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满腹醉意都化了怒气，只欲把哪个不识好歹的小精怪给一尾巴拍飞，却是暮芊芊那小魇兽整人得逞笑得快活，旁边还有一蹲夜神大佛守着由其胡闹。

颜佑顿时敢怒不敢言，以手撑地起身，憋屈得很。

暮芊芊偏不是个好人，捡了地上的翠羽毛悠闲地凑到他眼前，看笑话似的：“颜佑君，这般情深意重啊？”

颜佑情急欲要抢回，一动才发现自己周身的狼狈。七寸可断，仪态不能算了啊！赶紧一挥手将自己恢复成平日那般英俊潇洒的迷人仪态，颜佑才懈下心来，愤愤不平地从暮芊芊手中抢回翎羽。

小心翼翼地掸了掸灰，恼道：“你个小魇兽又来人界做什么，每次遇见你准没好事...”

遇见他才没好事呢！

不过暮芊芊不与他计较，问道：“我方才听见你叫翠羽姐姐了，她在哪儿？”

不提还好了，一听见这名儿，彦佑怒从心起，两边额角的长须须都气得漂浮抖动，“亏你还是个神仙，不知道凡人寿命短啊，你翠羽姐姐自然是香消玉殒了。”

一时便举头呈心伤之态，“就连那昔日香艳无比的风雅楼，如今鹤归华表，居然给变成了这破酒楼。”

要不是这名儿和那儿一样，他至于来此日日买醉嘛？

唉，彦佑摇头叹息，如今像他这般英俊潇洒貌比潘安还痴情至深的神仙，是真的没有了。

暮芊芊环顾四周，倒真是谈笑显鸿儒，往复无白丁。早前的勾栏院，如今变成这般正儿八经的风雅之地了。这叫什么来着？嗯，浮云苍狗！

彦佑手中的翠色翎羽极引视线，润玉射瞥了一眼，开口道：“这翎羽，看上去不似凡间之物，”

彦佑即时警惕看着他。

“倒像是鸟族穗禾公主的颈羽。”

彦佑顿时想死死捂住润玉的嘴巴，不，它不是！

面上挤出僵得不能再僵的笑容，彦佑推脱道：

“呵呵，夜神大殿便是说笑了，这不过是只小鸟儿的羽毛，哪就能和那高贵的鸟族公主扯上关系了？”

“且，颈上的羽毛是何等私密之地，夜神大殿一副熟识之态，莫非，和鸟族公主关系不浅？”

颜佑笑得狡媚。

“是啊，这般地处的翎羽，本神也很好奇彦佑君是如何得来的，还能用其精气施与御影之术，隐射主人。”

润玉缓缓看向彦佑，“彦佑君应知晓天界将此列为禁术不许使用吧？”

“我说不是。”

“况且我早已不由天界管束，哪般天界禁法我用得着顾忌？”

彦佑浑不在乎，“倒是夜神大殿，似乎对鸟族公主知之甚笃啊，”

眼神递向暮芊芊：“也不怕身畔美人，吃醋？”

润玉面色并无变化，暮芊芊无聊怼道，“私密什么啊，平日就不能多看点书啊，那《六界虫鱼鸟兽大全》是本好书，你看看啊，能长常识。”

“翎羽上附有穗禾公主的大量气息，你施了法术遮掩，不想御影术需要精气循痕。”

润玉不紧不慢：“顾此失彼，总难以全局。”

彦佑：....

彦佑百口难辩，润玉又接道：“若是被公主知道了，想必你也不好收场。”

暮芊芊听得好奇：“御影之术是什么？”

“上古之法，取其身之精气将之化作自己的副身，养在身边可予取予夺。本是备用之策，不想有人遁其规律将其生出新法，养了他人的副身反噬其主。”

“是也，天界已将此法术尽数销毁”，讲到此处润玉也疑惑，“倒不知彦佑君，如何能得此详尽的使用方法？”

暮芊芊恍然大悟，“所以，翠羽姐姐竟是穗禾公主的副身啊？怪不得总觉得她们长得像...”

润玉转头看她：“你曾见过她？”

“我....”

暮芊芊词穷，终日束在穗禾公主不曾踏足过的璇玑宫，她到真的没有机会见着人家。

“就，穗禾公主可是天界众神的梦中情人嘛，有人会偷了她的翎羽猥亵，有人梦见她，我在别人的梦境里见过也不足为奇啊。”

“谁偷她的翎羽猥亵了！”

彦佑闻言不饶了，当日被那白孔雀陷害，他不过就是想看看那高高在上的穗禾公主一朝跌落的样子解解恨，最多不过是恶趣味，哪就猥亵了？还有这上古之法也忒不靠谱，这练出来的副身除了样貌之间几分相像，性子可截然不同，他的翠羽可比那歹毒的孔雀可爱多了。

不过是翎羽上的精气已经所剩无几无法再用，否则他怎会这般为翠羽心痛...

