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万恒是让警察给带走的。
看到手上冰冷的手铐,晋万恒知道自己完了,仅就杀害蒋莉敏的罪行,就足以把他给彻底交待了。如果再加上贪污的问题,数罪并罚,他肯定是要吃枪子了。
绝望当中,晋万恒彻底放弃了抵抗,一上来就把杀害蒋莉敏的经过吐的干干净净。
同时,他又把所有的怨和恨都转嫁到了电业局那些头头脑脑的身上,转嫁到了陶思聪的身上。如果不是这些人的贪得无厌,他也不会落到今天这种地步。
说起陶思聪这些人的贪婪,晋万恒心里就更加窝囊,全市那67家企业,电业局那些头头脑脑每一年从其中的电费差价中,起码能捞到900多万,其中陶思聪一个人就拿走了其中的百分之五十,那是多大一笔钱啊!可晋万恒在这上面,每个月只能拿到五万块钱,这简直就不让他当人看嘛!
既然这样,就别怪他翻脸无情了,他要把这件事揭露出来,让陶思聪这些人跟着他一块挨枪子,那他在阎王殿里就不会寂寞了。
根据晋万恒提供的线索,警察从他们家的储藏室里搜出来几个账本,上面清清楚楚的记载着最近这三年来电业局利用工业用电和农业用电之间的差价,先后从67家企业手里套取来的2千7百多万元,以及详细的分赃明细。
这时候,陶思聪还被蒙在鼓里呢,根本不知道文荣中没死和晋万恒被抓的消息。
市纪委找上门来的时候,陶思聪和另外几个同事正在他家里打麻将呢,当市纪委的工作人员向他出示了执行双规手续的时候,陶思聪嘴里还在不干不净的骂着:
“老子又没有犯法,你们凭什么带走老子。”
陶思聪被带到市纪委之后,刘岩和霍发全一同对他进行了例行问询。霍发全是硬着头皮走向问询室的,他心里清楚,该面对的迟早是要面对的,躲是躲不过去的。
看到霍发全的时候,陶思聪的心里还残存着一丝希望,他希望霍发全能想办法为他脱逃罪责。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霍发全甚至比刘岩还要愤怒,大有将他马上除之而后快的架势。
陶思聪不干了。
“没错,我是犯了很多的错误,不对,是很多的罪。既然把我带到这儿来,想必那些贪污受贿的问题你们已经调查清楚了,我也就不用多说了。我犯的罪我统统都承认,不管是到了公安局还是法院,我都会一五一十的说清楚的。刘市长,我要跟你坦白的,是你可能还没有掌握的罪行。”
说着,陶思聪用藐视的目光看了霍发全一眼,然后又说道:“我要坦白的,是给某些人行贿的犯罪事实,而这个受贿的人,就是现在高高在上的市纪委负责人霍发全。”
霍发全立马就急眼了,蹦起来拍着桌子大叫:“陶思聪,你不要含血喷人。”
刘岩拽了拽霍发全的衣襟,说:“老领导,你先别那么激动,听听他到底怎么说。”
霍发全仍然站着,身体紧绷,怒视着陶思聪。
刘岩又拽了拽霍发全,霍发全这才坐了下来。
刘岩问:“陶思聪,你说霍发全受了你的贿,那好,请你讲清楚了,你是以什么方式向他行的贿,是物品还是钱财,如果是钱财,是现金还是转账?是以何种方式转的账,在哪儿转的账,具体的金额是多少,这些,你都能说清楚吗?”
陶思聪说:“我当然能够说的清楚。本月16号下午三点多,我在邮政储蓄银行解放路支行办了一张银行卡,同时往这张银行卡里转了一百五十万,当天晚上就送到了霍发全家里,把这张银行卡给了他。我向他行贿,就是要让他关照一下我们电业局鸿畅镇电管站站长文荣中,当时他满口答应,并劝告我说要想彻底杜绝后患,最好是把文荣中做了,还答应说他可以帮忙。同时,他又向我提出了另外一个要求,按他自己的说法,要解决文荣中,他一个人肯定不行,必须要有其他人的协助,我心里清楚他这样说还是想要请、我再给他一些钱,我就答应了,并与次日也就是本月17号上午十点到十点半之间,在邮政储蓄银行府东路支行又给他转了五十万,这些,全都是有账可查的,同时我也保留了转账的凭证,就是为了防着霍发全给我来这一手。”
霍发全说:“没错,我承认,我是收了你那张银行卡,陶思聪,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收那张银行卡的目的,就是为了麻痹你,而且,我已经把这笔钱上交了,这一点刘市长可以作证,我已经向他汇报过了。你如果不相信的话,随时都可以去查账。对不起,我要让你失望了。我霍发全是不会收你的贿赂的,也从来没有接受过任何人的贿赂。”
陶思聪眨巴着眼想了一会,又说:“那你能不能说清楚,你是什么时候把这笔钱交上去的吗?交给哪个部门了?又是什么时候跟刘市长说这些的?”
