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一触即发四

　　“大帅，这一仗和常德一战不同，从数量上来说，敌二倍于我；从地理位置上来说，我们处于被四面围攻的不利态势；所以我想了很久，感觉要想打赢这一仗，我们必须先掌握战场的主动权；而要掌握战场的主动权，我们必须集中优势兵力帅先打掉在我们侧后的陈炳锟部的广西陆军第二师。只有先解除了这个后顾之忧，我们才能利用柳州正面的有利地形从容不迫的迎击来犯之敌。”

　　站在军情处柳州分站制作的简易沙盘面前，白崇禧提出了自己的作战思路。

　　王振宇和徐源泉简单了交换了一下眼神，他们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赞赏之色。

　　徐源泉双手往沙盘边托上一放，很自然的问道：“那么健生兄，敢问你如何打掉这个陈炳锟部？这个人可不是傻子，如果没收到陆荣廷主力抵达的消息，你觉得他会从桂林县城走出来送死吗？”

　　白崇禧点点头道：“徐师长所言甚是，我也认为在桂军合围就位前，这位陈炳锟未必敢出来，而强攻的话，这二百多里山路会让我军重武器的运输变得困难重重，最终影响我军的机动力。等我们浩浩荡荡抵达桂林的时候，估计陈炳锟早就做好死守的准备呢！”

　　王振宇一愣：“那你的计划是什么？”

　　白崇禧用细木杆往鹿寨县一指：“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在合围的一瞬间，在这里对陈炳锟部实施全力打击，争取全歼该部，扭转战局。”

　　王振宇沉声问道：“健生你有几分把握？”

　　白崇禧摇摇头道：“战阵之间谈不上把握有几分，但是在我看来，只要是联军那就必然会存在不齐心，出工不出力的现象。只要我们调配得当，努力让敌人各部在合围形成的时间上形成时间差，而且想办法让这个陈炳锟的第二师第一个达到预定位置，那么接下里就好办了。另外我这里还有一份关于广西陆军第一师的资料，这个资料是军情处柳州分站做的，非常详细。所谓第一师，前身是陆荣廷麾下的九个巡防营的营兵，总兵力不超过七千。师长陈炳锟则是跟随陆荣廷多年的老匪了，打仗的手艺很是问题。这个师的装备确实是不错，但是存在很多问题，比如说士气普遍不高。大家都知道，咱们广西是个穷省，除了陆荣廷的二万人马，还有莫荣新，陈朝政，韦昌荣这些巡防军，合计起来差不多五万人了。前清的时候广西养兵三万都还需要朝廷从广东拨饷才能维持，现在这个饷没了，军队却增加了差不多一倍，该如何维持？陆荣廷虽然大肆搜刮，可是这搜刮来的钱大多买了武器了，他的军队基本都是拿四成的饷，而我们则是全饷，如此算来，士气在哪里？想不低都难。”

　　发四成的饷？王振宇很是震惊了一把，自己这边可是全饷，实在无法想像陆荣廷是怎么维持军纪和战斗力的。难道陆荣廷是也是穿越客，已经用苏联红军的模式通过成功洗脑来控制桂军了。那桂军官兵的思想觉悟会是个什么水平，肯定比自己手下这些痞子兵强多了。

　　正想着，一个参谋军官走了进来，报告敬礼后大声念到南宁发面新发的电文：“桂军第二师在宾阳县因索饷发生了兵变。”

　　原来如此，王振宇心里的困惑立刻没了，他还真的以为桂军是他娘的八路了，这个兵变好啊，现在连七路半都算不上了。。。

　　这边陆荣廷也是十分郁闷，这好好的怎么就发生兵变了呢？谭浩明这个师长是怎么带的兵？

　　其实真的不能怪谭浩明，他算是尽心尽力了，兵变完全是这四成饷惹得祸。

　　桂军的士兵本来就训练的苦，吃不好穿不饱，陆大帅也没把这些大兵的生死当回事。多年的土匪生活让他养成了一个思维习惯，那就是只要有枪，就不怕没兵。所以陆荣廷把钱都花在了购置军火，扩充人马上了，至于官兵待遇，他从来就打算花心思去改善一点半点。

　　历史无数次的告诉我们：跟不上时代脚步的人，注定是要被淘汰的。

　　军队是一个层级制森严的地方，一级压一级的管理模式下，平日拿四成饷，日子苦点大家也还能忍受，毕竟还有四成饷拿。可是现在不一样啊，大帅是让咱们开拔到前线去打战，依着旧日的规矩，这欠饷就该补齐。这也是为什么这个时代每逢战事，军队开支会自动翻倍的一个重要因素。可偏偏咱们的陆大帅事务实在是繁忙，这次出兵，方方面面的问题他都考虑到了，唯独把这个补发欠饷的规矩给忽视了。