不过想想也算了，死物终究是死物，还是花界与众不同的锦觅小葡萄可爱得多。

想到此处，彦佑脸上都不由多了几许光彩，刚要转晴，顺眼却见暮芊芊看他的眼神满是对猥琐之人的鄙夷，气！

再看一旁温文尔雅的夜神大殿，明着倒是人模人样啊...呵。

彦佑揶揄道：“难为夜神大殿都亲自下凡找人来了，怎么，是天界时日太长，当初小魇兽学的秘法都不能满足了，才要再寻翠羽，新传授？”

润玉清清姿态，不明问道：“什么秘法？”

暮芊芊恨不得把彦佑的嘴巴给缝上。

“呦，还装正经，夜神大殿这清冷孤寒的模样装给谁看呐，都让小魇兽去学那讨男人欢心的段数供你消遣了，怎么，芙蓉帐暖可是不错？”

“彦佑！”

润玉神色冷了几分，声含威严：“你休再胡言！”

敢做不敢当，天界尽是表面正人君子的伪善之人。彦佑无趣地撇撇嘴，没再说话。

暮芊芊忍无可忍了，狠狠一脚踹在彦佑小腿肚上：“闭嘴啊青蛇精，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蛇性本淫啊！”

此言简直有辱斯文，润玉立即稍稍侧头抵手咳嗽了一声作掩饰，而彦佑震惊于暮芊芊的泼妇行径，一时未曾听清她所说之话，只顾痛得长声嗷嗷。

暮芊芊不解气还欲动手，润玉一把将她捉住，“罢了芊芊。”

恰好此时小二端着一口扣紧了盖子的双耳黑锅风风火火地来上菜：“几位客官，火烤凤凰来了！”

注意力瞬间被转移，总不好再当着别人面闹事，三人只能整整在矮桌旁坐下。

在桌上放了一环托圈，小二稳稳把尖底锅给放住了。得意地一掀锅盖，烤肉的香味释放得肆无忌惮。

锅底堆了燃得快过的焦炭烧着热气，一道网状的铁质隔板担着一只毛被褪得干干净净，烤得金黄油香的鸟儿。

经各色调料侵入鸟身入味后烤出来的味道，香得人垂涎三尺。

暮芊芊从筷桶里抽出一根筷子来，戳了戳外焦黄内鲜嫩已看不出是什么鸟的“凤凰”，疑道：“这便是，凤凰？”

哪会这么小啊？

小二不好意思地笑笑：“这是涅槃没成功的凤凰...”

说得那么好听，不就是乌鸦嘛。

几位客人不甚满意，小二踌躇：“几位客官就别为难我了，这真正的凤凰，我们也逮不着啊。”

“不如客官再要点别的？”

暮芊芊已经意兴阑珊了，头也没抬：“好吧，那就把你们楼里的招牌菜都上来。”

小二喜着应了一声，赶紧退下了。

火烤凤凰？

彦佑心下明了什么一般地看向润玉，脸上尽显讥讽之色：哦～，原来大殿和二殿下竟是有龃龉，心生不满都要拆之入腹了。

润玉并无察觉，看暮芊芊已经把那乌鸦碎成许多小块，很自然夹了一筷子到他面前的碗中。发现少了蘸料的胡椒粉，寻着小二的身形，起身往后厨去了。

润玉这才回敬彦佑那打探的目光，好整以暇道：

“彦佑君灵力深厚，远在十二生肖首位的鼠仙之上，不该如此玩忽职守。”

彦佑不以为意：“夜神殿下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彦佑，”润玉直视他，带着一丝威严的压迫，字字正厉：“我希望你记得自己的身份。”

这话直击彦佑重心，让他敛色收笑正视润玉，为何，总觉得对方意有所指。

润玉并无意显漏太多，有些话，点到为止即可。

一手轻搭在桌沿上渐渐卷握，一手慢慢将暮芊芊夹给他的烤肉用筷子拈到口中微微咀嚼，清姿娴静，叫人觉得看着那张如玉面庞都是件极奢侈的享乐之事。

彦佑桌下的手收紧，面色如常问道：“不知夜神殿下要我记得什么身份，”

“是蛇仙，还是，洞庭湖的鲤儿？”

润玉抬眼与颜佑四目撞视，锋芒对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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