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晨起,暮芊芊对着镜中梳妆,
初化形时她一头长发简直就是折磨,堵塞梳理不顺,笨手笨脚的她举着梳子扯得自己都痛。润玉看不过眼,才接过来替她打理。
几番梳理下,他就为她盘出一头好看的妆发。
暮芊芊惊讶极了:“润玉好厉害,连女子的妆发都会。”
“天界的时光漫长,为芊芊准备的几本书籍,倒是我先看了。”
润玉收拾妆奁,唇角勾起一笑:“可喜欢?”
“自然喜欢。”
那时欣喜过后又是心疼,受了天后的照拂,璇玑宫中的仙侍没一个是真心待润玉的,偷懒的还算好了,落井下石的可不少。
气得她每每清醒时,总要送他们数月连绵不断的噩梦才好。结果久而久之,璇玑宫就连仙侍也无一人了,润玉便要事事都亲力亲为。她简直是无形中坑了润玉一把。
而如今,润玉连她也不曾记得了。暮芊芊垂下眼睑,被忘记是意料之中的事,她却没想过,会和润玉弄得这般僵硬的局面。
出了门,润玉在花园中领着魇兽品茶。青天白日疏风郎朗,君子谦匪,一看恬然,再看却是寂然。
暮芊芊走过去,她今日穿的是天界仙侍的衣服,青素的道衫,发髻也是,看得出主人手法的拙劣,只是这次,她束得紧了。
暮芊芊微微地福身道:“夜神殿下。”
润玉环住杯子的手一停,也不抬眼瞧她,抖了抖袖子,道:“我已派人去栖梧宫中请人,劳烦仙子在此等候。”
暮芊芊两手交握攥得很紧,静静垂立在一旁。
不多时,有天兵进来报道:“夜神殿下,栖梧宫中的人说火神殿下涅槃遭袭的余伤未好,正在闭关之中,恐不便前来相见。”
润玉下意识捂住已好的手伤,倒是忘了。
“知道了,下去吧,若是火神殿下出关了,你再来通报。”
润玉表情淡然下了命令,却不见部下辞退的声音。抬头看,通报的人正目不转睛直愣愣瞧着身边的暮芊芊,那是种被惊艳的呆愣。润玉瞧来,一张脸如素面芙蓉,水上清荷,连带着晨风柔意,像极了一句诗话: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
暮芊芊不自在头埋得更低,润玉猛地将杯子放下,声含愠怒:“退下。”
“是,是...”属下这才惊恍回神,一身冷汗退了去。
暮芊芊踧踖,润玉淡淡开口:“原本旭凤在闭关,应当将仙子在璇玑宫多留几日,只是润玉一向喜好清净,方才的事不想再见上几次,如此,润玉便将仙子送往栖梧宫。你既是旭凤的恩人,想来他定会安排你的去留。”
“夜神殿下。”
润玉落落起身,暮芊芊忽地下跪唤出口。呼吸平复间眼睫轻颤,她闭了闭眼不忍道:
“是,我瞒不过夜神殿下。正如殿下所想,芊芊是天后的人,本就是要放在殿下身边监视殿下的,是也,救旭凤殿下原本就是分内之事不敢领赏。昨夜的话不过是一番试探,但是如今殿下将我送走,就是摆明了要反抗天后,殿下真要这般忤逆天后吗?”
润玉指节捏得响动,面上无所动容,暮芊芊继续道:“既然殿下并无逆反之心,想来也不怯于将我一个小小仙侍放在身边,以示忠心。”
忠心,什么忠心?不与旭凤争夺天帝之位的忠心吗?那个冰冷无情的位置,他从未肖想过,却原来他这么多年的忍让退步,从来换不来那人的一丝信任吗?
“自然,”
呵,润玉笑得讽刺,“若是母神之意,润玉自然,不敢有丝毫怨言。”
“只是今后,要难为仙子,陪我在这清冷的璇玑宫中无聊度日了。”
恨吗?恨他不是她的儿子,从来得不到一丝温情吗?恨他不过是父帝背叛她的证明,让那个人欲对他除之而后快。呵,曾经,他也曾真诚地唤过她一声母神,对她有过孺慕之情,如今,他不过是她儿子的阻碍而已...
润玉面上的哀戚撤下,他早就该死心了。
璇玑宫地势低延,飞鸟声极近,给晨景又添了几分凉意。润玉的背影渐行渐远,暮芊芊始终低着头,有泪一滴一滴在地面渐湿地面,磨砂的地面深了一层颜色。
小魇兽没跟润玉走,暮芊芊跪着不知觉,它在舔她的眼泪,痒得她想发笑。轻轻搂住魇兽的脖子,心里充斥着满满的难受。对不起,润玉,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还要该如何留在你身边。
曾经他还没有孤单得这么久,她可以轻易来到他身边。可如今,她真的已经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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