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不识庐山真面目（六）

流霜国多是金发碧眼的异域风情，不过来来往往的商客也不乏东土汉人，就连凌云阁在此处也有分堂，镖局、当铺、客栈、脂粉店，且生意十分红火。

“我要吃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小念晃悠着两条小短腿，坐在哪吒肩膀上，指挥着。

“离风，这几个都包起来。”哪吒大方的点了点头，冲离风挥挥手，继续向前走去。

哪吒现在所处的地方是雁南城，过了雁南城往西，跨过一条长河就是孤月国的国境，两国世代邦交，互为姻亲，所以不存在战争一说，雁南城的百姓生活富足，市集很是热闹。

“三爷，都过去两天了，您还不打算去王府破阵救人吗？”离风怀里抱满了小念的零食，毕竟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能直接将东西收进百宝袋中。

哪吒冷笑一声，咬了一口手里的糖葫芦，摇头到:“现在着急的不该是我们，而是躲在背后等着我们上钩的那些人，我们一天不去，他就着急一天……”

“可长久一来，会不会惹怒那些人啊？我担心姜叔的安危。”姜子牙教了离风不少东西，算是他的半个师父，因此离风向来很尊敬姜子牙，心中的焦急是难免的。

“你是怕他们拿子牙师叔撒气吗？”哪吒清楚离风的想法，“这点倒是不必担心，他们抓走子牙师叔，一是想要得到女娲石，二是想要借子牙师叔将我引出来，可现在两个目的都没有达成，他们断不会轻举妄动的，毕竟子牙师叔是他们唯一的筹码！”

“都没有达成？难道女娲石……”离风倏地皱起眉头，听出了哪吒的言外之意。

“女娲石的能力是什么，至今也没人知道，包括女娲娘娘自己也说不清楚，封神之战过后，子牙师叔就一直在研究女娲石的能力，可至今也没什么成效，再加上子牙师叔的根基较差，境界进展缓慢，担心别有用心之人觊觎女娲石，便将其封存在一个隐秘的地方……”

“女娲石没在姜叔身上？那他岂不是更危险？”离风越发焦急万分，眉尖紧锁。

“皮肉之苦是免不了的，但为了分散幕后之人的注意力，我们必须拖着时间。”哪吒没敢告诉离风，女娲石已经和姜子牙密不可分了……

“离风，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要学会临危不乱，他们想要引我们进入陷阱，做困兽之斗，但对我们而言，救人才是目的，这个时候，焦急的是他们。”

“属下明白了。”离风点了点头，压下心中的急迫，继续跟在哪吒身后逛街。

王府的密室中，海升龙顶着一对黑眼圈跪在画像前，垂头丧气的哭诉着，他在西苑足足守了两天两夜，连只耗子都没见到，临了还被东皇狠狠骂了一顿……

“主君，莫不是哪吒破不了风熄阵？放弃了姜子牙？”海升龙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疑惑到。

“你问谁呢！废物！这么小的事情都办不好，要你何用！”黑雾从画像中钻出来，渐渐凝成人形，捏起海升龙的脖颈，阴冷的声音充满了杀意。

“主君……主君饶命！属下知错了……”海升龙双腿悬空，挣扎良久，脸色涨红，苦苦求饶。

“以后再让本尊听到你直呼哪吒的名字，本尊便废了你！”东皇一脚踹开滩在地上的海升龙，“哪吒是什么身份，你应该清楚！他是本尊在这世上唯二的亲人，是巫族的少主！只要他够听话，愿意站在本君这边，日后本尊的皇位，也是要传于他的……”

“属……属下遵命！”海升龙连滚带爬匍匐在东皇脚边，连大气都不敢喘。

“本尊有预感，我们就快要见面了，到时候，一定会很精彩……”眨眼睛，黑影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串令人窒息的冷笑，海升龙跪在地上，一步步的退出了房门。

隔天正午，阳光正好，海升龙蹲在角落里苦守了三天三夜也没能盼来哪吒，整个人已经疲惫到昏昏欲睡了，眼看着到了正午，他想着哪吒也不会白天造访，便叫来府上的小厮，备好酒菜端过来，至少先填饱肚子再说其他的……

“老爷，酒菜已经准备好了，您请用膳。”一刻钟左右，“小厮”毕恭毕敬的端着饭菜送到海升龙蹲守的角落，海升龙虽已辟谷，但却对凡间的美食情有独钟，一日三餐，顿顿不少。

“行了，你下去吧。”接过饭菜放到刚刚支好的桌上，海升龙摆摆手，喝退了小厮。

“老爷，小的还给您准备了茶水，要一起端上来吗？”“小厮”善解人意的俯身问到。

“不必了，你先下去吧，等半个时辰再过来。”海升龙一门心思都在吃的上面，自然没注意到送饭小厮熟悉的面容，直到两三个时辰之后，海升龙脸色煞白的扶着墙从茅厕里挪出来……