霍发全一拍桌子,叫道:“我凭什么跟你说这些?陶思聪,你不要忘了你现在的身份,你是犯罪嫌疑人,我才是执法者。”
陶思聪撇了撇嘴,说:“霍发全,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就你?还执法者?我就知道你不敢说出来,因为你心里虚。”
到底是做贼心虚,霍发全竟然也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对着陶思聪喊道:“我有什么不敢说的?现在我就告诉你,这笔钱,我是18号上午交上去的,交给我市纪委纪检部门,18号下午,我就跟刘市长做了汇报,怎么啦?不行啊?”
陶思聪说:“刘市长,你都听见了吧,我是16号把银行卡交给他的,他说自己是18号交上去的,而且交给的,是市纪委的纪检部门,这不就等于是在他自己手里一样吗?他这样做,是想要继续掌握处置这笔钱的权力,如果出了偏差,他就说已经交给纪检部门了,如果风平浪静,他仍然可以把这笔钱转回到自己的账户里。刘市长,你可以仔细回忆一下,在这几个时间节点上所发生的事情,17号,文荣中被控制了,18号,文荣中服了毒,霍发全肯定是害怕文荣中的死再牵涉到他的头上,从而追查他杀害文荣中的动机,所以就把这笔钱转到了市纪委的户头里,等于是给这笔钱设立了一个安全账户,借以消除执法部门对他的怀疑。”
刘岩说:“文荣中,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文荣中并没有死,所以你对霍发全同志的那些猜测就不能成立。”
“没有死?”陶思聪一脸的惊愕,在短时间的沉默之后,陶思聪又说话了:
“文荣中没有死,这就更加说明了霍发全是因为感觉到了深深的恐惧,才把这笔钱转移的,对,就是转移。18号上午,他把这笔钱转移出去,就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安全的保障,万一文荣中坦白了一些事情,从而牵涉到了他,这笔钱的转移就能保证他自己是清白的。18号下午,他发现文荣中并没有死,知道这笔钱已经是保不住了,所以才跟你坦白了。如果不是这样,他为什么不把这笔钱交给市委?魏国杰给他送了区区五万块钱,他都交给市委了,为什么这二百万,他反而交给了市纪委纪检部门?他为什么不早点上交?为什么不早点向你和市委坦白?这一切的一切,不正说明了他心里藏着鬼吗?”
刘岩发现,霍发全已经冒汗了。
刘岩说:“陶思聪,我不能不说,你分析的有一定道理,也很符合逻辑。但是,你说的这些,毕竟只是一种假设。既然是假设,我们不妨全方位的做一下假设。霍发全同志是18号上午交出这笔钱的,这个时间点,文荣中已经被纪检部门控制了,在这个时候,他才能把钱放心的交上去,而在此之前,霍发全同志心里可能会有顾虑,怕这笔钱交上去,一旦让别人知道了,可能会传到你或者文荣中的耳朵里,这样不利于对文荣中的控制。再说他向我说这件事的时候,正好是文荣中醒过来之后,这个时间节点,文荣中已经坦白了所有的犯罪事实,同时也把你给揭发了出来,这个时候,关于这笔钱的事,霍发全同志已经没有任何顾虑了,所以才对我讲了这件事,我这样分析,是不是也同样很符合逻辑呢?”
霍发全一脸感激的看了刘岩一眼,陶思聪却蹦了起来。
“刘市长,在我的眼里,你一直是个公正无私的人,你刚才的那些说法,完全是在为霍发全开脱,为霍发全辩解,你是在袒护他,是为虎作伥,我就弄不明白了,你为什么要袒护他》袒护一个没有一点人性和道德底线的恶棍。”
没错,刘岩的确是在袒护霍发全,之所以要这样,自然有他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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