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晚会结束之后,林宇本来要回陈伯家中那个简易的小房间里休息,不过却被老村长,宋伯等人,给强行带到了一间新房之中。
其实所谓的新房也就比陈伯那个简陋的小房子宽敞一些而已。和林宇在家中的房间,根本都没法比。林宇见老村长他们这么热情,也就不好拂了他们的好意。
然而林宇刚刚推开门,映入眼帘的一幕,着实把他给惊呆了。房间内都是红彤彤的喜庆颜色,正中间还有一个大大的“喜”字。
“难道这桃源谷中,今晚有人结婚了吗?”见到这一幕,林宇在心里暗暗的嘀咕着。
想到这里时,林宇眼角余光朝床榻之上扫了一眼,浑身当即就打了一个激灵,一个女子正头顶喜帕,正襟危坐的坐在床榻之上。
见到这一幕,林宇急忙用微微发颤的声音说道:“对不起,我走错房间啦!”
就在林宇准备退出去的那个瞬间,床榻之上就传来了一个带有几分羞怯而又娇滴滴的声音;“木公子,您没有走错,就是这里。”
林宇闻言一怔,表情之上当即就浮现出几抹不解之意,用颤颤的声音,问道:“馨儿姑娘?”
床榻之上的人自然也就是宋馨儿,这时只见其拿掉头顶上的喜帕,露出一双清澈而又温柔的眼睛,怯怯的看着林宇,微微的点了点头,应道:“木公子,您没有走错,这里就是我爹和村长他们为你准备的新房。”
林宇闻言愣在了那里,暗暗地在心里琢磨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想了片刻,他也没有想出一个所以然来,当即就有些木然的走了过去,带着深深地不解之意,问道:“馨儿姑娘,那你怎么也会在这里呢?”
宋馨儿两颊绯红,就像是熟透的红苹果一样,充满了无尽的诱惑,垂下脑袋,怯怯的应道:“村长和我爹让我过来,给神灵大人您侍寝。”
听到侍寝二字,林宇当时就如同被雷给劈了一样,直接就怔在了那里,紧蹙着眉头,愣了许久,这才算缓过神来,连忙对着宋馨儿挥了挥手,急声道:“馨儿姑娘,我一个人就行啦,不需要你侍寝,你还是回家吧!”
听到这句话,宋馨儿那双清澈的眸子,都快要涌出泪来,直接就小声的抽泣起来。
林宇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见已是深夜,便又急忙说道:“馨儿姑娘,现在夜已经深了,你一个女孩家走夜路不安全,还是留在这里吧,我去陈伯那里睡!”
林宇说完这话后,不等宋馨儿答话,就径直转身朝门外走去。
然而就在林宇走出大门时,突然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便停下了脚步,转身朝房间里看了一眼。这不看不要紧,一看这着实把他给吓了一跳。直接就强运真气,身影像是闪电一般,窜回到了房间里。立即抱住了,正悬挂在房梁红绫之上的宋馨儿身体,将她给抱了下来。
宋馨儿被红绫勒的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连续咳了好几下,这才算喘过气来。
林宇将宋馨儿轻轻的放在床榻之上,慢慢的拍着她的背,佯装怒道:“馨儿姑娘,你怎么这般想不开,要悬梁上吊?”
宋馨儿本身就是羞怯之人,被林宇这么一通训斥,挂着眸子里的泪水,立即就涌了出来,也顾不上女儿家的矜持,直接就扑到了林宇的怀中,呜呜的放声大哭起来。
林宇平生最怕女子在他面前哭,以前只要清儿一哭,无论她多么无理取闹,他都是赶紧去哄。如今见宋馨儿在自己怀里哭的是梨花带雨,当即就有些不知所措,怔住了片刻之后,就急忙安慰道:“馨儿姑娘,馨儿姑娘,你别哭啦,刚才都是我不好,你先别哭啦,行吗?”
