违约
点了一支梵香,将旧事重新熏染一遍,也好让人们记住这段故事。
未识陈汐年,只知他是玉衡二王子,体弱,多病。
玉姓是当时玉衡国的最高封赏,倘或你姓玉,那么你的地位就同当朝侯爵平起平坐。
当时首次辞予玉姓的,是国师的两个亲传弟子——玉暇,玉烟。
夏日,陈汐年出宫游玩,遇到了正在采噬草的玉暇,虽不识,也能猜得他是国师的弟子。因为噬卜草是卜卦用的,整个玉衡便只是国师府才会需要。
“诶!你是何人?”陈汐年问道。
玉暇收起点锄,放在背篓里,虽不识他,不过腰间明晃晃的玉牌却说明了他的身份,跪下说道:“见过二……二殿下!小人……玉……玉暇。”
玉暇不过十五,身着白衣,有些清瘦,箬笠遮住了他的眼睛,不过陈汐年可以确定,此人没有看他。真是奇耻大辱。
“抬起头来!”
玉暇缓缓抬头,有些惶恐,神色慌张的样子,令陈汐年起了戏弄他的念头。
陈汐年不语,丢了一句话:“明日,到梓阳湖,我有事要问你……”
玉暇定在原地,神怔地看了看。因为他的一句玩笑,他付出了整段青春华年。
次日,玉暇瞒着兄长去了梓阳湖,一直立到黄昏独自愁 。陈汐年还是没有来……
长风送冷,玉暇环手取暖,走进凉亭,靠着便睡去了。雨淅淅沥沥的打在荷叶上,近寅时,雨便停了,湖面浓起大雾,草中夏虫窸窸窣窣的叫唤。雨珠在草上冒尖,一闪一闪的。
玉暇冷得颤醒,口中哈气捂手,等再过半个时辰便是明日了,也就不必再等了。
卯时了,准备离去,湖面突然蹿出一条锦鲤,“咚”的一声。一阵一阵涟漪晕开,莲瓣便生动了。一圈圈水光反在上面,好看得很。
“好……好,我这就走,多谢款待!”玉暇朝锦鲤施了礼,笑道。像是对待一个交谈甚久的友人。
“我这就来了,你却要走了!”陈汐年姗姗来迟,从凉亭另一侧进来。
玉暇顾首一看,依旧面不改色,还是刚才的淡淡的笑意。
陈汐年玉面泛光,虽看得有些病态,却也没到柔弱拂柳的样子。
白日里没看清玉暇的长相,如今细细打量,倒是个佳人,眼角眉梢,都透露着秀雅,也是一番恬静如水。那眼睛里的一汪清水,冷泠泠的,看上去平易近人,可又感觉与他相隔千里。
陈汐年发现玉暇也在打量着他,大大方方的坐下任凭他看。
“告……告辞!”玉暇拢袖作揖,稍稍推了几步,便转身过去。
“诶!你既等了我一天,我来了,你却要走,这是何理?”陈汐年站起来质问到。
“道……道歉……”
玉暇背对着他,支吾其词,莫不是个小结巴,陈汐年咳了几声。
“古语云:言不信者,信不果。”玉暇似乎有了底气,又继续补充道。
“呵……呵呵……真是读腐了书的,刻板!”陈汐年捂着肚子笑起来,玉暇便羞得低下头。
“不……不道歉……也……可”语气释然一般松了口气,可又不自主紧了起来。
“你很好,明日,到我府上来,我赏你个好东西!”陈汐年说道。
“谢殿下美意,只是今日出来一次,下一次出门的时间只能是下个月了!师命不可违……”
“不就是一个月吗?我等你!”陈汐年爽快说道。
“好!”玉暇重重的点点头。笑着走出凉亭,好像意识到什么,又回过头来作揖。“多谢殿下!”
这才满意离开……,周围跳动的雾气竟多了几分暖意。
“小玉儿,你可不许离开我!”
