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送走班小松和栗梓的邢姗姗刚想坐下来休息就听见门铃声再次清晰地响起,暗暗揣测或许是俩人忘记了什么东西,便慢慢拖动着受伤的脚去开门了。
少女发誓,她真的没觉得门口的这个人会是邬童。
“你怎么来了?”邢姗姗愣愣地看着门口伫立的翩然少年,一时间忘记了移开眼睛。
邬童似乎没有回答的打算,低着头,将目光停留在少女缠着绷带的脚踝上,在触及她光洁的小脚丫时好看的眉毛又不自主地皱起来。“感冒了怎么还不穿拖鞋?...地上这么凉你不知道啊。”有点凶的口气,带着不容反驳的霸气。
“你怎么知道我感冒了?”邢姗姗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自己的脚,疑惑地动了动脚趾头。
“你管我怎么知道的。”邬童毫不客气地将话堵回去,伸出空着的手便抓住少女的胳膊带着她往里屋走,“外面凉,穿得这么少,快进去。”少年的关心总是温柔得不着边际。
邬童在沙发上坐下的时候一眼就在茶几上看见了班小松和栗梓说的那几盒感冒灵,瞥眼看了看沙发另一侧安静的少女,脑海中一次又一次地闪现过那天下午的那场大雨,心里不免有点愧疚。“喏,这是沙婉让我给你带的海鲜粥。有大虾,特别好吃。”少年朝随手放在茶几上的保温壶扬了扬下巴。
邢姗姗好看的眉毛皱起来,语气有些不相信:“...真的是沙婉让你给我带的吗?”
“当...当然。”邬童不自觉地眨了眨眼睛,抬手摸摸鼻子。
“沙婉知道我对虾过敏,栗梓也知道。”邢姗姗的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微笑,声音淡淡的,像是一幅飘洒的水墨画,柔柔地晕开了笔迹,“...尹柯也知道。”
邬童有点尴尬地放下手,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慌张的眼神四处乱晃,不知道该落在哪里才好。忽然间一件搭在沙发上的棒球外套吸引了少年的注意,那是件男款的棒球外套,但明显不属于刚刚来拜访过的班小松。
“...这不是你的吧?”邬童指了指那件外套。
“是杜棠落下的。”邢姗姗如实向少年解释,“他送我回来,做饭的时候怕弄脏就脱下来了,后来走的时候忘记拿了。我本想顺手给他洗了,然后栗梓小松他们就来了。”少女的语气云淡风轻,但是寥寥几句却透露出她与杜棠似乎无比亲密的关系。
“你们俩到底什么关系?你和他很好么?...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随随便便让人进你家呢?...还顺手给他洗衣服?凭什么啊?...他是你谁啊?”邬童一下子就从座位上窜地跳起来,居高临下地瞪着少女,一连串的发问更是像机关枪一样“砰砰”地朝她扫射着,涨红了的脸似乎暗示着他已经控制不了的情绪。
邢姗姗被问得有些发愣,这段日子以来的所有委屈在这一刻像是打了气的气球,被无限地放大,然后“砰”地一声巨响在心里炸开。少女轻轻地笑起来,是从没有见过的嘲讽的笑,仰着头对上少年的视线,眼眶一秒泛红和打湿,轻轻问道:“那你呢?...你是我的谁?”
刚刚还生气得理直气壮的邬童一瞬间垮下阵来,偏脸躲开少女打量的视线,一屁股跌回沙发上,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你既然不喜欢我,又为什么要一直这样的担心我保护我?...又为什么要一直给我希望呢?”这是邢姗姗第一次在邬童面前哭,没有故意喝醉,也不是嚎啕大哭,更并非撕心裂肺,而是一种安静的悄声无息的哭泣,“我是喜欢你,但是我的喜欢有尊严有骨气。你既然不喜欢我,就请你不要再这样像玩游戏一样地耍着我玩了,我真的很累。”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邬童再回想起今天,他才猛然发觉他只记住了邢姗姗那双悲伤而无奈的眼睛,并且在此之后少女再也不曾对自己露出过那样的表情。直到那时邬童才终于明白那句话——有些话只适合烂在心里,有些痛苦只适合一个人无声无息的放弃。
当然,这是后话了。
“你回去吧,我现在不想见到你。”邢姗姗摸着眼泪从沙发上起身,缓缓拖着受伤的腿向楼梯口移动,“谢谢你今晚来看我,也谢谢你的粥,不过还是请你带回去吧。”少女下着逐客令,丝毫没有回头看少年的打算。
邬童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现在心里的混乱程度,只知道脑子里嗡嗡嗡地叫嚣着“我现在不想见到你”几个字,左胸口处好像有什么断裂了的声音,刺得他生疼。而等他有点反应过来时,自己的脚步已经不听使唤地朝门口移动着,而且手上不知怎地还拿着刚刚带过来的保温壶。
潜意识里想要逃,心虚而内疚地想逃。
——我那时并不懂,不懂自己可能迟早要伤害一个人,给她以无法愈合的重创。在某情况下,一个人的存在本身就要伤害一个人。
邬童匆忙地离开之际,恍然想起这段从前不知在哪本书上看过的话,从前笑它酸溜溜的矫情,而当下他却无比清晰地记着每一个字每一个音,甚至清晰地对它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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