宋馨儿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把林宇所不知道的桃源谷习俗,简单的说了一遍。最后还含着泪水,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林宇,一字一句的说道:“木公子,馨儿已经是你的人啦,你要是嫌弃馨儿,不要馨儿啦,那馨儿就再也无脸见人了。”
宋馨儿说这话的声音,虽然很小,可是语气却很坚决,坚决到不容有任何的质疑。
此时的林宇有一种陷入进退维谷的感觉,只能在心里暗暗地骂老村长他们,做的太过火。也责骂自己实在是太过于轻率,没有了解清楚这桃源谷的风情习俗,就犯了这等大错。现在弄得几乎就等于把生米煮成了熟饭, 让他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
现在林宇留在这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实在是有些不妥。可是直接走吧,说不定自己前脚一走,宋馨儿这个傻丫头就又想不开,悬梁上吊。
就这样过了足足半个时辰,林宇和宋馨儿皆是相对无言,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就在这个时候,宋馨儿便想起了,之前红姑说的那些让她面红耳赤的话。她便在下意识里,微微的仰起头,瞥了一眼林宇那清冷的脸。当即就轻轻的咬了咬牙齿,开始脱起自己的衣服来,用颤颤的声音,羞怯的说道:“木公子,今晚,馨儿愿意把自己最宝贵的处子之身给您……”
听到这句话,林宇心头就像是触电了一般,连忙岔开话题,道:“馨儿姑娘,你先睡吧,我还不困。”
说这话时,林宇看到了桌子上的茶壶,就急忙起身,一边朝茶壶处走去,一边急声说道:“我有点口渴,先喝点茶水……”
喝完茶水之后,林宇定了定心神,从怀中将那个带着点点血迹的白色手帕取了出来,和宋馨儿讲起了关于清儿的故事。
就这样林宇足足给宋馨儿讲了一晚上的故事,宋馨儿也听得入了迷,直到东方泛起了鱼肚白,她还意犹未尽。
桃源谷的篝火大会过后,林宇见这里的百姓普遍都不识字,就开始当起教书先生来。偶尔还会去校场之上,和赵光勇,余文远等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比划两下。与其说是比划,还不如说是指点来的更为确切。
经过林宇的指点,桃源谷这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武功进步可谓是神速,像赵光勇,余文远这样的资质还算不错的人,还学会了一点轻功。
虽然和林宇踏空飞行的身法,还相差十万八千里。不过飞上树梢屋顶,去抓几个麻雀,或者去山野中逮几只野兔,基本上都不成问题。
宋馨儿虽然还未完全走入林宇的内心,不过却也扮演起了贤妻的角色,每天都给林宇做饭,送饭,洗衣服,收拾房间……希望用自己的心和柔情,从日常生活的点点滴滴上,来抚平林宇心上的伤痕。
时光荏苒,近三个月的时间,就像是白驹过隙一般,从指间悄悄的溜走。转眼间就到了烈日炎炎的夏季。
林宇伫立山坡之上,望着那金灿灿的麦浪,以及面朝黄土背朝天,辛勤劳作的农民,此时他心中所想,就和当年香山居士诗中所言一样:“念此私自愧,尽日不能忘。”
而且人家香山居士怎么说也是一代官吏,拿的是自己的俸禄。而他林宇却是什么也不做,只靠祖荫庇护,才衣食无忧。
现在他才算知道,自己和京城那些不学无术,整日就知道欺男霸女的纨绔子弟,在下层贫苦人民眼里,基本上没有什么多大的区别。
从来就没有在农田里劳作过的林宇,不顾老村长他们的劝说,执意也要和他们一起,下田收割这金灿灿的麦子。一来他是不想搞特殊化,滥用自己的特权。二来就是他也想真正体验一下,下层百姓的辛勤劳动生活。
每次当林宇在农田之中累的筋疲力尽的时候,脑海里都会浮现出香山居士的那首《观刈麦》,现在他所经历的场景,和诗的所描述的几乎是完全一样。
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
妇姑荷箪食,童稚携壶浆,相随饷田去,丁壮在南冈。
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力尽不知热,但惜夏日长。
庆幸的是这里是桃源谷,是不受剥削和压迫的世外桃源,没有沉重的徭役赋税,更没有那些黑心官僚和地主的压迫。不然的话也会像香山居士在诗中所言一样:“复有贫妇人,抱子在其旁,右手秉遗穗,左臂悬敝筐。听其相顾言,闻者为悲伤。家田输税尽,拾此充饥肠。”
这样的场景,桃源谷里虽然没有。不过林宇心里很清楚,在外面的世界,这样的悲剧,几乎是随处可见。而且每天都在上演着像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般惨绝人寰的悲剧。 (注一)
经历了这半个月在农田里的辛勤劳作,林宇才算明白,为什么古圣贤老子要提出建立“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这样小国寡民的社会。(注二)
不管怎么说,桃源谷的百姓都是幸运的。在某种程度上,他们实现了古圣贤老子的理想,找到了桃源谷这样一处人间福地。不受官僚和地主的剥削压迫,成为了脚下土地的真正主人,过上了安居乐业的生活……
然而殊不知,桃源谷这样安居乐业的幸福日子,已经快要走到了尽头。就在林宇和桃源谷百姓,都沉浸在大获丰收的幸福喜悦中时,真正的危险,就像是蛰伏在黑夜的幽灵一般,正在悄悄的朝他们靠近……
…… …… ……
注一:“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出自诗圣杜甫(唐)的《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
注二: 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出自:《老子第八十章》
小国寡民,使有什佰之器而不用;使民重死而不远徙。虽有舟舆,无所乘之;虽有甲兵,无所陈之。使民复结绳而用之。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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