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刻意还是偶遇,林帆的从天而降多少让凌霜心里有些犯嘀咕。但她性子冷清惯了,与自己不太相关的事,她真没多少心思去想。
付恒宇开门,脸上挂着儒雅的笑意,“凌霜,你真的来了,真是不好意思,太麻烦你了。”
见凌霜愣怔地看着自己,他笑着解释:“你忘记了,当初我去帮你续租门面的时候,见过你的身份证。不知道我可以这样直呼你的名字吗?”
“当然可以。”凌霜浅笑,这确实不是什么过份的要求,何况因为余生,阮太太三个字已经开始让她如刺在喉,说不出的痛苦难受。
付恒宇侧身,热情地说:“快进来。”垂目的同时看到凌霜肿起来的脚指,脸色一下就紧张起来,“怎么你也受伤了?”
一路艰难地走过来,凌霜确实觉得累极了,虽然明白一个女人独自进一个男人的家是不对的,但她实在想坐下好好休息片刻。
怎么着也算是熟人吧?这么一想,她便不客气地跨步进来,淡淡一笑回道:“没什么, 一点小伤。到是你,怎么还发烧了呢?不严重吧,真的不去医院吗?”
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付恒宇举了举受伤的手,笑着说:“听说你要帮我买药来,怎么突然一下就不烧了呢?”说着就伸手去扶凌霜。
凌霜不着痕迹地躲了过去,把药递过来,随和地说:“药在这里,还有消毒液及一些处理伤口的东西。你还是不要大意,把退烧药和消炎药都吃一些吧。”
“好,那你坐,我去给你倒点水。”
“不用了,我坐坐就走,还得去接晨晨呢。”凌霜边说边往沙发的方向走,猛然间,透过客厅的玻璃窗看过去,对面的楼好生熟悉,好像就是她所住的那栋楼。
怎么这么巧?她好奇地缓缓过去,轻轻推开玻璃窗,确实是她住的那栋楼。正面的那套房子正好是她的家,晨晨的校服和那件格子的长裙都还晾在阳台上。
心底生出一股不舒服的异样,垂目看去,窗户前放个一个小小的茶几,茶几上摆着装满烟头的烟灰缸以及一台精致的望远镜。
她满腹疑团地随手拿起望远镜,一双充满疑虑的大眼睛对上目镜,视线正好对准她的客厅。客厅里的一切清楚明朗,甚至还可以看到餐桌上水果盘里的水果是桔子。
凌霜只觉后背一阵发凉,心脏像充满了电的发动机,“扑通扑通”地急速跳动。
“你在看什么?”付恒宇的声音阴冷地响起,让人不觉毛骨悚然。
凌霜像被定住了一般,她甚至可以清楚地听到自己的每一根汗毛都直立竖了起来,正瑟瑟发抖。
大脑一片空白,良久,她本能地缓缓转身,惊恐万状地看着来人,像被人扼着脖子一般,声音低沉又紧张地问道:“你要干什么?”
付恒宇仍然在微笑,优雅地笑,像平时一样温和,像某个贵族的富家少爷。笑着笑着,几乎在一瞬间这张好看的笑脸,突然愤怒地扭曲了起来。
他伸出自己带血迹的手掌,快速地往凌霜脸上一扫,一股炫晕袭来,凌霜只觉得身子一软,缓慢地倒在了付恒宇的怀里。
凌枫回到店里的时候,店门紧闭。拨打凌霜的电话同样是无人接听的状态,他只得求助余生。
余生告诉了他住家的地址以及晨晨的学校后,一脚踩在油门上,将车速发挥到了极致。
如果凌霜有个三长两短,他余生也就不要活了。此时此刻他才真正明白,那些凄美的爱情故事里,为什么殉情成了最美的传说。因为失去致爱的人,就等于世界失去了色彩,那么漫长的暗无天日不是每个人都能熬过去的。
凌枫去了家里也是无人应门,又火速赶去学校,直到接上晨晨也没见凌霜的身影。
血液如挣脱了囚笼的猛虎一样四处乱撞乱窜,恐惧笼罩着他的全身,他不敢去想后果,他怕会控制不住地将自己的身体撕的粉碎。
晨晨见到凌枫有些陌生,毕竟三年不见了,原来就不算太近的距离似乎更遥远了。
她审视地看了凌枫半天才问:“我妈妈呢?”
“或许……或许她在家睡觉。今天店里发生了点事情,所以她关店了,但我去敲门家里也没有应。”凌枫在晨晨精明的目光下,只得如实说道。
晨晨点点头,淡淡一笑:“那走吧,我有钥匙,也许妈妈真的睡过头了,她老是睡过头。”
抱着最后一丝丝希望,凌枫跟晨晨回了家。家里空无一人,凌霜白天穿的布鞋放在门口,鞋上的血迹已经干涸。
这说明她曾回过家,可是现在她又去了哪里?
