说道:
妙春:主儿,奴婢刚才去内务府拿皇后娘娘赏下来的香包,发现内务府竟然把白花丹次货给了延禧宫的阿箬,还说那就是太医给的。奴婢看内务府给延禧宫的香包,也是松松散散的,针脚也不成样子……
妙春说完,馨怡听了很是愤怒说道:
钮祜禄.馨怡:这内务府越发的会方差了。妙春储秀宫的香包送一份去延禧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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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下了一上午的雪点子,皇帝身边的大太监王钦亲自过来了。那王钦本是先帝时的传奏事首领太监,因皇帝为皇子时侍奉殷勤,十分得力,皇帝登基后便留在了身边为养心殿副总管太监。因总管太监的位子一直空缺,他又近身伺候着皇帝,所以宫中连皇后也待他格外客气。
王钦进来时,皇后穿了一身藕荷色缎绣牡丹团寿纹袷衣,外罩着月白底碧青竹纹织金缎紫貂小坎肩,笼着一个画珐琅花鸟手炉,看着素心与莲心折了蜡梅来插瓶。
王钦见了皇后,忙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道:
王钦:奴才王钦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含笑说道:
富察.琅嬅:外面刚下了雪,地上滑,皇上怎么把你派了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说着,就吩咐莲心上茶赐座。
王钦诺诺谢恩,方才说道:
王钦:奴才谢皇后娘娘的赏,实在是奴才不敢逾越。话也说完了,还等着别的差事呢。
说着,又道:
王钦:皇上吩咐了,明儿是十五,要在皇后娘娘的长春宫用晚膳,还请娘娘预备着接驾。
皇后眉目微有笑意,脸上却淡淡的:
富察.琅嬅:知道了。夜来霜雪滑脚,你嘱咐着抬轿的小太监们小心些,仔细脚下。还有,多打几盏灯笼,替皇上好生站着路。
王钦连忙说道:
王钦:还请娘娘放心,奴才不敢不留心呢。
皇后微微颔首,扬了扬脸,道了赏,
富察.琅嬅:赏。
莲心立马从屉子里取出十两银子悄悄儿地放在王钦的手心里。
王钦嘴上千恩万谢,眼睛却往莲心脸上一瞟,莲心立即红了脸,连忙退到了后头去。
王钦又道:
王钦:还有一件事儿。昨儿夜里下了一夜的雪,皇上突然就想起了在潜邸里殁了的大阿哥的生母,道了好几句‘可惜’。
皇后惋惜说道:
富察.琅嬅:嗨,褚英是本宫的族妹,伺候皇上的日子也不短了。谁知却因为生大阿哥,竟然血崩而死,也没有享过一日福。
说罢便拿绢子按了按眼角,继续说道:
富察.琅嬅:褚英是大阿哥的生母,当年也只是潜邸里的一位格格,位分也不高,如今她虽然福薄弃世而去,但皇上也不能不给她一个恩典,定下一个名份,给一个贵人或者嫔位,也是看在大阿哥的面子上。
王钦恭谨地说道:
王钦:皇后娘娘真是慈心,皇上昨夜说了,要是褚英格格当初不谋害淑柔贵妃,定要被追封为哲妃,可惜当初褚英格格差点伤了淑柔贵妃,所以褚英格格不予追封。
说完,王钦又说:
王钦:昨儿,淑柔贵妃侍寝,听皇上说褚英格格不予追封。淑柔贵妃替褚英格格说了些许好话,皇上才追封褚英格格为哲妃。
富察.琅嬅听完,然后问道:
富察.琅嬅:淑柔贵妃是怎样劝皇上的?
王钦听了说道:
王钦:淑柔贵妃说,哲妃娘娘毕竟是大阿哥的生母。要是不予追封,说不过去,而且追封褚英格格为哲妃娘娘是理所当然的。过两日就要行追封礼了,还要在宝华殿举行一场大法事,还请皇后娘娘皇打点着。
皇后微微一怔,旋即和婉地说道:
富察.琅嬅:还是淑柔贵妃考虑周全,先向皇上求了恩典。那你回去禀告皇上,哲妃毕竟与本宫姐妹一场,又是本宫的族妹,她的追封礼,本宫一定会好好操持的。
王钦笑着说:
王钦:是。奴才先告退了。
琅嬅眼看着王钦出去了,笑容才慢慢凝在嘴角,似一朵凝结的霜花,隐隐迸着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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