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排挤

和钟矅分道扬镳后，封月在距离教室门口只有几米之遥的楼道处犹豫了。

　　昨天的事发生后，尽管她不太明白教室里同学望她时怪异的眼神是所为几何，但她能意识得到，自己在这里是不受欢迎的。

　　对新学校、新同学、新老师的期待和喜悦，竟然有些消退了…

　　季**踏上楼梯的时候，映入眼帘的便是刨去匆忙流动的来往学生群，唯有封月倚着扶手发呆的寂寥背影。

　　她依然穿着昨天那件米黄色斗篷式昵子外套，帽子歪歪斜斜的偏向一边，裤脚一边卷着一边垮着。

　　她显然不太善于整理衣服的外观，且日常生活随性。

　　当季**意识到自己竟然开始自然而然地剖析她的性格时，不禁皱起眉头紧抿唇缝，他不知道自己想这些有什么意义，却偏偏自觉地拐到那个方向了。

　　如果在政府上班的父母能在此时穿透层层伪装窥见他的内心，一定会怒不可遏地逼着他驱散这些与学习无关的念头的。

　　人间总是这么无聊透顶…

　　男生拖着不算沉重的脚步一点点靠近封月，然后停顿在她背后，伸出修长的手仔细地帮她扶正了帽子。

　　出于对新同学的好意？还是出于对她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好奇？他说不清楚。

　　封月被男生的动作打断了飞扬的思绪，乍然回头看他，只一瞬便跌入他复杂的眸光中，像盛夏星空，也像深冬雪夜。

　　可她没有察觉到——那里面蕴含着的哪怕只有一丝丝的怜悯，大概是生活阅历太浅，她压根就没看懂那里面的内容。

　　“谢…谢谢…”

　　她感激又小心翼翼地说道。

　　“快迟到了，你想写第二份检讨吗？”

　　第二份？

　　呆滞地望着男生悠然离去的背影，封月突然反应过来，好像第一份是数学老师罚她的检讨，虽然没有当面交代，但也通过陈冰转告了来的。

　　“你怎么知道的？”

　　封月忍不住拔高了音调冲着外拐角处闪进教室的身影叫道，可回答她的只有几副表情探究的陌生同学面孔。

　　或许是被他口中的“第二份检讨”刺激了运动神经，她不假思索地跑起来，终于在迟到时间的临界线边缘气喘吁吁地瘫在了座位上。

　　陈冰既是年级主任，又是一班的班主任，此刻他正严格地执行着每日任务——查迟到人数，把他们撵到操场上罚做蛙跳。

　　其实封月很不赞成这种惩罚学生的方式，因为政治老师说过这些属于体罚的范畴，实际上是不合法的行为，哪怕这些事并没有发生在她身上，她还是觉得难受。

　　但昨天的事让她不敢再开口阻止，或许这就是爸爸妈妈口中更好的教学条件…可是在她眼里，这里比起清江差远了——就那些凶巴巴的老师来说，已经让人感到绝望。

　　课间操时间，封月看着那些成双成对或是三五成群的女生们欢快地走远，失落地跟在队伍尾端。

　　其实，课间的时候还是有个斯斯文文的女孩子过来和她说话的，虽然只是问她借一张卫生纸。

　　于是她埋头在抽屉里寻找，可旁边人故意放大的声音还是刺伤了她的心。

　　“别用她的纸，她都把老师气走了，多讨厌啊！”

　　“就是，看她那样子就不是什么善茬！”

　　女孩子也是个耳根软的小姑娘，禁不住大家带着讽意的耳边风，最后丢下一句“我不要你的纸了”，就飞快溜回座位了。

　　封月一想到这个意外的小插曲，情绪就更失落了。这才是入学的第二天，她不敢想象以后的日子…

　　因为榆阳一中的课间操实行交际舞的活动形式，这种形式要求每组必须有两个人，原则上新来的封月本来要和另外一个落单的男生自动形成一组的，可问题偏偏就出在了这个男生上。

　　他非常不满意自己和封月一组跳舞，矮个子的他和封月比起来也不过一般高，可此时他抗拒的气场却有种要冲出亚马逊的趋势。

　　“老师，我不想和封月一组，她太凶了，我怕她打我。”

　　陈冰走来，只严厉地瞥去一眼，男生便讪讪地闭上了嘴不再叫嚣。

　　后来封月才知道，男生名叫陈靖，是陈冰亲戚家的小侄子，因为从小被家长娇惯所以个性嚣张跋扈，但本性不坏，尤其喜欢买小卖部一元一根的烤肠喂路边的流浪猫狗。

　　陈冰对这个小侄子束手无策，找不到更好的解决方法，只有求助性地望向封月。

　　就在这时，季**拍了拍陈靖的肩膀指着自己的舞伴示意道。

　　“跟班花一组，你总没问题吧？”

　　虽然是非常寡淡的语气，不知为何却异常吸引封月的注意力。

　　“这个…没问题。”

　　陈靖沾沾自喜地过去了，班花瞪他一眼，不情愿地交出自己的手，还念念不忘地瞄了一眼季**的身影。

　　季**终于朝她走来，仿佛是带着林间清晨的微风，又仿佛浸着鹿角小溪的水流。

　　双手交握，少年清秀的五官逐渐在她眼前放大，微扬的嘴角像是贝加尔湖畔的弯弯水纹，波动了她一颗失落的心。

　　此刻季**不知道，他的到来将带给封月莫大的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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