“海长老——好久不见啊。”不远处，还未换下小厮衣服的哪吒斜靠在长廊的柱子上，似笑非笑的看着海升龙，手上捏着一包淡黄色的粉末晃了晃:

“良药苦口利于病，对于海长老这种贪嘴的人而言，巴豆可是必备良药哦。”

“你——唔……”海升龙怒不可遏的瞪着哪吒，正要动手，肚子里却如同翻江倒海般的传来阵阵剧痛，海升龙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连忙夹紧双腿落荒而逃。

“海长老慢点儿跑，我也就放了两大包巴豆而已——”哪吒咧嘴笑了笑，捻动法诀，直接将海升龙封进了茅房里，临了还不忘将剩下的半包巴豆扔给海升龙。

这下也算是少了一个阻碍，虽然不清楚东皇现在何处，但府上的那些小喽啰，交给离风一人足矣，杀鸡焉用牛刀？更何况，这些人对离风而言，连小鸡崽都算不上。

“三爷，您安心救人即可，这里交给属下。”虽然离风对于白天行动的决定很不理解，但只要哪吒开口，刀山火海他也敢闯上一闯，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没什么好怕的。

“离风，不必顾虑，保护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哪吒拍了拍离风的肩膀，转身而去。

西苑，柳树下，哪吒犹豫着祭出三昧真火，瞬间，熊熊火焰将柳树包裹完全，几个呼吸之间就化作了灰烬，哪吒亦被炸裂的风熄阵震出数十米远的距离。

正所谓兵行险招，哪吒并不确定海升龙究竟在阵法上动了什么手脚，为了保险起见，还是直接毁了为好，想来设局之人也不会想到哪吒有如此大的胆子。

待尘土散尽后，原本栽种柳树的地面上出现了一口深不见底的大坑，哪吒毫不犹豫的跳了进去，脚踩着风火轮，借着手中三昧真火的亮光一点点向下挪动。

整个甬道呈圆形，四周也不曾用砖石加固，隐隐透着地下潮湿腐烂的泥土气息，令人不自觉的皱起眉头，再往下是纵横交错的进出口，仔细瞧去，和陷空山无底洞倒是有几分相似，不过区别在于此处的每道入口都有阴魂厉鬼把守，实力虽然入不了哪吒的眼，却也很令人心烦。

“暮景，找人！”阴暗的地下甬道并不适合放白虎出来，目标太大，反而暮景很适合在这种环境下生存，也不会引起阴魂厉鬼的注意，剩下些许时间。

时间——这是哪吒经过数天深思熟虑的结果，根据典籍记载，东皇肉身损毁，所以他的魂魄即便出了东皇钟，也无可依附，所以哪吒大胆猜测东皇无法在白天现身，至于选择在午时动手，也是因为午时的阳气最盛，即便东皇有办法在白天现身，午时至未时，也许可以压制他的能力。

“暮景，你做什么？”哪吒原想着暮景会像白藜一样靠着气味寻人，谁料想它竟然直接跳到一只厉鬼身上，直视着那双空洞的眼睛，嘴里“吱吱”的叫着。

不消片刻，厉鬼无力的垂下双臂，兵器掉在地上也不曾反应，在暮景的“吱吱”声中转过身子，为哪吒指出其中一条甬道的方向便散成了骨架……

“有意思……”哪吒唤回暮景，将其放到肩膀上，如此看来，暮景不只是能控制活人的心神，连死人也照样可以控制，这样一来，可真是捡到宝了。

一路走过去，在暮景的协助下，原本被人埋伏在甬道内的阴魂厉鬼竟成了哪吒的路标，顺畅无阻，很快，哪吒就看到了一处紧封的石门，暮景“吱吱”的声音更大了几分，如果没错的话，姜子牙应该就被关在这道石门内，不过有意思的是，石门竟然轻轻一推就打开了……

“师叔！”门开的一瞬间，正对着的就是满身伤痕，被铁锁捆在石壁上的姜子牙！

“别过来！”姜子牙听到声音抬头看去，拼命冲哪吒摇着头，强撑着最后一点力气怒吼到。

哪吒先是一怔，瞬间警惕起来，自腰间取下天霜握于手中，咬咬牙，犹豫着迈进了石门内……

紧接着便是“嘭”的一声巨响，石门挨着哪吒脚跟重重的落下，断了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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