见凌枫神色疑重,晨晨也有一些慌乱,她问:“今天店里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砸了店。”
“谁?”
“我妈。”
晨晨若有所思,“哦,就是那个很凶的老太太?可是你妈为什么要砸我们家的花店?”
凌枫语结,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如果非要说一个理由,那就是因为他,他罪大恶极……可他何罪之有。
面对着孩子的天真无邪,凌枫觉得羞愧万分。他神色复杂地解释:“对不起晨晨,我们大人之间有些误会。”
晨晨没理会他的内疚之情,反正每次他们出现都不会有好事,她是打心眼里的讨厌和害怕这个“舅舅”。
“打电话给余医生了吗?或许他知道妈妈去了哪里。”小丫头到是很镇定,自己倒了杯牛奶边喝边问。
“打了,他在回丽城的路上,可是他不知道你妈妈去了哪里。”凌枫极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惶恐不安。
晨晨也开始变貌失色了起来,只是在凌枫面前她有些放不开自己的情绪,她紧紧地握着杯子,眼底噙满了泪光。
“妈妈会去哪里呢?”她一遍又一遍地念叨,无助地低下头死死盯牢自己的脚尖。
凌枫心如刀割,余生说的没错,自己的的确确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他努力地让自己镇定下来,伸手轻轻揉了揉晨晨的头发,细声说道:“晨晨可以自己一个人在家吗?我出去找找妈妈,说不定她就在附近,让我们给错过了呢?”
“好,我在家里守着,如果妈妈回来我让她打电话给你。”晨晨乖巧地抬头,伸手抹去嘴角的泪,坚定地说。
凌枫叮嘱再三后,茫然地出了门。一阵冷风吹过,他突然觉得很冷,身子冷,心更冷。
凌霜到底会去哪里?他真的错了吗?如果这就是对他迟迟不肯放手的惩罚,那他承认他真的怕了,悔不当初,如果时光可以重来,他宁愿此生没有遇见过凌霜。
沿着街道找了一圈,又回到了花店门口,此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街上行人脚步匆匆,他们都有去处,所以目光坚定,步伐沉稳。
那他的凌霜呢,曾几何时她是不是也像今天的自己一样,彷徨无措地走到路上,心里如荒漠般空荡。
可如今不同了呀,她靠着自己顽强的意志撑起了一个小小的家,此刻的她不也应该坚定沉稳地回家了吗?
余生赶到的时候,凌枫像亡命徒在做最后的准备一般,冷峻又落寞孤独地坐在台阶,脚下是满地香烟的尸体。
他上前沉声问道:“凌霜回来了吗?”
“没有。”凌枫的脸在忽暗忽明的路灯下,苍白的吓人。
余生抓住他的衣领,猛地一提,接着挥手就是一拳,“那你还不去找!”
凌枫重新被拳头的重力挥到在台阶上,他坐直了,又继续点燃了一支烟,淡漠地说道:“该找的地方我都找了,余生对不起,如果你想打,就打死我吧。”
“报警了吗?”余生的眼里闪着怒火,眼前颓废的像一堆枯木一样的凌枫让他气涌如山。
“报了,说成人失踪二十四小时内不予立案。”
“那我们就要坐在这里干等吗?晨晨呢?”
“晨晨在家里。”凌枫整个人都暗淡了,似乎将要溶入这夜色中,直到消失。
余生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绝望过,他脸色有点青了起来,额上的一条青筋涨了出来,脸上连着太阳窝的几条筋,尽在那里抽动着,像站在悬崖边面临生死的野兽。
凌枫的万念惧恢让他更加的盛怒,他的肠胃和五脏也都变成遇到大火的干柴,呼呼地烧起来了。
他勃然大怒地握紧了拳头,冷冽地说道:“我去找她!挖地三尺我也要找到她!”
望着余生愤然离去的背影,凌枫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在那一刻,他仿佛看见整个世界崩溃在自己的面前。废墟中那一片片的瓦砖都刻有鲜活的记忆,现在安静地贴在大地上,即便他有小心保持行走的安静,终究会发现,自己只是一个被记忆放逐的人。
只是一个有罪的人,一个不被过去也不被未来所能原谅的人。
他缓步往前行走,迷茫而混沌地踩着心碎,破碎并不是最残酷的事,最残酷的是踩着这些破碎也感觉不到疼痛了。
凌霜,你在哪里,为什么我的心明明碎了却不知道痛了?凌枫仰起头看到漆黑一片的天空,如墨的天空此刻就像一个大黑洞,好像随时就能把人的灵魂给吸了进去。或许他的灵魂已经被吸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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