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德义和刘岩刚刚到第一水泥厂上任,王明君的心思又起了变化。
王明君把郑华强叫到自己的办公室,一脸严肃地对他说:“不行啊华强,我反复琢磨了,觉得咱们之前的安排很不妥当,你必须回到第一水泥厂去。”
郑华强皱着眉头,第一水泥厂厂长的位置已经被杨德义占了,他要到第一水泥厂去,只能做生产副厂长了。
按照既往的约定俗成,就是在副厂长的排序上,他也只能排在刘岩的后面而屈居第二。
如果他继续留在王明君身边,马上就会被任命为第二水泥厂厂长。
从厂长到排名第二的生产副厂长,郑华强一下子倒退了两大步,他肯定不接受这样的安排。
郑华强很后悔,当初向王明君提议把杨德义和刘岩调走,完全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坚决不去,好不容易摆脱了这两个冤家,我绝对不会再次和他们搅和在一起,看见这两个狗东西我心里就烦。”
王明君当然知道郑华强内心深处是怎么想的,急忙安慰道:“我知道这样安排太委屈你了,可我也是万般无奈呀!”
王明君向郑华强道出了自己的心思。
把杨德义和刘岩绑在一起,第一水泥厂就成了他们两个的天下,虽然第一水泥厂名誉上隶属钧都市水泥有限公司,实际上则完全摆脱了王明君的控制。
最重要的是,第一水泥厂和第二水泥厂分开之后,就形成了事实上的竞争格局,一旦第一水泥厂在生产质量销售等各个环节都强于第二水泥厂,杨德义和刘岩在群众当中的威望和上级领导心目中的分量就会超过王明君和郑华强。
现在,关停立窑水泥生产线的呼声越来越高了,如果杨德义和刘岩的分量和实力盖过了他们,立窑水泥生产线一旦关停,杨德义和刘岩就有很大可能掌握处置水泥厂国有财产的主导权。
这个结果是非常可怕的。
郑华强听明白了王明君的意思,歪着脑袋说:“你让我去第一水泥厂,就是去当搅屎棍呗,王厂长,到今天我才发现,我在你老人家心目中原来就是这么个形象啊。”
王明君笑了笑说:“也不单单是这个意思,新线整个工程和设备的结算还没有完成,许多设备供应商的账目还不明朗,如果在这方面被杨德义和刘岩他们抓住了把柄,那问题就大了。”
郑华强吓了一大跳,他虽然没有考虑过这个层面的问题,但十分清楚这里面的蹊跷,一旦被别人抓住了把柄,后果是相当严重的。
就为这个,他也得委曲求全地去第一水泥厂当他的生产副厂长。
郑华强不死心,又向王明君提出了新的要求:“让我去第一水泥厂,我可以答应,但在副厂长的位置排序上,我必须排在第一位,必须压住刘岩。”
王明君想了想,答应了郑华强的要求,他准备给郑华强一个常务副厂长的头衔。
••••••
新的立窑生产线如期点火了,但并不顺利。
点火过程倒没有什么麻烦,火势稳定之后,就开始往窑内撒料,随着撒料簸箕的转动,生料球均匀的撒在了窑内。
立窑煅烧,讲究的是压边火,提心火,撒料簸箕一般都撒在立窑中间靠外的地段,整个立窑的状态呈现浅锅底形。
如果某个部位上火的速度特别快,就把簸箕停下来重点压这个部位。
眼前的窑况有些特别,西北角的火势一直上不来。
像这种情况,一般的处理方法就是开腰风,煅烧班长张华杰一声令下:“把西南角的腰风开到最大,把其他地方的腰风全部关了。”
一个年轻的煅烧操作工十分麻利的来到二楼操作平台,按照张华杰的指令开启和关闭了腰风。
一个小时过去了,立窑内的状况还是老样子,两个小时过去了,其他地方的火势越来越强,西北角却连窑烟都很稀疏了。
到了第三个小时,就只能靠撒煤控制其他地方的火势了。
因为是新窑点火,大家都非常重视,钧都市水泥有限公司的领导以及一厂二厂的领导基本上都来到了煅烧平台。
所有人都担心地看着立窑里面的状况,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郑华强跳着脚奔向刘岩,一把攒住了他的脖领,怒气冲冲地喊道:“刘岩,你怎么搞的?你配的究竟是啥料,怎么偏火的这么严重。”
郑华强这么一嚷嚷,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刘岩。
刘岩是个特别负责任的人,又善于解剖自己,郑华强如此说,刘岩就开始想配料方面的原因。
他前前后后地想了每一个环节,觉得应该没有问题,新窑点火,刘岩高度重视,所有的数据检测都反反复复地做了无数遍,就是为了确保入窑生料万无一失。
把一切都想清楚之后,刘岩才小声说道:“配料环节应该没问题啊!”
“什么没有问题?”郑华强又跳了起来,指着刘岩的鼻子说,“刘岩,你不要推卸责任,立窑偏火的这么严重,就是你配料的问题。”
面对郑华强咄咄逼人的气势,刘岩实在不愿意多说什么,现在不是争论是谁的责任的时候,得赶快把问题找出来,扭转这种不正常的状况。
可从气势上看,大家都觉得刘岩理屈,现在所出现的不正常窑况,百分之百是刘岩的责任,要不然他为什么不辩驳?不争论?不解释?
很明显是理屈嘛。
见立窑的状况一直没有得到任何改观,那些头头脑脑们渐渐对这件事失去了兴趣,三三俩俩的走下了立窑。
立窑的不正常状况一直没有任何改观,相反问题却越来越严重了。
看着一车一车的煤不断地投进窑内,刘岩心急如焚。
整整两天两夜,刘岩没有眨眼,来来回回地奔走于立窑和化验室之间。
看着刘岩蓬头垢面的样子,张华杰的心里很酸,他是个老窑工了,像这样的状况,还是第一次碰到,张华杰是个爱琢磨的人,他在仔细琢磨着可能存在的问题。
“刘,”张华杰冲刘岩喊了一声。
张华杰对刘岩的称呼很别致,他既不叫刘主任,也不叫刘厂长,当然也不直呼其名,他对刘岩的称呼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个字。
每次张华杰这样称呼自己时,刘岩的心里就感到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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