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两秒、三秒……人群中忽然爆发出震耳的掌声,赞叹的、欢呼的、谈论的、都为着场中两个人的这支完美的舞蹈。
哈伦德站在一旁轻轻摇着头,嘴里不可置信的喃喃。 真不可思议,这个让自己在谈判桌媒体会前屡战屡败的年轻男子,竟然拥有这样一位出色的妻子。就连娶了英国远亲王室的自己,都生出一种自愧不如的感觉。
向后弯身的动作太猛烈,舒以安隐隐觉得刚才的疼痛大有加重的趋势,眼中再也掩饰不住那种痛楚,再次看向褚穆的时候,原本对峙般的对视分明多了些祈求的意味。
褚穆扫了她一眼,托在她腰下的手忽然施力把人带了起来。隔着周围一层一层的人群和掌声,褚穆拿过舒以安垂落一旁的手,轻轻搁在唇边落下一个吻。可是声音,却再也不复之前的温和。
褚穆:出人意料啊,舒以安。
舒以安:不是的,我……
舒以安有些不知所措和褚穆解释,可是还没说几个字,站在场外的人纷纷走了过来向两人致意聊天。
舒以安就这么看着褚穆离自己越来越远,被一众人拥出了舞池。
没人注意到,褚穆在离开舒以安的时候,没有任何留恋或者是担忧的回头。
也没人注意到,舒以安微微屈起的膝盖和吃痛的眉眼。
而站在入场口的陶云嘉,却将两人刚刚拥舞的过程一秒不落的看在了眼里。
她留心的除了那支舞,还有舒以安那双闪闪发光的水晶鞋。
晚上八点半,正是各种活动的中场期。
彼此交谈的人们纷纷找了借口去洗手间,或者去向服务生要一杯酒来缓解自己高速运转的大脑。东道主哈伦德先生在妻子的陪同下去了酒店房间换衣服。众多宾客三三两两的聚在一旁谈着无关工作的话题。
褚穆谢绝了一位同事的邀约,回头朝着大厅扫了一眼,并没有某人的身影。
他低头捏着酒杯轻轻摩挲了剔透的杯沿,旋步走出了大厅。
而刚刚从大厅角落里起身的舒以安看着褚穆离去的背影,忽然提起裙摆起身追了出去。
因为语言不通,她只能和人用英语交谈,还不到一个小时,自己就有点坚持不住了。
期间往他的方向看过数次,可是他每一次无不是专心的和别人聊天,再或是接受其他女性共舞的邀约。
酒店大厅侧面是一条纯观光玻璃打造的走廊,一排的墙壁上码了数十棵盆栽。
褚穆扯了扯领口,看着脚下灯光闪烁的车流
一位女子走了过来。
陶薏烛一袭鲜红色的短款礼服,头发也被松松的烫了大卷,脚下八厘米高的黑色台底鞋给她添了不少气势。
褚穆偏头看了看她
褚穆:什么时候来的?
陶薏烛:不久,一直在这儿等你。怕小学妹见到我误会。
陶薏烛带着些嘲笑的口吻问眼前的男人
陶薏烛:怎么?不太能接受吧,一向绵羊般的小学妹竟然会跳这么高标准的国际舞蹈,还是在你狠下心来决定因为她丢脸的时候。我要是你,一定特别生她的气。
褚穆:恍若未闻的看着窗外的光景,低低的问:“三处那边的事儿你处理好了?”
陶薏烛见他答非所问,上前走了几步一把拉过褚穆的手臂,美艳的脸上带着些许气愤和恼怒
陶薏烛:其实说来也奇怪,那么清淡无奇的女孩儿见到这种场面竟然一点不害怕。褚穆你确定你是她第一个男人?看她那样子可像是见过世面的。
褚穆:你什么时候说话变的这么刻薄?
褚穆看着面前近乎失态的女人平静的问道
褚穆:我了不了解她是我的事,至于你,从三年前的订婚宴上和我分开的那一刻起,我们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陶薏烛最怕他否认两人的过去,眼中因他的话蓄满了泪水,语气几乎是有些哽咽
陶薏烛:不可能!如果你不爱我怎么可能让她穿着我的鞋?那双鞋是我们订婚的时候你让愿愿特地订做给我的!上面还有我的名字啊……还有那支圆舞曲,我们那天跳的也是这首曲子你记得吗?明明什么都一样,怎么那个人就不是我啊……
陶薏烛近乎崩溃的抱住褚穆,把脸埋在他的胸前
陶薏烛:褚穆,我走是有原因的,我怕我会配不上你,所以我才选择离开,所以我才会努力地爬到现在这个位置和你并肩……
褚穆:薏烛
褚穆:不是每一次我都会等你。
站在几米远的舒以安,看着玻璃窗旁相拥的两人,忽然绝望地闭了闭眼。
原本她想要追出来找他解释,原本她想要告诉他那些他不曾知道的事,原本她想告诉他自己所有的过去和被她藏在心底里的伤疤……
可是她就那么站在那里,隔着几十步的距离看着别的女人抱着他,亲耳听到了他不曾告诉过自己的事。她甚至用自己最不愿意回忆的惨痛过去帮他唤起了和别人最甜蜜的记忆。
可是,他却不愿意听她的一句解释,就那么被别人簇拥着离去,丝毫不管语言不通的自己。
舒以安,你真傻啊……
看着脚下那双被无数人羡艳的鞋,她忽然转身向酒店外跑去。
柏林的晚上很凉,舒以安站在街上茫然地看着车一辆一辆的从自己面前驶过,忽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又能去哪。
灯火霓虹正浓时,一位东方女子穿得如此正式华丽却赤着脚走在人行道上,并且看起来特别的失落无措,任是谁都忍不住侧目。
大概是走的累了,大概是膝盖疼得让她无法坚持再走下去,又或者是天空细细密密的雨打的让她没了走下去的勇气。舒以安空洞的向四周看了看,不远处的广场上不少行人都为了避雨匆匆地从那里离开了,倒显得原本热闹的广场有些凄凉。
舒以安把鞋子扔在一旁,抱着双腿呆呆地看着鞋跟处那几个名字拼音,忽然像个孩子一样出声大哭。
到底有多委屈呢?她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心里快要闷得喘不上气了,在舒以安二十几年的人生里好像只有幼时才经历过这样大的哭拗,眼泪大滴大滴地砸在她的裙摆上,膝盖上,手背上,好像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路上有几个好心人上前询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否需要帮助,她也只是胡乱摇头,声音越来越哽咽。
她现在才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去。德国的房子不是她的家,北京的别墅也不是她的家,那些统统都是被冠以褚穆的名字赐给她的容身之所,她小心的存活在两人的婚姻之间,甚至都没有提出先走的勇气。
因为在这场婚姻里,她,凭爱而生。
膝盖被雨水淋湿,骨肉深处好似被扎了密密麻麻的针,一直疼到舒以安的心底里。
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她的两条腿的膝盖处有道很清浅细微的疤痕,就连膝盖骨都有些不同于常人的微凸。
这些疤痕从舒以安十八岁的那年起,就深深刻在了她今后的生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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