　　真的是大意吗？不是，实在是督军府没钱了。。。

　　“韦帅，这里是十万大洋的中国银行存票，出门您就可以去中国银行支领。事成之后，我们还有十万奉上。怎么样？我家大帅可比那自私抠门的陆督军有诚意的多了。”说这话的人是军情处广西站的站长龚澎，此刻他正乐呵呵的和广西巡防第一军统领韦昌荣，第六军统领陈朝政在南宁百花楼的阁间里坐着。

　　韦昌荣看了一眼存票，并没有接下，他看了眼陈朝政，这小子肯定也得了好处，不然不会把自己约来，他故作粗鲁哈哈大笑道：“龚老弟，韦某今年也是进五十的人了，有家有小，很多事情是不敢想也不敢碰了。这个大洋是个好东西，可是要说不清个意思，韦某也就不好意思拿了。”

　　龚澎自然是猜到了这层意思，那就是风险太大的事情是不会干的。

　　那如果收益也很大呢？

　　“韦帅，陈帅，有句话龚某不得不说，不光是为自己大帅，也是为两位说的。二位和林帅，龙帅，莫帅是不一样的，陆督军和他们是一体的，将来一统广西，权位什么的也都是水涨船高。可是韦帅和陈帅就不是了，您二位跟陆督军不是一个路子，而且据我所知，韦帅您在桂军中的资历可是一点也不输陆帅啊。真要是让陆帅打下了柳州，一统八桂之地，我不知道韦帅和陈帅会是个什么结局？”

　　这个韦昌荣确实是有些资历的人了，当初广西提督苏元春收编群匪时，他就跟陆荣廷，莫荣新一起接受了朝廷的招安。只是性格过于暴烈，且不会做人，所以后来就没有陆荣廷的路子走的顺了，对此他一直是不服气的。陆荣廷也深知这一点，所以民元之后，韦昌荣和所部人马就被安排在了龙州，成了边防军。

　　韦昌荣也是老江湖了，听了龚澎这话，当即拍桌子怒道：“你们这些湖南崽少在这里挑拨离间，陆督军对我和朝政如何我不说，你家王振宇存的什么心思我们岂能不知。我今天若是助了你们出卖陆大帅，将来你们一统八桂，我们这些广西人不是一样没有出路。所以啊，省省吧！朝政，我们走！”

　　龚澎呵呵一笑，大声道：“可惜啊，可惜，本来这广西督军该是您来当的。”

　　走到门口的韦昌荣转身道：“姓龚的，你这话什么意思？”

　　“韦帅，买卖不成情谊在，您又何必动怒了。况且我家大帅所图不过是柳州的铁矿和来宾的煤矿，八桂之地是个什么情况他比您还清楚。要钱没钱，土匪成窝，您觉得他要来何用？有这心思不如去打长沙好了。我们大帅的想法，您不想知道吗？”

　　韦昌荣略微想了一下又坐了回来道：“龚先生，韦某是个粗人，你别见怪，我还真的很想知道你家大帅的想法。”

　　龚澎对韦昌荣和陈朝政道：“倒戈的事情，我家大帅不需要，我家大帅只需要两位的军队走慢点。然后等我们和陆荣廷打成一团的时候，烦请两位取了南宁城。事成之后，我家大帅只要柳州和来宾两地用于开采煤铁矿石即可。至于广西督军自然是韦帅，民政长当然是陈帅，经济上每年我们会援助二位二百万元，算是柳州和来宾的租金了。两位觉得这个条件如何？”

　　韦昌荣和陈朝政对视了一眼后道：“你们怎么保证我们能拿到我们要的？”

　　“哈哈，两位大帅多心了，届时南宁在二位手中，我们又是客军，岂能反悔。真正要担心的是你们二位能否镇得住场面？”龚澎充分展露了自己当流氓时的良好口才，说得两位统领食指大动。

　　最后龚澎还不忘来一句：“动与不动，全在两位自己，我们不会强迫，因为机会是二位自己的，我们不过是分些好处罢了。如果最后两位不敢冒险取这么一份富贵的话，也没关系，我送的大洋就当是替我家大帅交两位朋友了。这点还请二位放心收下，只是我家大帅的一份心意。”

　　言毕，龚澎就告辞立刻了，所谓策反也是到这一步了，太过就不及了。

　　龚澎走后，阁间里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过了许久，陈朝政低声问道：“大哥，我们到底干不干?”

　　韦昌荣一想到这些年的一些往事，一咬牙道：“干，怎么不干？干他娘的，叫姑娘上来，来两个奶大屁股大的，老哥我今天要好好败败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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