一年后,陈汐年请旨,向国师讨要玉暇,国师一口答应……
“玉儿,你过来,为师有一物给你……”
看师父面露难色,玉暇放下蛊盒,微微磕头行礼:“师父……”
国师让他喝了一碗药,他便喝了,只是醒了的时候,已经过了三天了,兄长代替他入王府,很庆幸,他们长得一样,不会穿帮,很庆幸,两个都是他最爱的人。可奇怪的是,自己真的有些难受了。
从那时起,人们都唤他玉烟,他做了哥哥。大殿下来国师府,叮嘱了许多。重复来重复去,无非就是让他不要坏事。
“殿下说的,微臣记着便是,可殿下可以告诉微臣原因吗?”
大殿下沉默片刻,目光转落在他身上,玉暇识得,这种眼神,和二殿下常看他时的一样。
“阿烟比你聪明,懂得也比你多,留他在老二身边,才可助我完成大计!”
从此刻起,玉暇便懂了。兄长去二王府,只是大殿下夺权的第一步。国主宠爱二殿下,令他不得不防 。
“嗯……,你利用我哥哥,利用我,你要谋害你弟弟!”玉暇眨了眨眼睛,那种坚定的眼神。让上坐的人无形中压力倍增,阴沉的脸似乎更加冷漠了。
“玉儿……帮我,帮帮我……”大殿下抬头看着他,眼里凝得泪珠化成水屏,盖在深邃的瞳孔中。
“我……,我抱歉,此事有悖人伦,我……我帮不了你!”玉暇站起来,踉跄得跑出门外。不知如何,与一个人撞了满怀。
玉暇紧紧抓住他的衣袖,哭得不成样“兄长……他,他利用你的。你不要回去了,会死的!”
玉暇嗫泣不成声,他们本是得重病的将死之人,好不容易活下来的。
玉烟拍拍他的肩膀,和声道:“哪里容易就死了……,玉儿莫忧!”
玉烟与大殿下谈了许久,出来时一脸落魄。又回了王府……
玉暇受命去皇宫奉送贡物,是一枚锦鲤佩,在御花园碰见了一件巧事。
“诶!师父,这棋局如何破?”是年仅七岁太子殿下的声音。他唤一名白衣少年师父,十二岁的模样……玉暇驻足观察……
那人捡起一枚白子,顾盼神飞,颇有几分少年意气。
“这便是今日我要讲的,惑,迷惑敌人。最主要的,不要让你的敌人探清你的意图。此局看来白子是腹背受敌,实则不然,你将棋放此处,小胜……不可,此处……小败。可以,趁敌人沉浸在他想象的胜利之中,一举拿下。既赢得干净 ,又让煞了敌人的锐气,岂不两妙!”
“那公子可否以诸邦之势举例?”旁边的少女问道。此是刚入宫的玉衡二公主——陈素素。
“嗯……,难断!拿天玑来说吧!天玑此时国势正盛,急于扩张版图,八国当中,玉衡最弱,可玉衡以巫蛊著称,巫术为尊。天玑若吞并玉衡,福祸相依。”
“何故?”啟星问道。
“巫术,称通天晓地,实则故弄玄虚。天玑若占玉衡,必会有巫,巫必误国!罢了,今日讲到此处!下月再说!”那人伸伸懒腰,不顾啟星等人的追问,顾自飞上屋檐离去。
这应该就是直属国瑶光的王子——慕容黎了!玉暇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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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要同大殿下同流合污,毒害二殿下,毒害共主陛下,这那一条不是死罪!”玉暇怒斥道。
媚蛊锦鲤佩,总共两个,一个进贡给啟昆,一个给了陈汐年。他们是想毒害天下共主及二殿下。所谓媚蛊,中蛊者初显为气虚,面白,似寒疾。媚蛊以人血为生,能美人面貌,可蛊噬血,直到将人身上的血吸尽。
“怕什么,有了天下,你我再不必寄人篱下。”玉烟反驳道。
闻言,玉暇怔惶许久,兄长变了……
“我怕我的兄长变成万人唾弃的罪人,我怕你最后变成连我都不认识的恶人!兄长……,我怕啊!”玉暇歇斯底里吼道。
“不准哭,等你足够强了,才来和我说这些话!我不希望下次见到你,还是这么没出息!”玉烟怒揎广袖。
他走时,手里烟斗被扔在地上,火花溅成一片漆黑。
强!玉衡只是一个小国,一个靠巫蛊支持的小国,当世界发现他已经不符合时代时,就会将他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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